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昊派山門所在之地,都廣山中,掌門商恕霆坐於一株大樹枝幹之上,閉目不動。
方纔那玄術雖然碎亂了界空,可他憑着門中神木之氣牽引,費了番波折,還是成功轉了回來。
只要立在門中這神木之旁,他自身法力靈機可與之相引相濟,好如那平都教白玉臺一般,法力源源不絕,本身已是不弱的實力又可拔高數分。
如是出去鬥戰,卻是無法發揮這等長處的,一個不好,性命便就難保,玉霄那一邊若無強令下來,他寧可在此不動。
這裡不單單隻有他一,同在一處的,還有兩名洞天修士,一個是他太昊派門中長老葉凌穎,另一個是南華派辛翼老。
這二人因方纔過來剷除那妖蝗,被戚宏禪逼得躲入了神木遮蔽之下,也正是因此,後來那玉霄玄術降下,倒未曾被卷送了出去。
適才被困此間的還有元陽派喬正道,不過此人是早早離去了,他們兩個卻是格外惜身保命,雙方啓戰至今,他們仍是安然待在此處,一步未曾踏出去過。
忽然前方有靈機漸動,商恕霆雙目睜開,道:“有客至了。”
另二人此刻分坐在不同枝幹之上,聞言頓時露出警惕之色。
要是如孟至德、嬰春秋,甚或戚宏禪那等人物過來,他們大可依託這大木不出,但要是功行與他們差之不遠的同輩,卻是不介意將其料理了。
少頃,靈光散去,但見一名年輕身着赤金袍服的修士走了出來。
商恕霆一見此人,打個稽首,笑言道:“原來是溟滄派晝空殿主到此,有失遠迎了。”
霍軒與衆人分散後,本來試圖找得那魔穴所在,藉助手中寶物,設法將之打滅了。可他不明陣法,摸索了許久,卻是無意撞到了這裡,此刻一眼望去。神情不由變得異常凝肅。
他未曾想到,這處地界竟然有三位洞天修士在。
要是他功行完滿,還可仗着手中法寶與之一斗,可他一路行來,遇到了不少魔宗虛象。雖盡數爲他所斬,但法力也是耗費不少,完全比不得對方以逸待勞。
且只觀都廣山中那一株通天神木,就知此是太昊派的山門主場所在,在此與其死拼,那是極其不智的。
他未有太多遲疑,立刻往後退去,想要從此間撤走。
商恕霆呵呵一笑,道:“霍真人既然來了,又何必急着走。”
他雖有神木擎天之功。但他人在拼死鬥戰,自己卻坐而不動,等到雙方戰罷,己方得勝,他要是連一個敵對修士也未曾交過手,也易惹人詬病。
而霍軒身爲溟滄派三殿殿主之一,從身份上而言,與渡真殿主張衍相同,僅在溟滄掌門之下,分量卻是足夠重。若能殺死,哪怕下來再不與人鬥戰,任誰也無法說他什麼了。
他看定前方,自袖中抽了一根翠綠枝條出來。對空就是一劃。
霍軒一看他動作,就大爲警惕,心下暗暗戒備,但退去身形卻是不停。
然而過去片刻,他卻訝然發現,無論自己如何往後退。都無法拉開彼此間的距離,可他卻偏偏沒有感覺到任何靈機變動,一時也窺看不出其中玄妙。
商恕霆言道:“霍真人,不必疑惑,你且看上方。”
霍軒一看,卻有一張大葉,幾是遮蔽了頂上青天。
商恕霆道:“你一入此地,便在這葉蔭遮蔽之下,若不得我允,那是萬難出去的。”
霍軒並不會輕信此言,但倉促之間,他也的確尋不到出路,便也不再做遁逃之念,而是停頓了下來,凝神以待。
雖把“三十六崆嶽”借給了陶真人等三人,但他此回出來也並非一無所持,身上除了攜有一柄殺伐真器“喪神刀”外,更有從陳族中帶來的諸多保命之物,也不是無有一戰之力。
南華派辛翼老這時言道:“商掌門,不若我等力合一處,了結此人?”
商恕霆考慮了一會兒,溟滄派晝空殿主身上那定是有護持之寶的,要是方纔喬正道還在此處,集四人之力,至少有兩把殺伐劍器,那霍軒定是難逃一劫,可眼下他們只三人,卻未必能如願,不過倒是可以先試上一試,便點頭道:“也好。”
議定之後,三人同時將手中法寶奇物祭出,便見就有三道靈光自大木枝葉之上發出,其來勢並不快,但有疾有緩,有前有後。
霍軒看得出來,此時若是躲閃,那法寶必會相機而變,絕然不可與之硬拼,他把法力一催,便自袖中振發了一條渾厚金鍊出來,才現場中,便縱橫穿插,盡頭沒入雲空深處,好似釘死在了氣璧之上,每一根鎖釦之上,都是泛出漣漣波光,其晃動之間,有金聲震音,鏗鏘回鳴。
此是真器“延折金鍊”,乃是一件陳族之中秘藏不宣的真寶,專是用來鎖拿敵手法寶的,歷來只有陳氏弟子成就洞之後才得執掌,連霍軒事先也不知曉有此物,只是此次兩家爭鬥,無人不在劫中,這才就主動獻了出來。
此時那三道靈光已至近處,但那金鍊一抖,上去一個圈轉,俱是是將之牢牢縛住,這怎麼扭動掙扎也無濟於事。
商恕霆拿一個法訣,然而卻是無法喚回,不由微微詫異,點頭道:“不想此人身上還有這等寶,果然不可小覷。”
南華派辛真人言道:“商掌門,在下以爲,這金鍊定無法將所有襲去寶物都是鎖住的,必有其承受之限,要是再多得幾件,說不準就能將之破了。”
商恕霆搖頭道:“不必如此,我有神木護持,不用法寶也算不得什麼,便用神通擊他便可。”
他身爲一派掌門,需得考慮更多,雖此時背靠太昊山門,身上能用來攻襲的法寶也不在少數,但是誰也不知何時會再有人闖入此地,要是有元胎修士到來,把法寶都打了出去,誰知還能否收了回來?那豈不是自斷臂膀?而且他們人數佔優,便不用法寶,還有神通可以施展,大可不用這般做。
否了此議之後,他一揚手,再是對天一拿,頓時有一股青氣漫來,一縷縷光絲飄飄揚揚,落降下去。
霍軒吃不透其中路數,不敢讓其沾身,一引法力,喝了一聲,仰首吐出一道金赤光華,沖天而上,光映天穹,頓將其中大半氣絲灼燒了去,便是那青雲也轟散了一半。
然而這一次攻襲還未應付過去,又有一道道青雷打來,他一揮袍袖,同樣以雷法迎上,一時身前雷光震爆,眼中俱是閃滅光輝。
就在此時,又聞有一聲裂石遏雲的高亢之音傳來,好似鶴嘯鳳鳴,震得他渾身氣機不穩,忙拿定心神,壓住法力,知曉不可再守而不攻,立刻使一個九嶽清音,向對面還以顏色。
只是此術過去,卻發現三人紋絲未動,面上還微帶冷笑,其所坐枝頭之上有光華綻放,好似將此術俱都擋在了外間。
他不禁心下一凜,難怪這三人不出來與自己鬥戰,有這神木爲護持,完全可以在外遙攻,不必以身犯險。
心下暗道:“我除非能打破那層遮護,否則萬難奈何得這三人,在此處與其等糾纏,分明是有敗無勝之局。”
攻又不成,守又難守,此刻已是進退兩難,他知道不拿出一個辦法來,結局便是三人圍攻至死。
可惜眼下洞天破散,不然他早是設法遁入其中了。
尚算他也是頭腦清醒,還是在這危機關頭想出來一個辦法,向前方打出了一道火芒,此火到了半空中,轟然炸開,化爲千萬火箭,對着三人存身之地嗖嗖射來。
商恕霆看這火箭威能不小,也沒有大意,起身拿一個法訣,牽動神木之氣下來護持,
霍軒則趁這個機會,自袖中取出一物,往外一扔,金光乍現之中,衝出一幢金車塔閣。他動作極快,疾起遁光往裡一縱,隨後坐定其中,卻是不再出來。
此是晝空殿殿主車輦,以車上禁制,足可抵擋一時,
他所定下的對策便是拖延時間,此是眼下唯一可行之策,要是能等得同道路過,那是最好,要是未曾等到,那沒有選擇,只好捨命一戰了。
商恕霆一眼看那車駕,見上面禁制重重,自也能猜出他在打什麼主意,仔細打量了兩眼後,覺得用破陣真寶破之當是最爲容易,只是此刻那“延折金鍊”還在外間,要是放了出來,難免被其鎖住,思忖一下,決定只以法力相攻,便一彈指,成百上千道青芒衝了上去,擊在塔樓上,炸裂之後,非但不散,而是化作青氣覆蓋上來,再度發出雷震之音。
他同時言道:“兩位,與我一同破了此物。”
葉、辛二人立即響應,各自將威能最大的神通道術使了出來。一時打得塔樓震動不已,禁制也被一層層剝了去,看去用不了一刻,就能將此樓震塌,把人給逼了出來。
而在這時,商恕霆忽有所感,往一處方向望去,見那靈光乍現,卻是撞了進來兩名修士。
他本還有幾分戒備,可一見來人,卻是一笑,站起言道:“兩位道友來得正好,溟滄派晝空殿主被我困在此處,諸位正可我等一同剷除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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