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將那書信送了出去之後,本以爲過一段時日對面纔會有結果,或者乾脆不會再有迴音。
不過令人有些意外的是,過去沒有多久,虛寂之中就有法力波盪傳來,對方回書已然落至布須天外。
他將玉符取來眼前,打開一看,卻是季莊道人回書,其人言稱既然張衍不同意,那麼此事不妨先放在一邊,以後再慢慢商量,隨後其話鋒一轉,說是眼下有一樁事卻也很是緊要,就是那位使得諸界靈機大興之人。
其言若是放任此人不管,恐怕其不止會做眼前這些事,要是主動去幫助那位存在,使之神元合一,那麼事情就將更爲麻煩,所以邀請他一同找尋此人下落,隨後再除去。
張衍卻是不難看出,季莊道人的目的實則還是爲了遏制界內修士的修爲,以避免那一位存在還復回來,只是興發靈機的這一位卻不在此中,若是任其在那裡修持,那麼他們即便壓制住所有同輩也是無用。
其實虛寂之中不定還有躲藏起來的同輩,按照季莊道人原本的打算,應該是和他聯手後,一起去打壓剿滅這些人。
只是這等不敢面對強敵,反去欺凌弱小之事,卻不爲他所取。
他考慮了一下,在上回感應到那興動靈機的那一位時,他便知此人不存善惡,恐怕並非想象之中的同輩修士,倒像是某個先天寶靈成就,但也或許可能是其他什麼來歷,說其會去幫助那一位存在,可能性卻是不大。其真要做此事的話,那也不放着那一位存在不理會,反而去做興發靈機之事了。
而現在其人興發靈機的舉動一時半刻也不想要收手的樣子,他認爲就算有辦法可以阻止,現在也不必急着去做,等什麼時候當真停下來了,那再動手不遲。
但要季莊那邊之人要想做什麼,他也無從阻止,於是與在殿上諸人再商議了片刻,便當場回了一封書信,言稱自己暫時無暇理會此事。
殿上衆人見此事暫了,便就各是出言告退。
張衍待得衆人離去,意識回得清寰宮中,他想了一想,那興發靈機之人若真是配合那一位寄託執念的大德行事。那就算前去追剿,恐怕也不會有什麼結果。
他其實並不排斥見到那些上境大德,不過該有的戒備當還需有,需知那位存在可能只是其中某一位意念寄託罷了,很難想象這等人物會強到何等地步,若是眼前便就重返回來,且露出惡意,他不認爲自己可以對抗,那一位存在不能破入布須天內,可上境大德不見得不能。
他想到這裡,決定儘快清除布須天內可以清除的異力,若能做到,那麼布須天守禦之能也將大大提升。
在功行未到二重境之前,他能感覺到這些異力存在,卻並無法接觸到,更別說拿其如何,可現在隨着功行提升,感覺自己不難與其中較爲弱小的對抗
而只要能夠與之碰撞,那麼他就可以將之逐漸排斥出去,而這畢竟都是昔日大能所留,所以在這其中,他或許也能從中看到更多大道玄理。
就在他坐觀之中,不知不覺間,又是三載過去,
某一日,他忽然心中一陣莫名感應,就從定中出來,往某一處看去,那裡一座渾界即將與布須天挨近,或許不久之後,就將到來。
若是判斷無錯的話,這一處應該就是以往少清幾名前賢飛昇之地了,渾天既然到來,那勢必是要去一探究竟的。
不過少清派乃是盟友,若是前往此處,最好還是喚上一名少清的同道同行。
而他這裡也需派遣一位弟子前去,且至少也需入了凡蛻之境。
他略作思索,大弟子劉雁依最是合適,本身也修習劍丸,實力也是足夠,不過正是如此,反而不宜遣其而往,因爲他知道少清在嶽掌門執掌之前有另一派,其視所有派外持劍之人皆爲外道,雖那界中未必人人都是如此,可明知這一點,那自也不必要主動去引發衝突,畢竟兩派交情在這裡。
他把景遊喚了進來,吩咐道:“去把田坤尋來。”
未有多久,田坤便就來至殿中,躬身一揖,道:“弟子拜見恩師、”
張衍言道:“而今天外有一處渾天降下,爲師需你前往一行,只此處疑似少清派前人飛昇之地,故爲師當會尋得少清同道與你一同前往,你回去之後,可以先行準備一二。”
田坤打一個躬,道:“弟子遵令。”
山海界天嶽之中,比鬥仍在進行之中,隨着天外各派到來,如今鬥法似是已經演變爲山海界弟子與天外同輩之間的較量。
嶽雪顏站在一處飛峰之上,劍丸在身旁繞飛不停。
經歷過那迷霧心關,再加上這十數年來的比鬥,她心性已是打磨得無比圓融,原本那一枚純白劍丸已是變得如琉璃一般純粹,其中有一抹靈動劍識在與自己相互呼應。
如今鬥法場上她場場皆勝,未逢敵手,到了後來,許多對手幾乎一見她面便就認輸。
其實不止是她一人,幾乎其他在迷霧之中存活下來的少清弟子,都是活躍在比鬥盛會之上,幾乎無人在同輩鬥戰中有過敗績。
對他們來說,天天可以與人比鬥,且還能領略各派不同手段,對決更多強手,的確是如同盛會一般,有不少宗門之內的同門甚至對此無比羨慕。
同輩之中唯一可以稱作對手的,那便是溟滄派那些同輩了,只是到目前爲止,雙方還沒有對上,倒不是沒有機會,而是上層之間把兩者刻意錯開的,唯有到了盛會末期,方纔有可能對上。
嶽雪顏也很是期待那一日,而隨她心念之中泛起鬥志,那劍丸發出一聲清越劍鳴。
一道白練自遠空飛渡而來,霎時到了面前,卻是一名少清弟子,對她一禮,道:“師姐,師祖在尋你,好像要關照什麼事。”
嶽雪顏稱謝一聲,法力一轉,霎時遁劍而起,化一道流光飛去。
飛峰離少清駐地也是不遠,沒有多少時候,她便轉了回來,待入至殿內後,見幾名門中元嬰長老也是在此,而冉秀書則是站在階上,便就上前拜見。
冉秀書看她幾眼,頗是滿意道:“雪雁,你這十年來做得不錯,嗯,雖然你所學乃是殺劍,但終歸是我冉秀書門下,也算是給我長臉了。”
攸寧在旁嘀咕了一句什麼。
嶽雪顏輕嘆一聲,自家師祖每過一段時日,就會把她和幾位同門輪番喚過來勉勵一番,以顯示一下自己存在,並且樂此不疲,這些年來她已經是習慣了。
冉秀書道:“我少清飛劍斬殺之術如今諸天有聞,這也有你一份功勞在內,今便賜你一縷鈞陽精氣。”
說着,伸指一探,一道光華入下。
幾名元嬰長老一陣驚訝,鈞陽精氣用處自是極大,甚至可以用來攀升洞天,只是嶽雪顏現在連元嬰都未修成,現在給予這等獎賞,是否太早了?這東西留在身上怕是隻會引來他人覬覦。
攸寧擡頭道:“這,師父……”
冉秀書一擺手,道:“爲師樂意給,你就不必說了。”
攸寧撇了撇嘴,小聲道:“我當初立功也沒給過我。”
冉秀書看向嶽雪顏,悠悠言道:“這東西雖好,也可能會惹得許多人前來搶奪,你要是不願收,可以還了回來。”
嶽雪顏毫不猶豫道:“多謝師祖下賜,弟子自信當能護住。”
冉秀書笑了笑,他此前已是收到門中傳書,要他與溟滄派同道一同前往疑似門中前輩飛昇之所在,因爲要提前離開,所以將原本留待最後的獎賞提前發了,見已是交代完了,他把心意一轉,便在衆人眼中躍空挪遁而去。
下一刻,他來至天穹之中,卻見一名神容沉穩的年輕道人已等在了那裡,便打一個稽首,道:“田道友有禮了。”
田坤回有一禮,道:“冉道友可是準備穩妥了?”
冉秀書一點頭,很是瀟灑的一負袖,道:“可以啓程了。”
田坤自袖中取出一張玉符,往外一送,面前霎時有靈光張開,他道:“此是恩師以法力開闢出來的兩界門戶,由此可以去到……”語聲一頓,他發現自己話還沒有說完,冉秀書已經走進去了,於是默默跟了上去。
一穿過那處陣門,見冉秀書正飄身半空之中打量這方天地,他也看了一下四周,眼前景物與尋常界天倒無什麼太大區別,不過靈機之興盛,大可與山海界一比。
只是感應下來,發現這裡與想象中的世外仙府有些不同,地陸之上處處有城邑聚落,多數還是凡人,隱隱約約能感覺到似有強盛氣機,但試圖去找尋時,卻又感受不到了。
冉秀書道:“田道友,如此看來,若有大能修士,那許是藏身在界中之界內,現在一時尋覓不得,我等不妨先往四處走訪一二,看能不能找尋到些許線索。”
田坤沉聲道:“道友覺得可行便好。”
冉秀書稍作推算,眼前微亮,道:“有些意思,道友隨我來。”當下一個轉挪,已是往一處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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