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連續推算多次,差不多已能確定先前判斷,此次大興雖本有天數運轉在內,可卻也是被某些人人爲推動了一把,只他現在還思忖不出這般做的目的何在,只隱隱能感覺到這應該與那位存在退避而去一事有關。
從上次無面道人那等舉動來看,自己與那持劍道人所爲,很可能與有些人意願不符,若是這樣,其不定會因此做一些小動作。
他思考下來,認爲這雖然非是正戰比鬥,可同樣是一場博弈,只是雙方不照面了,這也一樣考驗手段。既然諸世即將迎來大興,那自己索性順水推舟,他不會去阻攔此事,難道他還怕諸世之內出得更多上境修士不成?煉神修士本就是希望同道越多越好,這般自己才能得了道法長進,既然此迴天機偏向此事,那麼他也順應一回,就算有人想做什麼,到時他自會看情形再做決斷。
山海界內,西空絕域,鶴徊洲,昂星派。
此派是一個百年內方纔崛起的宗門,乃是由十餘個散修還有數個被排擠出門的玄門修士所立。
山海界廣袤無邊,西空絕域本是妖魔異類無數,可是自少清在驚穹山立派後,反覆掃蕩剿殺,導致大妖大怪被清理一空,餘下一些也多是躲藏起來,不敢太過露頭,故有不少其餘洲域待不下去的旁門修士到這裡來建立山門。
少清派可不管你是什麼宗派,只要願意打擊異類妖魔,就可允你在此立派,故是這些門派所習功法雖非上流,可但凡能存駐下來,那麼鬥戰之能都是不弱。
昂星派這幾十年來靠着吸納吞併,再加上宗門恰好是在一處靈機格外豐盈的連環谷地之內,下方還暗藏有一處奇大無比的靈泉地窟,門中一連出了十餘位元嬰修士,儼然是西南旁門盛宗。
到了這般地步,要是宗門之內再出得一名洞天修士,便極可能躋身大派之列了。
宗門一處山壁石室之內,化丹弟子江名堂自定中出來,卻是緊皺眉頭,昨日他修行門中一門功法,此若修成,便能在睡夢之中知曉自己缺漏長短,從而進行彌補,這也是昂星派最爲有價值的一門秘法,雖然他們不比玄門弟子能修上乘功法,可卻能以此補上自己的缺點,使得道行不落後大派同輩太多。
可今日醒來之後,他發現自己不止看到了自身缺漏,腦海裡還莫名其妙多了許多東西,裡面不但有所有不曾知曉的宗門秘傳和功法訣竅,不止如此,數百年後的一切都在腦海之中映現出來,雖有很多地方他都忘了,可比較重要的卻還記得,這令他着實感到心驚膽戰。
這些東西到底是真是假?
還是有人要對宗門做什麼?故意讓他看到這些?
假設是假,會這等手段之人應該功行手段不低,似不必需要來算計自己一個不過初入化丹境的後輩,可有些事對於大能修士真不見得需要理由,或許興之所至,隨意爲之也是可以的。
當然,他若直接去找大派求證,那也不是不可行。
現在各派之間交流頻繁,哪怕小派弟子七拐八繞,也能扯上大派的關係,更何況昂星派一向以少清下宗自居,以他在門中的地位,要求一解,還真不是什麼難事。
可他並不敢做這等事,要真是涉及到什麼了得大能,那除非真有上境修士時時庇佑,否則絕然不落不了好。
而且他還存有一個心思,萬一這些都是自己參悟功行時偶爾得來的機緣呢?要是說了出去,光是知曉所有宗門功法一事就難以善了了。
正在他思來想去的時候,聽得門外有聲音道:“師兄可在麼?”
江名堂一驚,舒了一口氣,定了定神,道:“是安師弟麼,快請進來說話。”
簾幕一掀,門外有光芒照入,一名年輕修士走入進來,拱了拱手,道:“師兄昨日修持的如何?”
江名堂嘆氣道:“未能如願。”
那年輕修士安慰他道:“本門功法本就詞簡意深,領悟較難,師兄多試幾次,想來就能有所得。”
江名堂隨口應了一聲,他很清楚,昂星派功法說是詞簡意深,實際上就是因爲功法粗疏,只談個大概,不能把道理全都說通,只能靠弟子自身悟性。
不過昂星功法本就是現任掌門與幾位長老將玄門一部分功法與旁門之術結合起來推演而成的,而爲了與其餘門派相爭,則不得不劍走偏鋒,也是因此,走火的可能也是極大的,他疑心自己也是遭遇了這等事,只是運氣較好,反而讓他看到了本不該看到的東西。
他問道:“師弟你如此早來是爲何事?”
年輕修士一拍手,道:“差點忘了正事,方纔上宗有消息傳出,說是這兩三載內,就有諸派鬥法盛會,叫我宗好好準備。”
江名堂心中一跳,這便來了,這是他在夢境之中經歷的第一件事。他還知曉,其實此次不止山海界鬥劍,還要與餘寰諸天乃至其餘界天的修士比鬥,規模可謂前所未有之大。
只是比鬥這等事,至多隻涉及到元嬰層次,似洞天修士,都是能破開天地關,穿渡虛宇的一方大能,功行到此,已可稱得上是天人之別了,其等自不會來參與這等事。
年輕修士還在那興致勃勃地說着,“師兄功行,在宗門同輩之中至少能列入前三,此回當去,若是我昂星派能在鬥法盛會上佔得一席,師兄將來說不定還有機會跟隨大派弟子去往昆始洲陸,聽說那裡可是靈機無窮,外物無盡,要在此地修行,功行提升必然極快。
江名堂失笑道:“昆始洲陸妖魔也同樣了得,似我輩旁門弟子,去到那裡能保住性命就不錯了,還談什麼修行。”
年輕修士哈哈一笑,道:“師兄又口不應心了,若有機會,師兄又豈會不去?”
江名堂頓時無言,要真能去往昆始洲陸,他當然不會去顧忌這些,要睡夢中一切爲真,那他的確有機會去往此處,不過夢中最後因爲有人作梗還是未能去成。
他心中一嘆,這名師弟可不似他一下看到了數百年之後,可沒想到,想法卻比他更爲大膽。他卻感覺自己知道的太多,反而膽氣因此變弱了。。
就在說話之間,門外有一個少年到來,恭聲道:“兩位師兄,師父相喚。”
年輕修士興奮道:“師兄,師父一定是爲了鬥法之事喚我等。”
江名堂道:“好,我這就與你一起去。”
兩人師父乃是門中長老眠真人,其人對弟子隨和,也沒有什麼拘束,把兩人叫來交代了幾句後,就讓他們出來了。
此回的確是爲了鬥法一事,不過宗門也未曾強逼,只是讓他們自作選擇,顯然門中高層也是知道,昂星派能與尋常宗門較量一番,但卻是比不上玄門大派的,故是也不奢求門下弟子如何,就當是去開闊一下眼界了。
江名堂回來坐了整整一日,在反覆想過之後,他還是決定前往。
不管腦海中那些東西是否大能所爲,既然到了自己身上,那自己已然逃不掉了,那還不如順其而行,若所見一切是真,那自是一切皆好,若是虛幻一場,那全當是自己臆想了,至於更爲複雜的情況,他沒再去想,也更不敢去想了。
他回憶了一下,或許是因爲功行不精的緣故,夢中細節多是忘卻,只大致記得自己此次運氣很好,擊敗了不少同輩對手,又得了一位大能隨口指點,也是靠了這分關係,後來着實得了不少好處。
此回若去,他認爲自己若任意作爲,不見得就能比睡夢中做得更好,所以首先要做的,就是不去改變太多,以免失去了原來運氣,
在能保住這些之後,那再設法多求一些。
鬥法之事雖在幾載之間,可現在卻已是要準備起來了,尤其宗門需儘可能在此之前把弟子功行再設法往上推一推,故是下來時日內,凡是答應鬥法的弟子,修行所用丹丸秘藥皆由宗門負擔,並還賜下許多秘法功訣。
江名堂正好拿此印證自己夢中所見,在看下來後,心中也是微微有些激動,不管那些未來變化究竟如何,至少他看到的那些功法秘訣的確是真的。
隨後他卻頗感惋惜,因爲他現在不需要這些了,夢中的數百年中,他成功修持到了元嬰境界,爲了後輩弟子,曾經尋得了不少上乘功法,雖別的東西很多記不清了,可這裡內容卻是牢牢記住了。
既然有正宗法門可循,那根本不必走這等激進的旁門之路。
他按照夢中功法記載,小心修持,如此一晃兩載過去,修爲雖是沒有太大長進,可是原本缺漏之處卻被他堵上,根基比以往更是穩固了。
到了這時,也有了確定消息傳來,諸派鬥法之會就在兩載之後。
昂星派對此事極爲重視,爲此足足派出了五名元嬰長老,帶着包括江名堂在內的三十餘名化丹弟子和百多名玄光弟子,乘上飛舟,往西南最高峰曇蘭山而來,準備在此與諸多西空絕域的旁門諸派匯合,再一同前往此回鬥法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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