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常、簪元二人在此與張衍談論了一會兒,認爲還需防備此人再來,只是此人有遮絕法力之能,這就等於斷絕了他們彼此聯手的可能。
要是此人還有執念寄託在虛寂之中,下一次來找得不是張衍,而是他們二人,那卻未必能夠抵擋的住。故是需要一個辦法,便不能打破這等拘束,也不能沒有任何反擊之能。
張衍考慮了一下,卻是有了一個主意,他手掌一攤開,牽出兩縷自身祭煉過的布須天偉力,分別化作兩枚玉符,道:“兩位可將此物攜於身側,若此人再來,貧道便可藉此相助二位。”
神常、簪元二人身上只要帶着這東西,那麼他就可由此追索到兩人存身所在,而並不需要感應兩者氣機法力了,便是來敵作法隔絕也沒有用處了。
而有了此物,其人下一次要是繼續派遣執念分身到此,那休想能拿他們如何。
因爲此等分身寄託之寶通常都會與造化之精有關,若不屬此類,通常沒有辦法承載煉神大能意識的,可在方纔鬥戰中已被證明,單獨這等物事輕易就可被布須天偉力剋制。
唯一需擔心的,是對方正身前來。
不過布須天偉力本身是無窮無盡的,所以哪怕只有這一縷偉力在兩人身邊,就能以此牽引來更多,只是這裡仍是需要他親自施爲。
神常、簪元二人不知此是何物,可見張衍沒有解釋,他們也就沒有追問,各是將玉珠收了下來。因見這裡已是無事,兩人謝過之後,便就出言告辭。
神常道人卻比簪元道人稍稍滯後了一步,待後者先是離去後,他回頭轉頭道:”道友,在下方纔於心中推算了一次,那一位存在的確有稍稍提早的跡象,可見那無面道人的說法也並非全是亂言,道友千萬莫要大意。”言畢,他打一個稽首,便就遁身離去。
張衍眼神幽深,他心中清楚,那無面道人所言自不可能是胡言亂語,因爲在其認定此事之後,此事就已然具備了某種真實,更何況,現在神常道人等人心中對此也選擇了一定程度上的相信,至少沒有完全否定。
這就導致了哪怕本來不是這麼一回事,當一個又一個煉士大能陸續相信,那麼便會慢慢轉向真實,而這反過來又會推動此事。
就如他現在,先前無法察覺到那一位存在,可現在卻是模模糊糊有所感應了。
這很可能不僅僅是他功行提升的緣故,而是同道皆是如此認爲之後,使得這說法進一步變爲了事實。
除非他有辦法扭轉所有同輩的認知,纔可能改變這等局面,可若有這等能耐,那也不用顧忌此人了。
他仔細想下來,眼下按照無面道人的說法,功行越高,越易引動那位存在,那麼最爲合情理情況,應該就是那存在不會允許有功行高過自己之人出現,不然其再出來也就沒有意義了。而當有某位修士的道行逐漸接近那個存在時,或許就是其出來之時了。
可不管如何,既無法阻止此人到來,那就只能選擇面對,退縮保守是絕然不對的,這是將選擇權主動送給了對手。
正思索時,他感得有陣陣法力波盪傳至,知曉又有客人來了。
擡目一看,便見兩名道人聯袂而來,正是那全道二人。
這兩人本在參悟大道,只是忽然察覺到張衍法力有淡去藏匿的跡象,立時意識到這是過去頑真之兆。二人此刻同樣遭受那一位存在的威脅,在得知布須天的存在後,也極想託庇入中,可看張衍這般情形,下來分明就是要開闢定世了,此刻若不見上一面,待得功成,那就很難再找到他了,故是急忙找尋了過來。
立於左側那道人上來打個稽首,言道:“卻要恭賀道友過去解真之關。”以往他們面對張衍時十分矜持,現在後者道行卻要高過他們,態度卻是爲之一變。
張衍笑了一笑,還有一禮,隨後道:“兩位此回來尋貧道,卻不知是爲何事?”
右側那道人沉默一下,坦言道:“我等也不瞞道友,因受那一位存在威脅,一直在找尋退路,只是至今未曾尋到這等地界,後來從別處隱約得知,道友這裡似有可以託庇之所在,此回來見道友,便想問上一句,若那位到來,可否放我等也是入內躲避?”
左首那道人言:“若是道友應允,我等可將手中造化殘片俱是交託道友。”
張衍心下一思,對於造化殘片他倒是並不如何在意,不過將來終究是要與那位那位存在對上的,那麼友盟自是越多越好,只這裡前提,是他能主馭布須天,在沒有達成這個目的之前,他是不會放人進來的。於是道:“貧道現下還無法答應兩位,但若到時機到來,自會給兩位一個準確回言。”
兩人一聽,心下一喜,張衍此時法力更在他們之上,便是回絕,他們也無可奈何,能有這麼一句話已是不錯了,當下稽首稱謝。
張衍此刻想起一事,見兩人在此,卻正好一問,道:“兩位可知,那曜漢等幾人去了何處?”
左手那道人言道:“我等亦是疑惑,本來一直盯着此輩,可卻是驟然不見了影蹤,私下揣測,其等當是去往了某地,只是暫且推算不出,不是有道行高深的同道庇佑,那就是躲入了什麼界地之中。”
張衍點點頭,這與他心中猜測相符,口中則道:“貧道這裡尚還有事,便就不留二位了。”
兩人見此,也是知趣,當下稽首告辭離去。
張衍送走二人,把心神一按,便就坐定下來。
在過去解真之關後,他不但徹底消去駐世之痕,也是彌補了現今存在的短板。只是隨着他功行提升,就會出現新的缺漏,這是永遠也無法補全的,可也是這樣,道行纔能有所進境。此中最大收穫,還是他法力道行都是大爲提升,這纔是他能夠開闢定世的倚仗。
他心意一轉,本來張揚在外的法力緩緩收斂,而所有與自己對抗的法力漸漸變得微弱起來。這並不是說這些法力不再往此處來了,而是在他意志之下使其永無法觸及自己,也即是言,他收聚之勢超過了同輩擴張之勢。
這是斬殺頑真之前無法做到的,因爲這本身就需要更爲強橫的法力,也只有如此,方纔能擺脫諸多同輩,進而成全自我。
因爲避開了諸多法力的牽扯,許久之後,他自身法力似乎已然從虛寂之中消去不見了。
當然,這並不是真正消失,若是那樣,那就與諸般現世隔絕,徹底陷入永寂之中了,他此刻只是無限接近於此,而法力退去越深,與諸多同輩相隔越遠,所開闢的定世越是讓人無法尋到。
只是這裡同樣是有兇險的,要是稍不注意,就很可能陷入進去,導致再也無法回至虛寂之中。
張衍對此已是做過推演,心中早是有數,隨着不斷深入下去,他在感應得自身已到極限之時,神意一頓,霎時停駐在此,與此同時,一個如玉繭一般的定世猛然張開,內中清光濛濛,須臾便演化出天地宇宙,日月星辰。
他稍稍一感,發現只要身在此中,那麼自身就只於此世牽連,而其他現世俱是失去了感應,這就保證了自己既不入永寂,又不與其餘同輩對抗,就好像身處在了兩者間隙之中。
這也難怪外人很難找尋到他人定世所在,因爲只要他這御主不曾出去,那麼等於同輩來說,他就是不存在的。
可這終究是有痕跡的,似如那位存在若是到來,那就一定可以找到定世所在,否則開闢定世的煉神大能也就不必這麼急切找尋託庇之地了,唯有儘快主馭布須,方能真正保得穩妥。
這時他稍一沉吟,一探手,卻是將那面具再度拿了出來,卻是想着憑着那微弱牽連,試着找尋那無面道人來處。
先前沒有這麼做,是因爲還沒有做好萬全準備,現在定世已然開闢,便其人再來,也是不懼了。
他神意一起,便跟隨着那縷因果牽連,溯源而去,不久之後,他便看到了一處所在。
那是一處鏡湖,不知大有幾許,看着像是憑空嵌在虛寂之中,可無論怎麼看,也只能看到其中對着自己的一面,而無法得見背面。
到此之後,所有因果牽扯全數斷絕,此人無疑就是從這裡面出現的。
他現在可以確認,此人的確不在虛寂之中,否則他也無法這般順利找到這裡。
此刻他試着探查了一下,可發現無論是法力還是氣機都無法窺探內中情形。心中一思,認爲這當也是一個類似託庇之地的所在。無面道人雖會阻止其他人道行增進,但不見得此人一定會把所有希望寄託在這上面,當也會找尋退路的,很可能就是這裡了。
在深深看了這裡一眼後,他意識就退回到了正身之中,隨後目光往背後那現世望去,一縷意識便已往玄淵天沉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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