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沒有遇見包定衡這一行人,按照張衍原本打算,是要去往這青寸山中的五峰之地,或者暗中跟隨那幾個玄門大族的弟子,看看有無尋找那芝祖的線索。
只是被柯秀君邀來與包定衡等人同行後,卻無意中發現了石公有搜尋藥芝之能,心中便動了藉此人之力來找尋祖芝的念頭。
但如何使此人爲自己所用,這選擇的方式卻是值得斟酌。
原先他與包定衡等人並無利益衝突,準備好聚好散,因此想先與這石公攀上幾分交情,再拿幾件奇珍出來做交易,使得對方心甘情願爲自己搜尋芝祖。
可眼下包定衡居然把主意打到了自己頭上,正是所謂自作孽不可活,也怪不得他翻臉無情。
只是他既然識破了這些人的伎倆,又豈會被他們牽着鼻子走?
他心念一轉,便想出了一個以退爲進,逼得包定衡等人不等不立刻出手的主意來。
張衍心中冷笑一聲,拱了拱手,故意大聲道:“多謝包道長和諸位同道,既已拿到這藥芝,那麼李某也該告辭了。”
此語一出,衆人皆是一怔。
方闔本見張衍拿了那化形藥芝,自以爲他已經入彀,按照他原本的算計,他與包定衡再找個機會與張衍分開一段時間,那麼高道人這四個人一定會忍不住動手搶奪藥芝,便是明知道這是個誘餌,他們也會因爲誘惑太大而吃下去。
到時候他便可與包定衡再一起動手,成爲最後贏家。
可他哪裡會料到張衍居然會突然提出離去這一出?他心中不由一急,喊道:“李元霸,你要去那裡?”
張衍故作訝然,笑着道:“在下本是爲尋藥芝而入青寸山,此物既已到手中,此行已得圓滿,又爲何不走?至於去往何處,此乃在下私事,李道友就無需知道了。”
方闔更是發急,如若張衍真的走了,自己先前那番籌謀豈不是全數落空?
因此他厲聲喝道:“你這是什麼話?我等合力助你取了這藥芝,你還未曾出得半分力氣,又怎能一走了之?”
張衍哈哈一笑,道:“方道友說哪裡話來,我等只是暫時結伴而行罷了,說什麼合力助我,那不過是我救了包道長一命,他願意以此物酬還恩情,如今纔是真正兩不相欠。”
“這……”
方闔不禁語塞,只是他畢竟也有幾分機心,情急之間倒也被他硬是想出了一個合適理由,大聲喊道:“李元霸,你若走了,我等豈知你會不會將石公在此的消息泄露出去?”
這話一出,衆人也似得了提醒,都是神色微動。高道人幾乎是立刻站了出來,沉聲說道:“不錯,石公之事事關重大,李道友還是隨我等一起走動的好。”
張衍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道:“諸位儘可放心,在下可立下法誓,絕不將此事透露給他人。”
這話一出,卻是又一次堵死了衆人之口,方闔不禁進退兩難,臉色陰沉,扭轉頭道:“師兄,你怎麼看?”
包定衡撫須不語。
先前他請張衍來此,只是以爲他不過是個散修,自己尚能控制得住,便是柯秀君稱讚張衍高明,他也只是以爲誇大吹捧,但是與蘭遇春那一戰,他便不做如此之想了。
其實在那時他心中就已隱隱有所擔心,這麼一個無法控制,又不知道底細的人,若是一旦將石公懂得尋芝之事泄露出去,那麼必然會給他們帶來禍事。
因此當時他許下承諾,可由張衍先挑選一隻上等藥芝,不但是酬謝救命之恩,亦是爲的是將他拉住,可是心中卻也未見的是真正情願。
所以當方闔提出同時除掉高道人等人和張衍的想法時,其實也是暗合他的心意的。
如今算計不成,看來已無法挑動張衍與高道人等人動手,但他也絕不容許張衍就如此輕易脫身了。
因此他只是沉吟片刻,便緩緩開口道:“李道友,你還是留下吧,免得諸位道友爲難。”
張衍看了這幾人一眼,哈哈大笑道:“若是李某不願意留下呢?”
包定衡卻是笑了笑,轉過頭,和顏悅色地對柯秀君道:“柯師侄,李道友與你交好,你不如去勸下他吧。”
柯秀君點了點頭,雖說她與張衍結伴而行,但那只是看在他修爲不差的原因上。與楚少洪比起來,張衍無疑是更好的選擇,但要說交情,也未必見得有多少。可與包定衡一比,張衍在她心中的分量無疑又要輕上許多。
眼下這局面她也看得明白,若是兩方真的衝突起來,她毫無疑問是會站在包定衡一邊。不過礙於先前情面,她倒也不介意勸慰兩句,因此蓮步輕移,站了出來,正要開口勸說。
然而就在她啓脣的一瞬間,包定衡卻突然舉手,在她頂門上輕輕一拍,霎時一道劍氣往她從頭顱上貫頂而下,直入腑臟之中。
兩者不過相距咫尺之地,柯秀君哪料到身爲長輩的包定衡會突然對自己動手,根本未曾防備,頃刻間便被劍氣透腦,搗爛五臟六腑,連元靈都未曾脫出便被絞散,幾乎是在毫無知覺的情形下死去。
包定衡微微一嘆,在他看來,柯秀君與張衍關係非同一般,動手的時候無疑是個麻煩,不如眼下殺了乾脆。
只是他這般冷酷無情的出手,卻令站在不遠處的石公雙眉一皺,眼中生出幾分厭惡之色。
包定衡手一鬆,任由柯秀君的屍身倒在地上,又瞧了高道人他們一眼,指着張衍喝道:“此人既然執意離去,必會壞我等之事,諸位還不一起動手麼?”
這一聲喊出,早已心存動手之意高道人等人紛紛將玄光法劍放出,這片寂冷的林木之中,霎時光華映空,殺機瀰漫。
只是他未等他們出手,張衍卻是大喝了一聲,袍袖一抖,把將兩隻金錘祭在了空中,隨後只聽兩聲轟轟雷震鳴之音,卻是朝着衆人不管不顧就打了下來。
站在下方的高道人等人都是心中一驚,知道這兩把金錘是兩件神兵,哪裡敢讓其近身,出於謹慎,都是駕起玄光往遠處退避。
只有一個身材魁梧的修士自恃玄光了得,又是擅長守禦之道,因此站在原地未動,只是哼了一聲,把肩膀一抖,就把玄光迎了上去。
只見一道寬有五六丈,黃橙橙,厚實凝重的金光便向上揚起,與那兩柄金錘撞在了一處。
他本擬能即使託不住這神兵,至不濟也能將其撥在一邊,好爲其他人出手贏得機會。
便是力道修士,失了趁手兵器,實力也要被削弱一層。
他原本打得是好算盤,若是尋常神兵他倒是也可抵擋一二,可他哪知這金錘落之中時卻是被張衍暗中拍了一道太乙金火玄光進去。兩者只一接觸,仿似烈陽融雪,他這玄光就如紙糊一般被刷開兩邊,直直往下砸來。
這修士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正想起身走避,哪裡來得及走脫,兩柄金錘幾乎是不分先後落下,正中額頭,只聞“啪”的一聲,似是裂瓜聲響,頭顱眨眼就被打了個稀爛,登時屍橫就地。
高道人見張衍一舉手就殺了他們一人,心中駭怒,大喊道:“此乃力修,諸位道友快起法寶,了結此人!”又道:“包定衡,你想坐視不理不成?此人走脫了,你也討不了好!”
與高道人同來此地者都是散修,手中有的也不過是時常祭煉的法器,與法寶卻是相差遠了,只是眼下見張衍厲害,也顧不得其他,都是將法器祭出,空中兩道輝芒一閃,便朝張衍落下來。
張衍卻是看也不看,把手一指,兩隻金錘一個翻滾,又起在空中,往包定衡處砸去。
包定衡適才見過他的威勢,哪裡敢正面相抗,與力道修士相鬥,躲避得自然是越遠越好,而且他也不想此刻就被張衍拉進戰圈,最好先與高道人鬥個兩敗俱傷纔好,因此也不出手,只是將玄光起了,把自己一裹,就化光而走。
他這一遁走,方闔豈敢一個面對張衍,也是起遁光綴着自己師兄上了雲頭。
此時那兩件法器俱都落到了張衍身上,只聞“錚錚”聲響,他只是晃了一晃,竟是毫髮無傷。
隨後他一個跨步,霎時風捲雲蕩,竟“嘩啦”一聲捲起一片落葉,猶如颺簸漫灑,將天上幾人的視線都給遮了片刻,只隱約看見人影一閃,再看去時,卻見他竟是已挪到了石公身側,都是不由臉上變色。
石公也是一怔,張了張嘴要說什麼,張衍卻是笑了笑,道:“石公,得罪了。”
他一翻手,便拍出一隻人袋將石公罩了,隨後一抖袖子,將其收入了袖中,這才轉而面向衆人。
包定衡驚怒交集,他萬萬沒有想到張衍有此一招,喝問道:“李元霸,莫非你以爲挾持了石公,我等就不敢動你了麼?”
方闔也是威脅道:“李元霸,你今日已是逃不出去了,你若束手就擒,還可允你元靈自去。”
雖是這麼說,可是包括高道人在內,他們都還是心存顧忌,石公尋藥芝的本事他們可是親見,因此倒也不敢立刻逼上前去動手。
張衍卻是一哂,雙目透出一道凜冽寒芒,道:“在下拿了石公,只是唯恐激鬥之時誤傷了他罷了,對付爾等,尚還不用着如此費心。”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