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待與衆真議畢,就把神意退了出來。
司馬權此刻還等在那裡,所幸神意交通,不論多久,外間所感也只是一瞬,是以他並不知曉這瞬息之間,幾名凡蛻真人已是達成了共識。
張衍言道:“司馬真人,我與幾位上真談過了,如今授你使者身份,你可先設法與昀殊界修士接觸一番,就說我九洲看在同爲修道人的份上,願意出力相助,只是你卻要留意幾處,務必令其等把所知關於邪怪一切都是告知於我,不可有所保留,再是與他們相商討還角華界一事,若是同意,那便可以談論下去,只是其中分寸,需由得你自行拿捏了。”
司馬權心中有數,討回角華只是底限,最好是趁着這個機會多要來一些下界,他想有一會兒,道:“敢問上真,不知我九洲此次可以拿出什麼來做籌碼?”
張衍言道:“若是事機談妥,那麼我九洲此回準備調撥鈞塵界修士前往相援,你可明白?”
司馬權心領神會,他可是在鈞塵界潛匿了數百年之久,立時便知這裡面的門道,道:“司馬明白了,那便請張真人與諸位上真敬候司馬迴音了。”
張衍點頭道:“司馬真人要小心了,你是天魔之身,若走到臺前,面對昀殊界修士時當要小心,但對那邪怪也需提防,我傳你一個蝕文符印,昀殊界修士看了,當就明白你的身份。”
隨後他隔空畫了一個法符,司馬權不明其意,但卻用心記了下來,隨後他道:“張真人,雲真人如今尚在,先前送來的不少消息也有他打探而來的,此前他託我問上一句,門中可有什麼需要吩咐的?”
張衍略作思索,道:“你對他言,角華界本來乃是他雲鯨一族棲居之地,我等遲早是要拿回來的,他去往昀殊界已有時日已久,功勞不小,我在這處替子宏做個主,往後他不再是記名弟子,而是我玄元一脈門下。”
司馬權鄭重道:“司馬會如實轉告。”
張衍道:“下來我或許會閉關一段時日,司馬真人若有事,可與孟真人商議。”
司馬權道了聲是,再說幾句,便撤去了靈光,將兩界儀晷重新收好,方纔雖然隔着儀晷,但他感覺到張衍似與先前有所不同。
然而過去一會兒,他再是回想,卻發現有些似是而非,那等感覺又不是那麼強烈了,心下一凜,這等情形不應當在他身上出現纔是,不由猜測,這一位許是功行又有所進境了。
感慨同時,心下也是轉念,“如今我功行也到了關口之上,邪怪之中有不少魔頭,若能找到一些將之煉化,說不定助我成就。
想到這裡,他當即坐定下來,運功察看。
上回那魔頭雖是吞了他的分身,但實際上那只是他附着的一縷魔念,非擔並沒有因此受了損失,反還順着那縷氣機找到了那魔頭所在。
這魔頭充其量也不過與元嬰修士彷彿,不過到了昀殊界後,接連禍亂了幾個小宗派,實力已是大爲提高。
他先前沒有去煉化這魔頭,這是準備順着線索下去,看能否捉到那頭先前所到得邪怪,然而等了這許久,卻是發現這魔頭行事雜亂無章,根本不像受人指使的,甚至也未見其與任何人有過往來,因此心下大膽推斷,這魔頭說不定只是邪怪故意放到昀殊界中攪亂此界的,除此外別無其他目的。
“如此看來,這些邪怪究竟能否制約魔頭,也需另行待定了,不過不打緊,此回過來的魔頭當不止一個,待我將其等一個個找了出來,便能查證清楚。”
或許他人找魔頭很是困難,可他身爲天魔,做此事卻很是容易,只是這裡面也需小心。同樣道理,要是玄陰天魔要找他,也不見得有多少麻煩,陵幽祖師傳下的那青銅面具只能應一時之急,可未必能夠躲過所有危險。
他如今附身的,乃是昀殊界十二勢力中延光山的一名元嬰長老,名喚白文久,此人因爲性格古怪,平日又與同門不合,而且壽數漸漸將盡,因此派駐在了白界之中,與門中每月除了例行回話,就幾乎就沒有什麼往來了,對他來說,再無比這更爲合適的附身人選了。
他有了決定後,就自洞府之中出來,一名站在門口童子問道:“真人,可是要出去訪友麼?”
司馬權道:“嗯,我出門一趟,還要順路去往山內採些靈花異草,你給我準備好飛車,若有門內問起,照實回答就成。”
童子道:“遵令。”
少時,司馬權登上飛車,就往那魔頭藏身之地行去,兩日後。來至一處煙雨朦朧,如詩如畫的江邊密林之上,從輿圖上看,這裡乃是一個小宗派的駐地。
自雲頭往下望去,見人來人往,絡繹不絕,還有歡歌笑語傳出,一派祥和安寧。
不過他卻知道,這裡表面看似一切正常,實際所有人早被魔氣侵染了,只不過那魔頭尚未把前番吞下的精氣煉化,故是未曾下手,而其一旦功成,就立刻會將此間掃蕩乾淨,屆時自上到下,無人可逃過此劫。
等那魔頭出來,至少還要十多日,他可無心思等了下去,化一陣陰風飄入下來,直入地下。
那魔頭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可是兩者差距太大,還未反應過來,就被司馬權融入自身,頃刻間煉化爲一團最爲純粹的精氣,
這魔頭雖亡,不過外間那些魔氣若不滅去,以這些修士精氣爲養分,久而久之又會孕育出一隻新的魔頭來,
司馬權考慮了一下,保不齊那些邪怪有什麼辦法查看這些魔頭的動向,還是全數料理乾淨的好,於是轉有一圈,將所有魔氣都是收了去,而後一道濁煙往外遁走。
這小派之中修士只覺一陣陰風颳過,都是不約而同一個激靈,幾日之後,舉派上下,不管修爲如何,一個個俱是元氣大傷,請了高人來看過,也尚是不知究裡,唯恐是邪怪作祟,只得忍痛放棄此地,舉派遷至去處。
司馬權在外遁行有三月時日,差不多收拾了十餘隻魔頭,但其中沒有一頭是與邪怪有所關聯的,自覺暫時怕是找不到什麼有用線索了,於是折往西去,三天後到了一處高崖之下,這裡是一處連通下界的關門所在,雲絳如今就隨展陌平留駐此地。
展陌平這些年內靠着清剿兇妖的功績,也是成功邁入元嬰境中,而今其自願當了那守界長老。
與往日不同,這個位置如今極是危險,說不準就會被邪怪盯上了,許多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原來一些守界長老也多是要求調離,這等情形下,他很是順利得登上了這個位置。
這也是不得已才如此,門中師兄弟與他不和,洪長老也始終未曾放棄找他麻煩,爲了自保,只能做此選擇。
此刻他見外間進來一名白髮蒼蒼的老道,看那氣機,也是元嬰修爲,打個稽首,道:“這位道友從何處來?”
司馬權報了這具身軀的名姓來歷,並道:“老道近日要煉一件寶物,其中有一味喚作迎香木的寶材唯有道友看守聞海界才得產出,不知道友這處可有收藏麼?“”
守界長老被人看重,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過手許多自下界供奉上來的寶材外藥,若不是因爲邪怪入掠,誰會不會甘心讓出。
展陌平固然覺得每日如坐火山口一般,可這些時日也未曾像以前一般爲修道外物發過愁,他笑道:“我這處倒有不少,道友可隨我來庫中挑選一番,看着合適就拿去好了。”
而另一邊,雲絳正漂浮在崖上天池之中,這時腦海中卻是有聲音響起道:“雲道友,可是方便說話麼?”
雲絳身軀微微一動,道:“是司馬真人麼?”
湖水之中有一道模糊靈光顯露,匯聚成一道虛實不定的人影,司馬權言道:“雲真人,我此來是告知你一個消息,有鑑於你此回替界中傳遞了不少有用消息回去,卻是立了大功的,張真人已然替魏真人做主,將你收歸玄元一脈門下,而再非是以往記名弟子了。”
雲絳乍聽這消息,頓時激動不已,一時水浪翻騰,惹得展陌平那裡也是疑惑望來。
雲絳很快穩住自己心緒,傳了一個無事的心訊回去,感激言道:“多謝司馬真人告知了,我此身無法全禮,還望恕罪。”
司馬權道:“不必如此說,你我乃是同道,又是在這界外天域之內,理應互相扶持,我此來尋雲真人,除了爲通傳此言外,還有一樁事要拜託真人。”
雲絳正色道:“真人請言。”
司馬權道:“我受諸位上真所託,要設法與昀殊界上層有所接觸,竊以爲此去當無什麼危險,但此前無有往來,終歸需防備一手,我與雲真人定個暗訊,若是過時不回,那便是出得變故了,望真人能及時告知界內。”
雲絳鄭重道:“一定不負真人所託。”
司馬權道:“我這兩界儀晷便放在真人這裡,”他托出儀晷,等雲絳收好,便道:“那我這便去了,”
雲絳道:“真人請千萬保重。”
司馬權點了點頭,身影便漸漸消失不見,與此同時,那具附體之軀也是挑選好了寶材,又順手選了幾件,與展陌平道別出來,望了望上空,就縱起遁光,往天穹之中青界關門所在之地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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