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辨認了下氣機所在,遁光一閃,就又回了**舟上。
自他與重靈君離去之後,彭長老等人便一直警惕戒備,此刻見他獨自歸來,俱是欣喜迎來,並道:“張真人,不知那妖魔如何了?”
張衍笑了笑,道:“重靈君已亡,諸位道友可以放心。”
彭長老面上不由自主露出喜色,因爲重靈君的緣故,他們始終如芒在背,而此妖一死,卻是解決了一個本來極爲棘手的外部威脅,他叫好道:“此妖一死,楊佑功等輩看來等若被折斷了一臂。”
張衍道:“不止如此,貧道若猜測不差,楊佑功等人正是依靠此妖身上鱗羽之能,方可自如往來穿渡各處界天,而此妖亡故後,鱗羽之上靈機必然散失。”
他得來的玉冊上曾有詳細言述,修道人遨遊虛空時,若要借用莫羽魚之力,那麼千萬要保住這些妖魚的性命,也正是因爲這樣,當初大鯤洞府之中才特意準備了玄冥水,好使其存活下去,只單單是鱗羽,卻是無有用處的。
彭長老心下一動,看過來道:“也就是說,楊佑功等輩此刻後路已斷?”
張衍道:“不錯,只那鱗羽靈機散失非是一天兩天,恐還需一段時日,此外還要防備其等逃遁去天外虛空,若能謹慎一些,說不定就可把所人都是留下。”
彭長老露出鄭重之色,他低頭想了一想,道:“看來先前安排要再做些調整了。”他猛一擡頭,把站在遠處的執事道人找來招呼張衍,隨後就告歉一聲,去到一旁,把鳳覽和關隆兆二人叫了過來,商議如何佈置後續戰事。
張衍在這裡並未見到何仙隱和梅若晴二人,想來此刻當也是加入了戰局,只是先前在這半界中時,他尚可直接望去戊覺天中,隻眼下卻似是被一層迷霧遮去了,便就向那執事道人問道:“如今戰局如何了?”
執事道人道:“上真請過來一觀。”他走過幾步,來至一面玉璧之前,輕輕一揮袖,其上便有界內景象顯現出來。
張衍望了過去,只見那裡到處都是法力氣機碰撞,並有一道道宏大光亮往來挪移躍動,所過之地,皆是天崩地裂,星辰爆碎。
他搖了搖頭,至少十位以上的渡覺修士在此交手,這一戰下來,恐怕此界可容修士存身的地界當也剩不下來多少了。
執事道人這時道:“戊覺天鬥戰距離分出勝負尚早,上真是知道的,渡覺修士之間若起爭鬥,不把一方法力元氣全數耗盡,那是分不出勝負的。”他再一揮手,玉璧之上光亮收斂,所有一切都是消隱下去,口中又言:“如今我等每次只能察看數十呼吸,若是觀望過久,楊佑功等輩會有所察覺,就如現下那層迷霧,便是他爲遮擋我輩而弄出來的。”
張衍微微點頭,他道:“我去內殿修持,若戰局有變,可來喚我。”
他猜測楊佑功等人的真正實力當不止眼前表現出來這些,定還有不少手段未曾拿出,這場鬥戰還有得打,再持續數載也不奇怪,自己不必在這裡白白坐等,大可先回去修行。
執事道人只當他是大戰一場後需要調息理氣,忙道:“上真放心,這裡若遇變故,當會及時傳話過來告知。”
張衍離開大殿,轉身回到了安排給他的居處之內,扔了一套陣旗出來,散佈在四周,隔絕了內外,隨後便一在蒲團上坐定下來,他目注前方片刻,那玄石就又浮現出來,心意一動,便有元氣源源不斷匯入他身軀之內。
他能感覺到,此刻元氣及法力的增長已是在漸漸放緩了,不及最早時候,下來再修行一段時日後,或許便需用上那門轉運功法了。不過他心中並未忘記先前那等感應,尤其在了聽重靈君之言後,更是警惕,此人縱有誇言,可當不會全然無的放矢,故他決定待此番事了,就往玉鯤瀛昭那裡走上一遭,再作一番請益。
思定之後,他排空思緒,安下心神,便就入至定觀之中。
這一定坐,就是兩年時日過去。
這期間並沒有任何人來打攪他,直到有一股熟悉氣機正在向着這裡靠近過來,他有所感應,這才把雙目睜開,一揮袖,將排布在外的陣旗撤了,言道:“道友可進來說話。”
執事道人自外走了進來,打個稽,道:“上真,戊覺天中快要分出勝負了,彭長老命在下前來,請上真移步一議。”
張衍一個頜,自座上立起,隨着執事道人來至大殿之上。
彭長老早是等在那裡,見他到來,上來問禮過後,便道:“張道友,聽你所言之後,我用法器暗中探看,覺元天中界關果是靈機漸散,楊佑功等輩已是無法通過那處回得自家界天之中了,但其等好似也有所察覺了。”
張衍不覺意外,道:“重靈君與楊佑功等人原本並非一路人,只是迫於貴方之勢,才聯手到一處,雙方既是相互幫襯,也同樣相互提防,楊佑功等人能察覺到,或許是其等在界關之上留有什麼佈置。”
彭長老一想,贊同道:“這是極有可能的。楊佑功等輩雖然不曾露出敗象,可分明已是有了退意,彭某本來還想等上一等,待此輩多耗些元氣後再動,可這樣一來,就要提早下手了。”
張衍問道:“彭長老是如何打算的?”
彭長老道:“如今除了道友之外,所有能夠派遣出去的人手都是派出去了,但仍是不能拿下楊佑功等人,故只能請道友動手了。”
張衍稍作思索,道:“我或可斬殺一二人,但餘下之人若見戰局不利,定會設法逃遁,不知彭長老可曾做好佈置?”
彭長老道:“道友放心,彭某這裡有一件自青碧宮帶出來的法器,爲正反兩件,其中一件已是投入了戊覺天中,只要再帶一件過去,就可在短時之內鎖禁天地。”說着話,他取出一隻九環緊扣的金鐲出來,遞了過來,“道友請收好。”
張衍拿了過來,略微一看,就收入袖中,道:“彭長老既已是將一切排布好了,那貧道就走上一回。”
彭長老打個稽,道:“那便拜託道友了。”
張衍點了點頭,一擺袖,就出了**舟,往萬空界環之中飄入進去。
戊覺天中,雙方這數年鬥戰下來,幾乎每一人都是拼至了最後一具法身,到這一步,所有人都是變得更爲小心,場中雖還你來我往,但都是以保命存身爲主,而後纔是找尋斃敵機會。
可就這個時候,卻有一股強盛氣機往界中涌入進來。
兩邊相鬥之人都是不約而同望去,隨着一道五色光華閃過,便見一名身着玄袍的年輕道人踏破虛空,大袖飄飄,出現天穹之上。
敖勺等人一見,不由都是精神大振。
而楊佑功這一邊之人卻是人人神情凝重,先前重靈君曾允諾過,會設法拖住張衍,然而後者還是出現在了這裡,那說明重靈君不是敗走,就已然是身亡了。張衍此前曾有斬殺渡覺二重修士的戰績,此刻加入進來,那對他們將是大大不利。
張衍環顧一圈,目光很快落去巨馭處,他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擡起袖來,對着其人一指點出。
這一瞬間,天地彷彿凝定了一般,雙方之間似不再存有距離遠近,好似這些都被憑空抽離剝去了,下一刻,那一指已是不輕不重點在了巨馭眉心之上,後者目光之中,卻是露出了一個遺憾之色。
張衍沒有再多看此人一眼,便就轉過身來。在他背後,巨駕身軀出喀喀聲響,一絲絲細微裂痕自身上蔓延開來,不過幾個呼吸之後,就崩散爲無數碎光,並往一個轟然洞開的玄洞之中陷入進去。
在場所有人都是露出驚容,尤以楊佑功這裡之人爲甚,他們似難相信,一位功行無比接近四劫的渡覺大修士,就這麼在自己面前被輕而易舉殺死了。
惑安天主目光閃爍了一下,暗中一轉法力,便就身化清光飛去,轟隆一聲撞在天壁之上,卻是試圖破開虛空,遁去天外。
鑑治天天主等人雖是察覺到他動作,但都沒有伸手攔阻,因爲此舉無疑是截斷其生路,一位渡覺修士若是情急拼命起來,那也是極不好對付的,一個不巧,就有可能搭上自己性命。而都到眼前這一步了,在他們看來勝局已定,卻也犯不着如此做了。
但是結果卻是出人意料,惑安天主此番施爲之下,只有隆隆回響聲出,卻並未能打破天地界關,他身形一頓,神情不由得變得難看無比。
楊佑功方纔一動未動,似早料到是這結果,他嘆了一聲,言道:“惑安天主,天地關被禁鎖住了,只你一人是出不去的。”
菡素看着天中張衍身影,眸中露出無比忌憚之色,同時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悔意,她咬牙道:“能困一時,也困不了長久,我等只要擋住片刻,還有機會遁走。”
張衍自上望了下來,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一伸手,滾滾玄氣漫開,片刻後,一隻傾天巨掌就塞滿青碧,朝着楊佑功等人所在蓋壓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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