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堯、靈壅等六人須臾就來至布須天外,按照規矩,不得邀請,不可擅入,不過這一次情形特殊,故是人道這一邊很快放得其等入內。
白微、鄧章二人看着六人前往人道疆域,卻只是冷眼旁觀,並沒有上前聯絡的意思。
現在他們只有二人,就算主動去與之攀交,恐怕也只會屈居下位,所以現在找去不是什麼好主意。
而等到此輩在人道那裡吃過虧後,一定是會再回來尋他們的,到時就方便說話了。
六名魔主入界之後,便就有氣機過來相引,衆人順其而去,須臾之間,就見一座大殿浮現眼前。
遲堯觀去,見人道四位元尊俱是站在殿前相迎,只是其中並無張衍,心中不覺有些奇怪,但也是稍稍鬆了一口氣,不過見得萬闕道人時卻是皺了下眉,之前並沒有見過這一位,他猜測可能是人道得了玄石之後新近破境的元尊。
雙方通名見禮之後,這才分賓主落座下來。
遲堯看了靈壅一眼,見其現在並無說話意思,便先是開口道:“我等今來此地,是因爲赤周魔主尋訪上境去了,其人不在,無人再鎮守那天地屏障,故我等需用外物填補回護,只是如今寶材不足,而此間之事非是關係我等一家,也關係諸天萬界,故來貴方這處相商。”
旦易道:“這確爲我兩家之事,寶材之事我等可以給予,需得多少,貴方交代一聲,稍候我等自會命人送來。”
靈壅這時忽然開口道:“且慢,在下這裡有一言,那關門受兩界天地衝撞,修築之時也難免修修補補,這些寶材若是每一次都來貴方這裡商量,卻也太過麻煩了。”
乙道人冷眼瞅來,道:“那麼道友是何意思呢?
靈壅道:“不知可否容我等進去自行找尋,當然,諸位道友可以放心,我等可以立誓,絕不會去找尋與此不相關之物。”
遲堯在旁沒有插口,雖說與靈壅彼此有些矛盾,可在人道面前,他們自是一體,此刻大可由得靈壅去試探,便是失敗了,折損的也不是他的威望。
在場人道元尊都是知曉,這些域外天魔說是隻將這些寶材拿去修築天地關門,可其等未必見得會如此做,多半是會將之挑選一部分出來設法築煉道寶。
之前人道能壓着這些異類魔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每一人都擁有一件道器,要是其等也擁有此物,那麼差距無疑會縮小許多。
傅青名淡聲道:“諸位不入布須天,乃是此前定約,諸位若覺不妥,可與我等約時再戰,不定到時就可名正言順入主布須天,那也不必再爲這些憂煩了。”
靈壅道:“諸位說笑了,我等並無此意,既有規矩在前,那我等自不入內,不如就由我等門下弟子去往昆始洲陸代爲採攝如何?
當初人道衆修因需此輩攪動因果,對其等弟子入界其實也是睜隻眼閉隻眼,甚至可以說是放任,現在靈壅明確提出,分明就是要討取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
旦易與衆人神意交言了一會兒,便道:“昆始洲陸之上如今諸派林立,又有異類凶怪,諸位道友門下若入此間,卻要小心一些,如若行差踏錯,卻是無人迴護。”
靈壅自然聽得明白,這是告知他們要懂得進退,否則即便採攝了寶材,也未必能帶得出來,不過他對此已是很滿足了,至少名義之上人道不再阻擋他們門人進入昆始洲陸。
關鍵是他現在門下沒有合適弟子,那麼下來派遣出去的必定都是遲堯、恆景、嫮素的弟子,若是無法把寶材帶來了回來,這就非是他的錯處了。
恆霄渾天,熠華臺上,輝輝赫赫,雲屏瑩光,潤階玉璧;穹寒星暖,銀漢傳炤。
五名上真端坐於此,一個個氣顯恢宏,身後皆映燦爛星河。
這處渾天之內的上修,俱是從下界飛昇至此,而所有宗派論起源頭,皆可追溯到曜漢祖師身上。
因所有修士皆是一脈所傳,故凡是到此之人,皆是併合爲一個大派,並以渾天之稱爲宗派之名,着實稱得上是繁盛顯榮。
曜漢祖師當年開界之後,曾在此留下了不少界門,於是恆霄派藉此門戶不斷向外擴張,因除本界修士之外,外人不得允許,難以自這界外入內,所以其等最初時候根本是毫無顧忌,哪怕一些實力強大的敵人也敢出去招惹。
憑藉宗門強盛實力,開始也的確順風順水,直到碰上了一個極爲難纏的勢力才被生生遏阻下來。
這個名喚神赫宗的宗門也不知是哪位大能所傳道統,神通功法俱是強橫異常,從照面至今,已是足足與他們對抗了五千餘載。
在爭鬥之初,恆霄宗一度落在下風,只是仗着身後有不少下界,後勁十足,再加上界門不止一處,還能從別處得以補益,所以還能咬牙撐下去。
最爲重要的是,神赫宗雖然每次都能將他們擊敗,甚至幾次三番重創他們,可因爲難以攻打到恆霄渾天中來,所以始終拿他們沒有辦法。
而這些年來,恆霄渾天由於根本穩固,實力越戰越強,反觀神赫宗愈發衰落了。
不久之前,恆霄派終是找到了一個機會,在宗主帶領之下,出動幾乎所有門中上層,並在神赫宗一名內應的幫襯之下,經過一場艱險鬥戰,終是將對方掌門困死在一處荒界之中。
這一戰後,神赫宗失卻掌門不說,就連鎮派至寶也無人再能運使,恆霄派則是趁勢打上神赫宗山門,一日之前,又有傳書到來,說是已然截住此宗殘部,便連那鎮派寶物也是落到了他們手中。
這個消息被確定之後,派中之人自上到下無不是欣喜若狂,凡在門中的弟子俱在大肆慶賀。
居於左首上位的熠皓道人看着下方歡呼景象,也是撫須感慨道:“五千餘載,我等終是將這一個老對手打垮了。”
其餘幾人也是唏噓不已,不過他們對此結果也並不意外,因爲界門存在,他們在與神赫宗產生碰撞之時就是知曉,遲早有一日能勝過對手的,只是時間有所長短罷了。
此刻與皓熠道人對面而坐之人,名喚周僩瑟,其人當年乃是玉霄派修士,在斬卻凡身之後,便從九洲飛昇至此。他也感嘆道:“想想當日神赫宗神陽道人何等厲害,我等數人圍攻也拿他無可奈何,只能狼狽退走,
身後侍立的親近子侄卻是不服氣道:“那不過是其人仰仗鎮派神器罷了,要是無有此物,又怎是幾位上真的對手。”
周僩瑟笑了一笑,道:“能用法寶勝人也是自家本事麼,要講究這些,我等幾人圍攻於他,那先是不講道義了。”
他這番言語可以說是毫不諱避,那弟子頓時低下頭去,不敢接話了。
周僩瑟這時目光往下手一撇,坐在那裡兩人,乃是他同門周尹正與吳佑泰,這兩人見他目光到來,卻是對他點了點頭。
周尹正這時對座上打一個稽首,道:“皓熠道友,神赫宗殘部被我覆滅已成定局,皓熠道友,我等可以一理下界之事了。
熠皓道人訝然道:“下界之事?”
周尹正道:“玉霄派這數千年來,未再有一名同道飛昇上來,許是九洲之中生出了什麼變化,故是我等意欲一探究竟。”
熠皓道人一皺眉,玉霄派所在九洲,雖也是一處下界,可是這些年征伐得來的界域更多,即便飛昇上來一人,實力增加沒多少不說,反而可能因爲地位問題分了他們權柄,所以他對此並不熱衷。
可玉霄周氏畢竟是祖師分身當年所留後裔,既然在殿上提出此事,他倒也不好直接否了,他道:“可是諸位身後並無界門,又如何確認此事呢?”
吳佑泰這時開口道:“不久之前,我等經過推算,知曉這幾日之內兩界門關有連通之象,我等可用祖師所留玉符牽引門關,而後待門關一開,我等再送渡一件法器過去一觀,便可知曉端倪。”
熠皓道人這時驀然發現,自九洲飛昇上來的修士今朝居然都在場,而掌門因爲與神陽道人一戰,至今仍是在閉門休養,而其餘幾位上真則還在外間攻打神赫宗殘部,現下還未曾迴轉,按照門中規矩,他便是與另一位道友出言反對,也沒有任何用處了。
他也是心下恍然,難怪玉霄這一脈之人先前放棄了掃滅神赫宗殘部的機會,原來是在這裡等着他。
他尋思片刻,道:“既然三位道友已是定下此事,那便試着一觀吧。”
周僩瑟三人得他同意,俱是站起打一個稽首,便一同離了此地,由於以玉符牽引下界只有這兩日有機會,故是他們必須抓緊時間行事了。
回得行宮之後,周僩瑟鄭重言道:“我稍候便就施法祭符,兩位道友請替我看好門關,前次機會已然錯過,這次不容有失。”
周尹正和吳佑泰打個稽首,退了出去。
周僩瑟轉過身來,將一枚玉符取了出來,可不知爲何,深心之中忽然涌起一絲不安,不由思忖道:“莫非有什麼不妥?”
隨即他搖了搖頭,以玉霄派的實力還有那門中鎮派至寶,只這數千載下來,又會出得什麼事呢?哪怕少清、溟滄兩派合力來攻,也是無懼!、
於是心神一定,就將玉符往渾天之上一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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