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洞府之外,張衍正身與彭長老等人正一同立在法舟之上,忽然他目閃了一下,開口言道:“玄洪上人分身已是爲我所斬殺,餘者皆歿,只是此人在躲避我輩等,遲遲不願落下分身。”
風覽諷言道:“這般行止,大失一派掌門之人的氣度。”
郭舉贏沉吟道:“這人不會做沒有目的之事,不定是在等什麼機會。”
彭長老考慮了一下,冷笑一聲,肯定言道:“此人是在拖延時間,指望外間有所變局。”
張衍微微點頭,這與他判斷一般,只是玄洪上人是支撐不了許久的,若在月餘時日內還不降下法身,那麼也就不必去理會了,因爲如許長時間,此人定是找不到現世所在了,那與敗亡也無甚區別了。
幾人在此等有兩日之後,天中有五道清盛光華自遠空飛來,卻是敖勺等五位天主又自回來了。
張衍看得分明,這幾位無人把第二層法身降下,依舊如先前一般,僅只是化聚出第一層法身,這也可能理解,這般法身所藏納的法力精氣並不多,就算損失得幾次,也動搖不了根本,日後稍作用功,就可補還了回來。
這等辦法玄洪上人其實亦能用,尤其是用來拖延時間,不過這裡有個問題,在天外天中是無法吞煉外藥的,而且在明知不敵的情形下,遣得這般分身下來只能是白白耗送法力精氣,很可能那所謂外援還未到來,自己便先耗空本元了。
其實就算真有人來救,也不可能在短時內擊敗在場這許多大能修士,是以到了眼前局面,此人無論做何選擇,最終都是難逃敗亡。
過來五位天主在問明眼下情形後,都是願意留了下來等候。
環渡天天主道:“不將此人滅去,我與諸位道友又豈會放心回去,他這算盤算是打錯了。”
玄洪上人怎麼說也是一名渡覺修士,要是今回放過,那需時時刻刻防備此人前來尋仇,既然得罪了,又定是要追殺到底的。
敖勺問這時道:“張真人,方纔將我等法身殺去之物,莫非就是玄洪先前口中所言那殺招麼?”
張衍點首道:“應便是此物了。”
敖勺感嘆道:“當真是威能不凡。”
張衍笑道:“我若未猜錯,那物當是祖師所留,其實此輩尚不能完全運使出其中威能,不然可不止方纔那般動靜了。”
敖勺更是驚歎,他想了一想,道:“玄洪天還有幾處下界,並有不少洛山觀轄下洞府,此回事了之後,道友準備如何處置?”
張衍對此早有考量,言道:“玄洪天終歸是祖師昔年駐留之地,不可輕棄之,頁海天中有不少與祖師有所牽扯宗門,敖府主若是允許,貧道欲將他們遷入此間。”
敖勺笑道:“此是好事,我又怎會阻攔。”
衆人在此大約等了有十來日後,忽然心中升起一股感應,轉眼往西南方向看去,就見有一道通天光柱撕開天穹,轟然一聲落至界中。
彭長老哼了一聲,冷嘲道:“終是肯露面了。”
鳳覽道:“千萬莫讓他逃去別處。”
張衍心意一動,一道劍光已是殺了過去。萬空界環已被青碧宮令符禁住,無人可以穿渡,那其要是逃去天外,也是一個不小麻煩。
那劍光瞬息跨空而至,與那處氣機遙遙擊撞了一下,就將之拖住了。
他當即腳下邁出一步,霎時遁破虛空,於剎那間出現在那處地界上。
隨着場中光華閃爍,法力波盪,此回參與鬥戰的修士也都是一個個先後趕至。
衆人望了過去,便見不遠處正一道千丈光華的清氣巨影,有一圈圈漣漪由首至足泛動下來,其正不斷放出水波煙雲,抗拒來回劈斬的飛劍,看去正是那玄洪上人的模樣,不過此人如今這身法力,卻遠比之前所見強盛。
敖勺瞧得他這番形貌,道:“哦,此人當是將所有法力分身匯合一處了,洛山觀功法倒的確不簡單。”
玄洪上人乃是渡覺二劫修士,天外天中便藏有兩道法身,但是此刻卻是相融一處,通常這等修爲之人可是隻能將法身分開駕馭,是絕做不到似他這般的。
鑑治天天主撫須道:“此人雖只過去二劫,但看此刻手段,倒是可以和三劫修士做一番周旋了。”
另幾名天主也是相繼點頭,露出慎重之色。
玄洪上人這時見得衆人到來,卻也未有迴避,而是環望一圈,最後目光落定在張衍身上。
張衍知他何意,這是邀他上去一戰,不由淡笑一下,眼下並非是鬥法切磋,他大可拒絕,來個以衆凌寡。不過考慮這人要是亡在他界修士手中,今後可能牽扯出其餘事來,由他親自了結,倒也算是給祖師一個交代了。於是心念一轉,將那飛劍扯開,站了出來,道:“玄洪真人,請吧。”
鳳覽認爲有些不妥,道:“彭長老?”
彭長老卻是一擡手,道:“無妨,張真人可以應付,我等退開便好。”
玄洪上人見衆人退後,場中很快只剩下了他與張衍二人,便不再客氣,起手往前一推,轟隆一聲,天地晃盪,頓有狂暴巨潮橫推過來。
張衍則是一拳打出,霎時震塌虛空,轟然將那大浪砸碎,目光一閃,發動數個鎖身神通,着落在對方身上,而在同一時刻,天中劍光一化,變作億萬之術,如驟雨驚電,自四面八方疾射而來。
這一回,玄洪上人卻是任憑劍光從自己身軀之上穿過。
張衍一挑眉,不想此人上來便就祭動根果。不過玄洪上人雖是兩具法身相融,可根果仍是折轉,也就是說,至少也推算兩回,方能殺滅此人,但問題來了,想找到對手根果,那一定是會消耗海量神意的,而想在短時間接連做到兩次,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他心下道:“原來此人打的是這個主意。”
要是他此刻推算到此人根果落處,在正常情形下,那必會元氣大損,非但不能將之殺死,還有可能在氣竭之後被對方抓住機會反攻回來。
只是可惜,自從修成力道六轉和斬去未來時吞盡天地本元后,他已是不能按照通常意義上的三重境凡蛻修士來看了。
他目光一注,神意不斷運轉,立時找準了根果所在,無數劍光來回一絞,頓將其法身殺散爲一團清波,但不可避免的,氣機猛烈往下跌落。
而那場中清波卻是驟然一聚,玄洪上人再度從裡顯化而出,此時其已是身高萬丈,氣勢滔天,而他更是一刻也未耽擱,伸手就朝張衍所在之地一拍,渾然不理那些在身上來回穿梭的劍光。
轟!
彷彿天傾覆地搖,似乎什麼事物都可在這一掌之下不復存在。
然而這等時候,張衍卻是擡袖而起,伸出兩指,輕輕點在了那巨掌之上,與此同時,原本衰去氣機卻是猛然高漲攀升,仿若方纔那低谷只是爲之後掀起大的浪潮。
天地彷彿凝固了一瞬。
玄洪上人面上多出了一個錯愕神色,還夾雜一絲不可思議,下一刻,其彷彿如山一般大小的身軀坍塌崩碎,片刻間化爲無數飛灰。
張衍把手收了回來,靜靜等有一會兒,一個虛空冥洞展開,將所有一切吞入進去,再徹底消失不見。
此刻外間觀戰之人萬萬沒有料到,這場鬥戰竟是結束的如此之快,一名凡蛻三重境之人正面轟殺渡覺二劫修士,這着實超乎尋常人想象之外。可即便如此,張衍身上氣機竟也不見弱去多少,這令幾位天主都是微微色變,心中都是明白,此人所表現出來的鬥戰之能恐怕還遠未到極限。
彭長老目光一撇左右,卻是呵呵一笑,他對張衍實力比他人瞭解得更是清楚,方纔果斷退開,就是要讓衆人看一看其真正實力,而有這麼一位實力強橫的修士站在自己這邊,足以威懾一些原本心思搖擺之人。
他想了想,飄身上前,來至張衍身側,笑道:“道友得了玄石,又推到了洛山觀,此事也算是圓滿了。”
張衍微微一笑,意有所指道:“我雖得了此物,但事情未必了結。”
彭長老神情一動,隨後點了點頭,他轉首看去別處,思量一會兒,才道:“道友這裡當再無事了,青碧宮中尚有一些瑣碎之事,彭某便先走一步了。”
張衍微一點頭,打個稽首,道:“今日多謝道友相助了。”
彭長老笑道:“哪裡話,要說幫忙,也是道友助我在前,道友若有暇,莫忘來我青碧宮一坐。”言罷,他也是一個稽首,隨後就招呼了青碧之人,回了法舟,便往萬空界環處行去。
而敖勺和那四位天主見大事已定,也是一一上來與他道別,便先後離去了。唯有通廣道人和郭舉贏二人被他勸留下了。
兩人因先前也耗去法力雖不算多,但也折去了一具分身,因洛山觀之人畢竟沒有完全殺滅,還不知會出什麼事。是以二人打個稽首,就先去摩空法舟之內持坐調息了,儘快回覆法力了。
張衍待衆人俱是離開後,就往那原來擺放玄石的洞府看去,他沉思了一會兒,就一揮袖,道袍飄飄,往其中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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