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真人與那幻影有來有往鬥有半天之後,九洲衆真卻是看出了不對,那元星比原先比較,只是被耗去少許一些。而那氣機所化幻身開始還有些呆板僵滯,可隨着鬥戰時間延長,兩目卻是變得漸漸清明起來,且連一身鬥法之能也有些許提升。
嬰春秋沉聲出言道:“照如此下去,這元星要被完全耗盡,只靠孟真人一人,恐要數月時日。”他轉過身來,對嶽軒霄打個稽首,“恩師,不若弟子上前,助得孟道友一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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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軒霄一點頭,道:“也好,此戰不必顧忌太多,便再有外敵到來,我與幾位道友亦會擋住。”
嬰春秋再打一個道躬,就飄身而下,方至半途,身軀驟化一道劍光,倏爾一長,已是衝入了那戰圈之中。
張衍一直在外觀戰。他發現這元星很是奇妙,明明只是一縷神意附着,但是由於其中所藏的龐大靈機爲後盾,每每神意消去一點,就又會再一次被補足,時時保持在完滿之中。而且其本身渾然若一,無論外力落在哪個部位,都會爲其整體所承受。
“此物若能收得一個過來,弄明白其中玄妙,可用之對敵,亦可用來鎮守山門,總之可以大大加強己方實力,比獲得一個禁星都是有用。”
這等物事,其實就是用來拖延時間和消耗對手法力的,在某些特定情形下,可以收得奇效。
當然,其也不是沒有缺點,轉挪之速比較凡蛻修士來說甚是緩慢,對敵之人若自感不敵,大可以遠遠避開,九洲一方若依仗遁法之利,對其不作理會,那麼就不難從這裡繞了過去。不過此一戰旨在摧毀鈞塵界上層戰力,這元星若發揮得當,完全可以當一位帝君來看待,既然撞上了,那就必須將之摧毀。
因多得一人加入鬥戰,那元星消耗頓時加劇,在兩人圍攻之下,那幻身被頻頻打散,儘管靠着元星內龐大靈機可反覆重聚出來,可也無法如方纔那般肆無忌憚施展神通了。
三四日後,元星變得只有原先半數,而且隨其逐漸縮小,所能發揮出來的威能已是愈來愈弱,再無法和最初相比。
楊傳在宮城之中看着戰局變化,神情有些陰沉,九洲一方只有兩人加入鬥戰,且還都是一重境中人,便就可以壓制住一座元星,而且其餘人還不曾出手,這般下去,根本無法達成消耗對手的目的。
他想了一想,以手指在天域圖上點一點,道:“來人,傳我諭令,着大御執把所有元星都擺到這處來。”
站在旁處的乃是他的親傳弟子解英,他看了一下位置,卻全是面向九洲修士過來那一處,禁不住吃了一驚,略略遲疑了一下,壯着膽子言道:“宮主,元星若都是挪去那處,萬一九洲之人從別處繞道,主宮豈不危矣?”
元星遁行緩慢,一旦調去了某一處,短時間內可挪不回來。
楊傳冷冷看了他一眼,道:“我做事自有安排,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置喙?還不給我退了下去。”
那弟子冷汗涔涔,再不敢多言,躬身一揖,就慌慌張張下去傳命了。
蔣參、商晝、段粟三人此時正駕馭法舟,藏身在陣勢之中,時刻留意着九洲修士的舉動,在接到傳令之後,也只是稍有遲疑,便就藉助令符,祭動所有元星,借陣道穿渡,以最快速度往涼業天域後方挪動過來。
這十數萬年來,積氣宮幾乎每一任宮主繼位之後,都會設法煉造一座元星,除卻過去鬥戰之中損折的,現下還留存下來的還有九座,而並非司馬權所知的四座。
若是一股龐大力量,但除卻他們三人可以直接驅馭的幾座外,餘下幾座雖亦有宮中過往帝君神意寄託,可畢竟人已不在,神意用去一點便少一點,根本無法取用元星之中的靈機補納,在鬥戰之中究竟能發揮多大作用委實不好說。
涼業天域之中,又是數日過去,隨着一道劍光劈落,將只有原先一成大小的元星一斬兩段,同時有滔滔水浪過來一衝,便將之徹底化爲虛無。
靈機一去,那氣機幻身也是沒了依憑,不用外人來動手,不多時就消失不見。
衆真擡首望去時,見虛天之中空空蕩蕩,對面好似沒了任何阻礙。
秦掌門對孟、嬰二人言道:“楊傳在主宮附近定是還有厲害佈置,你等可先調理氣機,待回覆法力之後,我等再往前去。”
孟、嬰二人打個稽首,便就坐下運法。
張衍暗暗點頭,他們此行並不急於求成,只要保持着每一人自身戰力處在完滿之態,隨時聚在一處,那麼就已是立於不敗之地。
楊傳除非這個時候衝出來與他們交手,或者另施手段設法阻止,否則就只能眼睜睜看着孟、嬰二人慢慢恢復法力。
他心下判斷,楊傳只要不曾放棄,那麼十有八九級是會有所動作的,否則先前所爲就是成了無用之舉了。
很快半月過去,因這時還不到動用紫清靈機的時候,故孟、嬰二人只是憑藉自身調息恢復法力,想要完全復原,還需不少時日。
至於其餘九洲真人,則一直在大鯤背上調息理氣,防備隨時可能到來的攻襲。
忽然,張衍心頭微微一跳,他目光一閃,轉首往虛天某一處看去,忖道:“來了。”
不但是他,在場衆真也是不約而同感應到有數股龐大靈機正往自己這處過來,卻是發現此回過來的竟又是那元星,而且數目似還不少。
嶽軒霄冷笑一聲,道:“既然一起過來,正好一併解決了,省的我輩事後再去一個個找尋。”
薛定緣考慮片刻,道:“這數股靈機看去並非來自一處,或可分頭截擊?”
秦掌門笑言道:“這十多日來我試着查探,這四處望去空虛無着,其實暗中還布有陣禁,只是未曾發動罷了,楊傳一直想以轉挪之陣把我等分散開來,卻不必去冒這個險,在此等着就是了。”
等有數日後,便見八座元星逐個出現在了衆真面前。
張衍注意到,每一座元星之上都有一個氣機幻身,便朝司馬權問了一句,“司馬真人,可認得這些人麼?”
司馬權道:“除了蔣參等三人外,其餘人在下都是不認得,許是此些元星過往主人氣機所化也說不定。”
張衍點了點頭,又問:“楊傳不在其中麼?”
司馬權望了望,道:“只此刻看來,此人卻是不在。”
薛定緣沉思片刻,道:“這般利器只需一縷神意就可掌制,那楊傳卻不曾出現,當是有什麼謀劃。”
張衍笑道:“想必這裡面總是有緣故的,或許是不願,也或許是不能,我等此刻勢勝與他,不管其如何佈置,只需堂堂正正壓過去就是了。”
嶽軒霄道:“張真人說得不錯,不必理會那些細枝末節,先將眼前這些掃清,再言其他。”
秦掌門起拂塵在大鯤贏嬀背上一敲,後者稍稍一仰首,只是頃刻之間,此間所有人包括前方元星都被它一齊拖入了過去未來之變中。
張衍眼前一個恍惚,發現旁處之人俱是不見,而自己面前只飄蕩有一座元星,上面站有一名白髮老道,乍一見得,發現其氣機深邃莫測,但是在他又感應片刻之後,卻發現對方神意非但不強,反而比先前所見的商晝更是弱小,猶如那微弱火焰,似是稍稍一壓,就可撲滅。
他立刻意識到,這等情形,當是這神意主人早已亡去,只是有一縷寄託於此間而已,其不過是無源之水,根本經不起大一些消耗。
“可我眼下神意即便可壓過對面,要將之磨去也非短時之功,還要防備其出手攻我,按那尋常路數,我便知道這弱處,也難作利用。”
只是他再一尋思,心中卻是有了一個主意,覺得可以試上一試,往後一退,把衣袖一振,背後一道水光若柱升起,而後往前一個衝奔,轟隆一卷,似就要將面前這元星整個收入進去,
那老道人一見,立時向下一拂,頓有氣瀑流淌而下,所及之處,卻是將水光稍稍驅開了一些,而那元星也是在向外拔出。
張衍手段卻不止這些,他伸指一點,一道“太玄清一元涵真罡”轟在了這老道身上,頓時將之打散,不待其再次幻化出來,一聲大喝,把渾身法力一個轉動,那水光之勢頓又大了數分,轟然一聲,這一座元星已然被他拖入了水光之中。
只是這等時候,他卻能感覺到一股莫大力量在與自己對抗,那元星也是在水光若隱若現,好似要從中掙扎了出來。
他盤膝往天中一坐,起得全力鎮壓,同時放出神意與對方不斷碰撞。
元星之中神意雖是積氣宮前任宮主所寄,但此人畢竟已不在世上,無法主動化演靈機。補納自身折損,故是在與他比拼之中愈來愈弱,僅僅只是堅持了五日,便就損折殆盡,再不復存,而那元星失了氣機駕馭,也是徹底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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