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寰宮中,在座煉神修士聽得張衍如此說,又想到他今日把所有人都是喚到這裡,就猜測他或許已是有了具體謀劃,相互看了看,簪元道人打個稽首,出言道:“道友可是已有對策?”
張衍微微點頭,道:“諸位自正身撤至此間之後,外間殘留法力無從管束,也難再對那位存在造成威脅,誠爲可惜,故是貧道思及一法,可再行利用起來。”
煉神修士哪怕是陷入永寂,法力也不會自行消亡,只是會在同輩消磨之中逐漸衰落,直至微弱至難以察覺,即便這樣,也終歸是有殘痕留下的,何況衆人都還不曾達到這般地步,只要他們能再度去往虛寂,則又可使之強盛起來,並與那位法力氣機展開對抗,這樣多多少少也可達到牽制的目的。
簪元道人再是問道:“那具體又該如何爲之?”
張衍道:“貧道可與諸位合煉一件法器,存氣其內,再以造化偉力相助諸位顯託身形於外,這般可就播揚法力於虛寂之中,便是不小心遇得那位,也不過損失區區一具化身而已,而造化偉力無盡,到時不過再重塑一具罷了。”
其實這等方法之前參霄道人也是用過。當日其爲了援救玄澈、壬都二人,又不想正身暴露在虛寂之中,就用了這代借之法塑造分身。
所以他也準備動用這等方式,不過他卻不必完全照搬。
參霄道人那化身不但借用了造化偉力,還拿了一枚造化殘片祭煉出來的法器相助,之所以如此,是爲了固束其形,好與他進行鬥戰,可要是不追求這些,僅僅只是把神意法力播展出去,那就無所謂了,只要有造化偉力實則便就足夠了。
衆人想了一想,都是同意下來,反正用不着他們親自上去搏戰,還能阻止那位存在侵吞諸有,他們自然是樂見如此。
張衍這時目光環顧,道:“還有一事,那一位法力太高,憑我等對抗,還是不易,故貧道欲在虛寂之中,儘量找尋到更多友盟,諸位也需多多加以留意。”
神常道人沉吟一下,道:‘可是道友,自造化之精破散之後,有些同道早已消失無蹤,不知去了哪裡,縱然還有法力殘痕,可大致也是入了永寂了。”
張衍搖頭道:“若都是如此,那如今對抗那位存在的大德又是從何而來?可見還有道友在外,與其被那位逐個攻襲,還不如早些尋到彼此,好聯手對敵。”
他猜測大破滅之後,有些大能的確入了虛寂,還有些許是被困在了某處,但終究是可以解脫出來的,且虛寂之中應該有其他造化之地庇託着一些同輩,就像曜漢老祖等人,後來沒有再見得其等,他絕不信這幾人會束手待斃,一定也是找到地方躲藏起來了。
神常道人低頭想了一想,言道:“如此,我等神意去至虛寂中時可稍加留意。”
簪元道人沉吟一下,道:“茫茫虛寂,那些同道也不知道到底去了哪裡,加之還有那位法力攪擾,這要找尋起來,可就難了。”
青聖道人卻是冷聲道:“這終究比不去找尋來得好。”
全道二人則都是點頭贊同,他們自認爲與衆人關係較遠,還欠了張衍人情,當前還說不上話,所以只要是張衍推動之事,他們目前選擇都是跟從。
張衍笑了一笑,道:“諸位道友莫急,貧道這裡有一物可用以相助。”
他一抖袖,就將那自濟源造化之地得來的法器擺了出來,此物被雲霄承託,緩緩送至階下,隨後自天頂上空降下兩隻大手,各持左右之軸,將之緩緩打開,頃刻之間,就有一重重靈光自裡透出,整個大殿一下變得虛蕩起來。
衆人望了過去,就見裡間無數生滅現世,此中大道變化,俱是展現眼前,不由都是露出驚訝之色。
簪元道人神情略顯激動,指着道:“道友,此間所見,莫非是虛寂不成?”
張衍點首言道:“正是,此物乃是貧道師長所留,可用來找尋虛寂之中造化精蘊之地,貧道以爲,外間若還有同道,那也必是躲藏在這等地界之中。”
他曾是想過,祖師留下這個東西,會否不僅是爲了找尋造化之地,也是想後人憑此來找到自己?
不過這終究只是一個猜想罷了,這東西與他以往所見過的太冥祖師傳下的符詔和法器都是不同,這上面並留下任何法力氣,是再純粹不過的一件法器。
衆人仔細看過後,也是明白了這寶物的妙用,哪怕他們現在坐在這裡,也能憑此感應到虛寂之中一切變化,這意味着他們根本不必去至外間,只要躲在各自造化之地中,就能感應推算出自己所需要找尋的東西了,而在確認用不着自己親身與那位存在對抗後,他們也是不由得心中一鬆。
張衍身爲布須天及兩處造化之地的御主,想要如何做,他們也只能是順從,但要能得安穩,那誰又願意去冒險呢?
不過他們也能看出,此寶的作用其實並不如想象中那麼大,在找尋造化之地上頂多稍有助益,可不管如何,有了此物,虛寂之中一切變化至少無法瞞過他們了。
神常道人在看罷之後,感嘆道:“不曾想道友身邊還有這等法器,如此局面卻是清晰許多。“
張衍微微一笑,道:“有得此物,想來諸位道友當不再疑我之言,而今我當先與衆位道友合煉法器,再往虛寂行那後續事宜。”
衆人紛紛贊同,當下一起心意,各是分出一縷法力落至場中。
張衍則是一彈指,一枚造化殘片飛了出來,在他意念推動之下霎時化爲一隻大玉晷,靈光微閃之間,就將諸人法力氣機都是收攏進來。
此乃合煉之寶,因有各人氣機藏納其中,在場每一人到時都可運使。
青聖道人看向張衍處,道:“道友,此物既成,不妨一試?”
張衍頜首點頭。
衆人各起意念,往裡一注,霎時間,就各自有一道分身在裡顯化出來,再互相顧看一眼,就一個個自原處消失,俱是遁出現世,去到虛寂之中。
衆人塑造此身所用的造化偉力實際上是張衍寄託在法器之中的,他們自己並沒有直接調馭之能,唯有通過這件法器才能加以御使,也是因爲隔了一層,他們並無法直接窺看到造化偉力真正變化。
簪元道人只覺意識一晃,就發現自己出了布須天,身上法力頓便張揚起來,同一時刻,也是察覺到了其餘的同道的法力與自己交融碰撞,這等熟悉景象,不禁令他心中讚歎道:“造化偉力果然玄異無窮。”
感嘆一會兒之後,他知道此刻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那位存在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注意到此,當下起得感應,找尋起可能存在的造化精蘊之地來。
不過這等地界完全是渾然一體,稱得上是外感不入,錯非你當真盯着不放,否則很是容易就會忽略過去,所以這完全就是看運數機緣了,他也不做太多指望,而今出來主要之事,就是設法進入那些有造化殘片存駐的地界,阻止此物被那一位存在的化身繼續侵吞。
可即便是這等地界,也不是那麼容易找到的,其通常如光華流閃,瞬顯瞬沒,有如現世生滅一般,唯有法力波盪與之契合那一刻,氣機纔可透入進去,而在有結果之前,他自己也是不得而知。
在氣機入世之後,便會顯化出一具化身,若有同道也是尋得,那麼按照以往規矩,彼此之間將會有一場比鬥,最終勝出一方持有殘片,並交由正身掌管。
只是現在情形,有一那位存在,自然再不會跟你講這些,而且即便所有人聯起手來,恐怕也無法與其對抗。
不過他們做不到,並不等於張衍做不到。因爲有那法晷存在,諸人彼此氣意相同,但凡見得那位存在化身出現,則都可由他直接調用布須天偉力負責清理。
除非那位存在正身顧落其中,可其現在正被那位大能纏住,並無法做得這等事,所以可以放心大膽施爲。
此時大殿之中,青聖道人這時忽然指向某一處所在,沉聲道:“不妨往此處一試。”
簪元道人吃驚道:“道友這般快就尋到了?”
衆人也是驚訝望來。
青聖道人搖頭道:“哪有這般容易,那一處我曾有所感應,本待細察,奈何恰逢那一位存在入世,就與諸位一同入得布須天中了,只是這一處至今猶存,卻又非是造化之地,卻是有些古怪。”
張衍略一思索,道:“道友既有感應,貧道當去一觀。”他心中實則有了一些猜測,而且判斷那一位存在十有八九也是在那裡有化身顯化,那他正好前去剿除。
他如此做其實也不是沒有好處的,煉神修士彼此接觸越多,越能瞭解對方隱秘,雖說過了解真關的修士能加以遮掩,不過也不會是全部,至少有一些底細是會泄露出來的,而消殺那個存在的化身越多,他越能從其身上窺看更多上境玄妙。
當即意念往那裡一注,霎時之間,一具法力化身已是往裡步入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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