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光一閃,對面那年輕修士還未反應過來,就被一劍梟首。
力道一重境雖然身軀堅實,頭顱斬下還不會立刻身亡,可若無人給他接上,也遲早是難逃一死。況且此刻其已沒有抵抗之力,再鬥下去結果也是一樣,故只一個照面間,此人便就輸了。
張衍殺死此人之後,頓覺有一股精氣靈機灌入魔簡之中,從那氣機上分辨,分明就是自這被斬之人身上而來,而且規模極其龐大,至少也是一名力道五轉之士方纔具備。
看來這年輕修士原來應就是這等修爲,他此回不但是戰勝了對手,且是接手了其一身精氣本元。
他心下思忖,看來這不僅僅是神意之中的虛幻之戰,而確確實實是能在現世中得以體現了,假若他被人擊敗,恐怕下場也很可能是被他人奪走一切。
在這裡,只能勝,不許敗,因爲失敗一次,不是立時身亡,許就會化爲神意之中這些虛影,成爲栽培後來人的養分。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他只覺眼前景物突然一變,卻是站在一處地底幽窟之內,一個****上身的魁偉大漢正坐在一塊大石之上,其額頭上仗着一個獨角,顯然非是人種,而是一個異類,其人身上氣機竟似已是到了五轉境中。
此時這人正拿着一隻不明野獸的後肢啃食生嚼,弄得鮮血滿口,忽然他十分警惕地擡起頭,在望到張衍後,立時察覺到後者身上氣機,面上先是一陣驚疑,隨即露出殘忍之色,三口兩口吃光手中之物,一抹嘴,自腳邊將一把大錘撿了起來,大喝一聲,就衝了上來。
張衍神情淡然,背後五色光華一閃,轟隆一聲響,那巨漢就被捲入了進去,運功一轉,不斷在裡消磨,不到半個時辰,就將其本元耗盡,徹底殺死。
在他力成五轉之時,太玄真功從未有過這般威力,但是斬去未來之身後,對此功法推演大大增進了一層,便他只能使出位於五重境時的法力,可內中運功之妙,卻遠遠勝過往昔,輕而易舉就將這異類鎮壓了。
將此人殺死之後,又有精氣靈機往魔簡裡灌入,然而這一回,所攝來的本元至多隻到力道三轉,和此人表現出來的力量完全無法比擬。
張衍不禁思索起來,這麼說來,很可能他先前殺死的,只是那年輕修士的過去之身,而其真正修爲,當在五轉境中,是以能反哺給他如許多精氣,而現下所殺的,則可能是這頭異類的未來之身,故是送了過來的精氣靈機反而較少。
如此推斷下去,說明並不是戰勝得敵人越強橫收穫越大,到底能得到多少,是要看被殺之人在現世之中,或者其在壽數終亡之前所能達到的真正實力。
念轉此處,他又想到了一個可能,自己也擁有魔藏,那麼比他更早到達這裡之人,是否已與自己過去未來之影有過交手了?而他至今未亡,那不是鬥贏了對手,就是在鬥戰之中得以成功存活了下來。
只是他以往並沒有得到過任何外來精氣的補充,那或許只有主動踏足到這裡之人才能有所收穫,被動應戰之人則無任何好處。
自然,這裡還有一個可能,就是在他之前,還沒有一個人達到過此處,或者達到這裡之人還不曾與他過去未來之相交手就先死在半途了。
正思索之是,外間場景再變,卻是身處雪原高山之上,對面是一個傲氣凌人的少年,一身雪白衣衫,立於崖巔,對方只有三重境,可身上卻亦有氣道修爲,而且遠遠超出了參神契,似只差一步就可入到元嬰之境內。
張衍一挑眉,看來似自己這般氣、力同參之人也並非唯一。
少年人見張衍突然出現,起初有些訝異,但很快浮現出饒有興趣之色,手一揚,一道白光衝着他這個方向過來。
張衍眼芒微閃,此人也能使用法寶,那麼應該是如劍丸一般性命相合的法寶,不然不會照顯出來,背後五色光華一閃,霎時將那白光收入進來。
那少年本以爲法寶一出,必是十拿九穩,可哪料想見面就被收了,臉色驚變,“你是何人?”
張衍哪會與他多言,背後升騰十餘道劍光,朝其電射而去。
少年人急急一拿法訣,身上有白芒呼嘯而起,仿若火炬照亮天際,將劍光擋住,但這也只是稍稍阻礙了片刻,只見一道火行真光掠過,瞬時將之剝去,下一刻,劍光齊落,登時將其斬成數十段。
張衍感覺到又是一股精元填補入魔簡之中,這次所得不曾多也不曾少,恰恰是這少年所表現出來的實力。他沉吟一下,想到了某種可能。
此時虛空另一邊,奕胥天中,一名白衣少年自萬千人目注之中走出,沿着長階而上,最後來至一座金殿之內,他跪了下來,對一名坐於蓮臺之上的女道一拜,將一枚如意托起,大聲言道:“弟子岑瀟恭祝老師……”
他話未說完,突然神情一木,隨後直挺挺栽倒在地,身軀陡然分作數十段,隨後在衆人目光之下化爲一堆灰屑,頓時引得周圍一陣驚呼。
端坐上方的女道臉上滿是霜寒,自蓮臺之上站起,厲聲道:“是誰人害我弟子?”
她眸光轉過,臺下之人紛紛低下頭來,最後落至一名面容蒼老如枯樹的老者上,道:“化伯公,你擅推演天機之變,貧道不求你能算出那害我弟子之人身份,只問此人身在何處,事成之後,只要是我門中寶物,可任憑道友挑選。”
方纔被奪去性命那一瞬間,她並沒有察覺到任何預兆,這是極不正常之事,應是被人刻意蔽去了感應,這謀害她弟子的人當不簡單,可若是此等事發生在私下,她或許會暗中查找兇手,而且未必會急着處置,但在衆目睽睽之下,她不能不顧及宗門臉面還有同道看法,必須要做出這副強硬姿態。
那老者慢慢挪動了下眼皮,露出一雙渾濁眼目,他緩緩點下頭,一招手,自地上抓來了一絲灰屑,默默運法推算,試圖找出線索。
但只是片刻之後,他突然渾身一抖,臉上露出驚懼之色,連法身也是變得忽明忽暗,仿若要消散一般,連忙取出數枚丹藥吞服下去,好半晌氣息才穩定下來,他嘆息道:“對方來頭甚大,恕我無能爲力,觀主恐也招惹不起,還是收手吧。”
說完之後,他似再無心在此逗留,拱了拱手,道一聲告辭,便就匆匆離去了。
周圍之人都是露出驚容,能被化伯公稱作來頭甚大,連虞觀主都招惹不起之人,指不定是某一天天主,可如此身份之人,又何必爲難一個元嬰修士?
女道蹙了下眉,她能聽得出來,化伯公這話語之中有躲閃迴避之意,顯然是看到了什麼,但又心存顧忌,不敢說了出來,看其態度,恐怕再如何大的代價都不可能將之打動了。
她沉吟一下,又恢復一片平靜之色,只是語聲冰寒道:“此事不會了解,改日貧道會親上青碧宮,請祖師祭寶察看諸天,搜尋萬界,害我徒兒之人絕然逃不了。”
張衍不知這裡之事,他此刻仍是在與不同對手相鬥,那對手境界也是不斷在參神契六重境界之中變化來去,忽而是二重,忽而又跳到了五重境,陡然間又轉下一重,所幸對手修爲總是與他相同,不曾有高過一層之人出現。
但對手出現的速度卻是越來越快,從一開始每隔半個時辰出來一次,逐漸到十來呼吸就會出現一次。
還不止如此,到了後來,只幾個呼吸間,他的境界就會上下浮動十多回。
每一個境界所能使動的手段神通是絕然不同的,這等變動,若是不適應之人,往往上一個神通才要發動,下一刻就發現功力不濟,以至無法施展出來,這要在與人爭鬥之時那是十分要命的。雖說對手也同樣如此,可此輩只是照影之身,似根本不受此影響,能夠完全發揮出自身實力。
而且不止這些,假設他在短時內無法解決對手,此人便會出現在下一個場景之內,與新近出現之人一同圍攻於他。
這是極爲兇險的局面,若不盡快解決,那敵手就會越來越多,直至到無法承受的地步。是以他必須確保對手出現一個便要殺死一個,否則必難過關。
在這般情形下,他摒棄了威能較大的神通手段,只用力道法門迎敵,因爲這是最爲有效也最爲直接的手段,哪怕飛劍斬殺之術,在面對力道修爲精深之人時,所能造成的威脅也極其有限,但是最爲純粹的拳腳對轟,卻往往能在一瞬之間決出生死。
每每慘烈碰撞之後,他也不是沒有損傷,但是卻可利用方纔學到得神通之術,引動那莫名之物填補受損肉身。
在這般持續不斷激戰之中,他力道功法乃至神通手段逐漸被打磨得精純無比,魔簡收取得來的精氣也是越來越多,他能感覺到,距離自己摘取根果已是越來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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