披髮修士被活生生一把捏死,這一幕看到包定衡等人都是心驚膽顫。
張衍殺了這一人之後,身形毫不停留,縱身躍到高處,起手向前方一處一指,便馭使了那兩隻金錘飛起,往帶着沉悶破空之聲往那白袍道人處砸去。
白袍道人眼見適才那名同道死得悽慘,也是驚悸不已,此刻見張衍又向自己殺奔過來,不禁心頭一顫,慌忙踏雲而退,試圖躲避那兩隻追逐而來的金錘。
張衍面露譏嘲之色,起身駕雲跟來,只是攆了在他的身後。
他先盯上此人並非無由。他也是看得仔細,高道人與包定衡彼此雖是合力對敵,但卻也是各逞機心,都是存着先將對方最後手段逼出來的心思,這倒正可被他利用。
因此也不去管包定衡師兄弟二人,只是一門心思追殺這白袍道人。
果然,他如此一來,這兩人都是不約而同將攻勢放緩,似乎巴不得他斬殺了這白袍道人,唯有那高道人追在張衍身後,將那劈雷印祭在空中,隨時準備施展援手。
白袍道人駕着遁光轉了幾轉,終將那兩隻金錘甩脫,不由定了定神。只是突然間,忽覺得頭頂上空一黯,原來是張衍將那玄光大手催動,自上空壓將下來。
這一掌蓋下,如同泰山壓卵,氣旋狂飆,風聲驟急,想起同伴死狀,白袍道人臉色發白,哪裡有膽子硬抗,忙要尋路而遁,張衍一聲冷笑,袍袖一揮,十數道太乙玄光便向其飛斬而去。
如今他已是玄光三重境界,玄光凝練如一,甲子不失,每一道玄光之威都是不亞於尋常飛劍法器,頓時逼得那白袍道人左閃右避,狼狽不堪,卻是不得及時脫身,眼見再也躲避不得,只得將全身玄光逼出滷門,奮起抵禦。
見他形勢危急,高道人一急,將劈雷印祭在張衍頭頂,呼喝連聲,又發了數道雷光下來。
張衍一聲大笑,袍袖一舞,將那兩柄金錘飛召回擋在身前,儘管被那落下的雷光劈得翻滾不休,卻也未能近身。
而那來自包定衡師兄弟的劍氣雖然落在他身上,但因未出得全力,他又是寶衣罩體,自身身軀堅若金鐵,是以也不過激起無數道金光火星,卻是未能阻住他半刻。
他目中殺機一現,玄黃大手向下一拍,轟隆一聲,便將白袍道人頂上玄光拍散,又重重落在此人身上,只聞一聲慘叫,這人就如斷線風箏一般向下落去。
還未等他落地,玄黃大手又往下一抄,拿住此人半截身軀,張衍眼梢一拐,見又一道雷光落下,微微一笑,驅使那玄黃大手將此人拽着朝上迎去。
高道人一驚,卻已是來不及收手,只聞一聲震響,衆人眼前光芒一閃,這白袍道人竟已被雷光爆成漫天血雨。
張衍倒也未曾想到這雷芒威力如此巨大,眉毛微微向上一揚,不由朝着那枚懸於上空的銅印多看一眼。
不過頃刻之間,原本包道人一方便被他連殺二人,且都是死得極爲慘烈,剩下的三人神色愈發凝重。
他們見張衍此時負手立在空中,氣勢昂揚,雙錘旋身繞動,頂上撐起如蓋似冠的玄黃大手,指掌間摶風雲,遮日月,挪氣攪煙,似有萬鈞當頭之勢,再想起他那副金鐵不入的堅軀固體,心中俱是升起了不可與之力敵的念頭來。
不過這三人皆不是玄門大族出身,修到如今這等境界,都是一路崎嶇坎坷而來,途中經過了不知多少磨難艱辛,心志堅毅不是尋常修士可比,縱然此刻局勢小有不利,卻也未必見得能將他們嚇退。
尤其是包定衡,他自思尚有幾個手段未出,不甘心如此輕易收手,只是他也看得清楚,僅憑他一人之力自保倒是無虞,但卻殺不得這李元霸,便轉首看了一眼高道人,正巧後者也是看了過來。
高道人雖則面色難看,但是眼中顯然也沒有絲毫怯懼之意,反而有一抹狠厲之色閃過。
包定衡心中一動,眼下高道人那方已被這李元霸連殺三人,不過只剩下他一個而已,對自己這邊威脅大減,倒是可以放心出手了。
他在空中駕光遊走,出言道:“高道友,貧道有一寶可破此人道術,稍候貧道出手時,也請道友勿要藏私。”
兩人相識有日,他曾暗中打聽得這高英圖的底細,此人雖是散修出身,但卻曾得了一個故去修士的洞府,不似尋常散修那般窮困,身上很是有幾件拿得出手的寶物,除了適才那劈雷印之外,因是還有更好的法寶隨身。
似這般身家,放在元陽派門下,便是真傳弟子也未必及得上……
高道人暗罵一句,心道:“你姓包待我的人死光了纔來做這副嘴臉,你莫非我一人便怕了你師兄二人不成?等過了今日,斬殺了這李元霸,我再與你做計較,到時鹿死誰手,也未可知。”
他雖是看出包定衡有意縱容張衍殺死他這邊的人,到了此刻,便是要抽身獨走也是不行了,誰知道這兇人會否看自己落單而先來滅殺自己?因此壓住胸中怒意,冷聲道:“包道長放心,我高英圖不是那等不顧大局之人。”
包定衡對方闔喝了聲,道:“師弟且爲我護法,看我出法寶制他!”
方闔應了一聲,全力以赴將那墨色劍盤再度旋起,扯動那細若遊絲的青芒劍氣,漫天散去,又把身軀一抖,自背後浮出八柄飛劍,齊齊往盤中飛去,與金氣合二爲一,便又有一道道碧芒飛出,在兩人面前布成一個闢地百餘丈的劍陣,見其中有無數刃芒撥轉,青白二色攪動交纏,如輻輳輪轉,發出陣陣如蜂羣攢集般的嘯鳴。
高道人儘管臉色陰沉,卻也把那劈雷印祭起,等着包定衡出手再一齊發動。
張衍見他們不退反攻,雙目微微眯起,這三人此舉卻是正中他的下懷。
他今日使出這玄黃擒龍大手,便已是存了滅口的心思,不會任由在場任何一個人走脫。
若是幾人分頭逃遁,他雖說也可借劍遁一一追上殺了,但往來追襲,怕是要仍費了不少手腳,若有旁人過來插手也是一樁麻煩事,那裡有聚在一處收拾起來容易。
他郎聲一笑,將玄黃大手撥動,往那劍陣上拍去,頓時攪動起了劍風氣浪。
每一次撞擊都是發出轟轟碰撞之聲,讓方闔身軀震顫不已,只是他兀自咬牙苦撐,拼命抵擋。
包定衡見方闔把劍陣撐開,雖則應付的吃力,但那李元霸一時之間也攻不過來,便放下心來,從袖囊裡取了一把鐵尺出來。
此尺通體黝黑,暗沉沉如墨石一塊,只是尺上有十數個籙書蝕文,把手一抹,便放出隱隱光澤來。
他雙手將此物託舉在空中,口中唸唸有詞,這光芒便愈發醒目耀眼,到了最後,已是化作一團翔空舞動的墨色火雲。
他大喝一聲,道:“師弟,你且躲開一些!”
方闔也從未見過這尺狀法寶,聽包定衡此次之言想必是極爲厲害的,而且他此時已是被那玄黃大手拍得筋疲力竭,也是支持不了多久,聞言忙將劍盤一收,抽身飛退,遠遠避去了一旁。
高道人也是心存警惕,暗道:“不知他這是什麼法寶,此人看似道貌岸然,實則陰狠詭詐,不要連我一起坑了,不若去得遠一些。”
他也是把袖袍一卷,亦是縱光閃開。
這兩人一閃,張衍前方視界一開,見包定衡雙手上這團墨雲,大笑道:“包道長,你卻是不躲了麼?”
不待對方出手,他就將玄黃大手一展,又是大了一圈,搶先一步抓了過來。
包定衡道了聲:“來得好!”
他把這團墨雲朝着那玄黃大手上一擲,這黑雲中有一把鐵尺衝出,一下便搠在了這玄黃大手之上。
空中驟然響起一聲崩山裂地的巨響,如同推金山,倒玉柱,玄黃大手轟然崩散,化作滾滾黃雲漫開,同時那團黑雲亦是如烏雲蓋頂般壓下,一路發出嗚嗚之聲,似是一隻龐然巨獸,要將張衍一口吞下。
包定衡的聲音自雲中傳出道:“高道友,你還在等什麼?再不出手,怕是爲時晚矣。”
他雖將這玄黃大手震散,但只需張衍再把法訣掐動,不需多少時間,就能再次聚合起來,唯有趁此空隙竭力猛攻,逼得張衍抽不出手來,方纔能言其他。
高道人眼神一厲,手掌一翻,自袖中漏出一把赤銅色的飛砂來,轉而攥在手心。
此物他並不清楚來歷,只是當日他得了這死去修士的洞府後,從一隻葫蘆中尋得,威力大到不可思議,撒出去時,一旦沾身便是銷肌毀骨,縱是金鐵之軀也能生生磨去,因有此物在手,是以他對張衍始終不見得如何畏懼。
只是可惜的是,此砂數目實在太過稀少,用一次便少一點,他也捨不得多用。
此刻手中這一把,也不過是四五十粒,他自忖已是足夠對付這李元霸了,目光一凝,瞧準了那道身影,一抖手,就把這一把赤砂全數拋了出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