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將這先元敕印祭出之後,發現一時之間,自身法力運轉施法變得無比順暢,便連元氣恢復也似隱隱提升了幾分,並且他還能感覺到,這寶物越是運用長久,那御主便獲利便是越大。
此寶威能之下,萬物皆只能順從其性,這裡只用一言就可以道明,那便是“強者愈強,弱者愈弱”!
也幸好出手將此寶奪了過來,要是再長久拖延下去,就算天合蛇環還能夠再次動用,在其影響之下,也未必再順利能殺得陸離了。
唯一可惜,此寶纔是入手,他不曾祭煉過,故是現在諸多大利都是讓這寶物自身奪走了,落在他身上的其實並沒有多少。
但不管怎麼說,得有此物在手,卻是一下將被動之勢扭轉過來,此刻是進是退,皆在他把握之中,而再不是受敵制束。
陸離這刻站定陣中,全身光芒放出,口中唸誦經文,而神意之中那頁隱隱綻放光芒,卻是在以此抵禦外間那無處不在的壓力。
現下他已然沒有辦法後撤了,因爲那大陣本是借用先元敕印奪來,而這寶物一入張衍之手,執掌之權自然也就一併帶去了,換言之,他已是被困在了這裡。
接下來要麼是擊敗面前對手,要麼就是再想辦法撤出去,要是兩個都沒法做到,那就只能期望自身元氣消耗都夠拖到那邊戰局結束,白微等人趕來援救了。
因爲自身所掌握的三大咒都是用過,並沒有能拿對手如何,是以現下能夠建功的,也只有那根本上咒了。
只是他思來想去,卻是最後決定壓下不用。
四大根本上咒,分爲“恆、止、化、淨”四脈,他所掌握的乃是淨咒一脈,殺傷之能雖也不弱,但比之化咒卻是差了一籌,就算落中,也不能立刻把對手如何,是以這條路無法走通。
想到這裡,他也是略覺無奈,此來目的,本是爲了擾亂人道元尊佈置,可沒想到對方手段出乎意料的高明,非但把堵在這裡,還把一件道器奪了去。
實際上到眼下這一步,他最初目的已然是無法達到了,下來只能是先圖自保,再看有無機會可退了出去。
旦易等三人一直在留神鬥戰,見得張衍一舉將先元敕印奪入手中,轉而將局面控制住,將來犯大敵困在陣中,也是大爲振奮。
乙道人更是連道了數聲好。
要是忽略那太一金珠,他們之所以不及那先天妖魔,無疑就是因爲道器,如今拿得一件過來,雖不至於說就此掌握了勝機,可至少是有了幾分底氣。
實則他們誰都知曉,按照正常情形推算,這一戰當是敗多勝少,但是他卻是不得不爲,因爲這一次錯過,那日後翻盤的機會只會更小。而眼前張衍之舉,卻是讓他們隱約看到了幾分希望。
旦易道:“有張道友在,此刻外間當是無慮了,只是還有三頭妖魔不知什麼時候會到來,我等當儘快將鎮壓大陣的法寶祭煉出來,以應來敵。”
乙道人也道:“不錯,還有大敵在後,張道友身後此刻再無退路,需儘快將第二陣大陣佈設好,免得有什麼變故。”
傅青名思索道:“先前那五座大陣雖是佈置簡單,可看來當真有些用處,至少遲滯了那妖魔腳步,我等待這裡法寶祭煉好,可在外間再多佈置幾座。”
另外二人都是點頭贊同。
張衍此刻不斷於神意之中觀想劍光,在那敕印靈光照應之下,飛劍來去劈斬,無不如意,甚至多次運使下來,心下還多出了幾分妙悟。
而面前對手卻與他相反,與剛纔相比,卻是變得遲鈍許多,看去總是慢了一拍,因爲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力量來抵禦懸於頂上的那方道器。
不過他卻發現此僚身上氣機此刻沒有絲毫下降,很顯然兩次斬殺還遠不到其所能承受的極限。
他淡笑一聲,難得有這麼一個對手陪練,自己正好拿其試演神通手段,便是其元氣當真取用不盡,無法將之殺死,那也達到了拖延戰局的目的。
過去不久,陸離發現應對越發不暢,知道留在原地不但對自己不利,也無法給對手增添任何壓力,於是開始主動謀求後撤,身上不斷有意念分身顯出,每一個都是在那裡推算大陣出路,但是每一次顯現出來,都會被一道劍光殺去,可分身存現哪怕只有一瞬,都能對他推演有所幫助,不外就是耗去一些元氣。
至於以蟲豸破陣,現在有敕印懸頂,就算放了出來,恐怕也無法聽他御使,是以乾脆不用。
就在雙方纏戰之中,很快兩載過去。
界內深處,旦易三人面前那象龍金爐忽然一陣晃動,煙氣噴涌,飛了出來道道彩芒,最後卻是成了一團虹光彩團,璀璨無比。
乙道人伸手一拿,將之取來,居然感得略略滯重,不覺露出喜色,道:“成了。”
其實到了真陽之境,無論何物到了手中都不會有分量這個概念,但卻能使他感覺沉重,這其實是因爲超脫了某一種束縛,自成約束,且並不受他們三人氣機所影響,
這般東西雖非什麼至寶,可鎮壓大陣卻是堪用了。
他拿來翻來覆去看過幾遍,直至確認了其中無有什麼瑕疵,才道:“不枉我等了這許久。”
旦易道:“乙道友不妨先去佈置,待我等把各自法寶祭煉過後也會隨後跟來。”
因爲祭煉的非是什麼用於鬥戰的法寶,所以金爐之中如今是數物合煉,但不是無有上限,此寶有八口,分別朝向不同方位,這便意味着最多可以同時祭煉八物。
乙道人鄭重一點頭,打個稽首,道:“乙某便先行一步了。”
他把念頭一轉,剎那間,已是來至一處空域之中,見得周圍萬數星辰閃動,彼此之間排列規整。這座大陣早已是排布好了,如今就缺一鎮壓之寶。他將那霞團往外一擲,俄而,便有氣機牽動諸星,每座星辰本來是相互獨立,可此氣一落,相互之間彼此貫通,卻是合成爲一個整體。
他心下再是一催,這陣勢立時就轉動起來,同時生出一陣陣無形偉力,震盪虛空。
到得此時,這座大陣方纔算是完滿。
他往外望有一眼,那裡張衍能夠應付得來,他上去也幫不了什麼忙,倒還不如趁着還有時間再排布幾座大陣出來,好與那即將到來的妖魔一戰,有了這念後,他於神意傳告三人一聲,就又遁去天宇。
而大陣之中,張衍身外玄光繞動,有無數劍光飛馳,不斷斬入陸離法身之上,不過後者憑藉着自身底蘊,這幾年裡已是隱隱摸到了退了出去的門徑。
這段時日內他自然也不可能任由對方算計,每每改換陣法,而這妖魔在這等情形下還能有尋到正路,也是頗爲了不起的本事。
到了今時,連帶先前兩回,他合計已是斬殺了這頭妖魔不下七次,不過每一次過後,後者都是立刻重還回來,且元氣飽滿,看去絲毫無損。不過他並未因此收手,並且還藉此體悟道法之上的變化,隨着一遍遍斬殺此人,他對這門秘法的領會,正在以難以想象速度進步着。
自有天地以來,恐怕無有哪一個真陽修士會接連給同輩斬殺這麼多次,便是當年持有玄始圖的大能,也從未有過這等經歷。他等若是拿此妖不停試手,以全自身道法。
陸離這一邊,其實同樣也是在生死輪轉之中隱隱有所領悟,但是有一點不同,他每次轉回過來,那一段意識都會隨着前身一起消失,代表那一段存在徹底不見,是以只要玄始鑑陽圖還在身上,那他就無法超脫其上,見悟真識,故雖感覺有所得,可到末了,仍是一無所獲。
其實若單單他只是自身元氣,恐怕在被殺得兩三次後便就會耗盡,可外間卻有白微三人源源不斷的元氣送渡過來,不止如此,這裡面還有那九轉青尊的功勞,使他用度始終不虞斷絕。
此乃是三人各從自身元氣之中分出一些予他,不過其等因是不斷在恢復之中,是以元氣實際上的損失並沒有想象中那般多,這等局面若不曾改變,那麼他支撐個數十上百年也是無礙。
這個時候,陸離忽然眼簾微睜,終於摸索到了陣中路徑,當下毫不遲疑,心意一起,已是順着那處遁去,頃刻落到了第四陣中,但是這個時候,卻有無數劍光殺入他法身之內,並不斷削殺他元氣。
與一開始所見得的不同,劍光比那時更爲凌厲難纏,他能感覺到,在不停歇的切磋之中,張衍在實力卻是在不斷增長提升,對戰局越來越是變得遊刃有餘。
但是更麻煩的是,卻是那方先元敕印,此物每時每刻都在削弱的氣機,雖那隻微小一點,並不對他帶來多大影響,可是與同輩交手,只是一絲不諧,都可能造成極大偏差。故他琢磨下來,眼前已很難翻盤,唯有把這數十載撐過,堅持得白微人到來,方纔能夠破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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