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有心一試重障關

玉霄派,沉光崖上。︽,亢正殿主周東泊坐於高臺,而下座與他說話之人,卻是闢壁殿主周隸廣,此刻二人神色嚴肅,似在商議一件要緊之事。

周隸廣道:“北冥洲一戰,李福敗北,四部妖族原本撒出人手已退回了元君宮中,看來已是無法阻溟滄派侵略南洲了。”

周東泊目光深沉,道:“只是溟滄派不殺李福,卻不知打得什麼主意。”

周隸廣道:“此也令小弟不解,昨日去書信問了,說是拿了一件寶物換了性命,呂鈞陽這纔將之放了,只再是追問,卻是語焉不詳,不肯說是那究竟是何物。”

周東泊哂然一笑,道:“此物必對溟滄派極是有用,李福那猴兒不說,是不願白白告訴我等,他也與呂鈞陽苦鬥了一場,也算是出力之力,就照例送去一些丹玉,讓其開口就是了。”

周隸廣皺眉道:“師兄何必慣着他們,溟滄派北侵,他們龜縮不出不說,我等問詢,還遮遮掩掩,若無我玉霄關照,他們豈能存至而今?依小弟之見,該當給他們一個教訓纔是。”

周東泊若無其事道:“現下還用得着其等,只要這四妖還在北冥洲上,哪怕什麼都不做,溟滄派就要多出數分精力用來防備,那對我來說,便已是足夠了。”

周隸廣似想到什麼,臉色微微一沉,道:“溟滄派南海佈陣,其意與我着手北冥,當是一個用意,此回便是因其等,致我無力威脅溟滄側背。”

周東泊卻不甚在意,道:“南海不比北冥洲,我等可無有溟滄那般束手束腳。若不是爲了不損折法力,當真要除掉他們,也不是什麼難事。”

周隸廣猶豫了一下,道:“心明殿主和告明峰主昨日來書,小弟已是看了,信中言他二人又是失手。已是兩次敗北,故求門中責罰,又言只他二個,恐難守住風陵海,要我門中再增派一人前去鎮守。”

周東泊道:“責罰便就不必了,那日陣盤被破,我等也是看在眼中,陶真宏等人當是籌謀已久,並非他們過失。便是換個人去也是免不了這般結果,至於增派人手……”

說到此處,他也是捋須沉思起來。

在他眼中,只要把擋在風陵海外,不威脅到南崖洲,陣盤破得幾次也無關係,大不了就和其這麼對峙下去。於是言道:“爲兄之見,不必再調派人手前去。至多再給心明殿主二人幾件真寶,如此也可以應付了。”

周隸廣小心提醒道:“師兄。那日所見,陶真宏等人所使刀氣太過強橫,似有破陣之能……”

周東泊搖了搖頭道:“爲兄看過,那刀氣不管如何祭煉,最後必靠陣氣相聚,此非一朝一夕之事。其等應是爲呼應溟滄才使了出來,下來若能提前防備,破之不難,告訴二人不必大驚小怪,好好守着。多多爲門中分憂就是。”

他說話時,卻聽得殿頂傳來一聲磬音,轉目看向外間,問道:“何事?”

有弟子在外言道:“回稟殿主,回陽峰主來了。”

周東泊神色略動,道:“快請進來。”

少頃,一名身着青布法袍,頭戴問道冠的老道人跨入殿中,正是回陽峰主吳汝揚。

而殿中兩人見了他,都時站了起來相迎,雙方施禮過後,又各是於此間坐定。

周東泊笑道:“吳真人來得巧,方纔我二人正好說到如何應對南海變局一事,真人到此,正好一起議個對策出來。”

吳汝揚沉聲道:“我也正爲此事而來。”

周東泊略微意外,道:“那不知真人如何考量?”

吳汝揚道:“吳某以爲,陶真宏等三人接連破開風陵海上陣盤,後招又層出不窮,若留在那處,任其慢慢壯大,將來必是難制,對我玉霄實是不利,定要設法將其等早些剷除了,哪怕其事後再來,也總能換來幾十載清平。”

周東泊沉吟不言。

周隸廣見狀,便道:“可是吳真人,那三人所築大陣已成氣候,破之不易,聽得溟滄派眼下正四處蒐羅寶材,甚至不惜攻打北冥洲,又命門下小宗上繳供奉加倍,可見其已是漸呈不支,若是能如此對耗下去,用上個一二百年,就可將之拖垮,那時再解決這幾人豈非易事?”

吳汝揚卻擺擺手,道:“外間所見,未必是真,只可信得五分,大有可能溟滄派用得障眼法。便非是如此,以北冥半洲之地,靈材便不及中柱、南崖兩洲,維持其門中用度,想也勉強足夠了,實不能指望於此。”

周東泊又思慮片刻,點頭道:“真人說得有道理,只是爲避大劫,門中諸真皆在用功,卻不好輕折法力。”

吳汝揚道:“此不是無有解決之法,兩位也知,吳某餘下壽數,也不過一二百載,我不求飛昇,功行增進對我已是毫無用處,願去海上除此隱患。”

周東泊動容道:“吳真人何必如此,世上有不少延壽之物,我玉霄還少不得真人。”

吳汝揚搖頭道:“縱是延壽得命,若不在靈眼那等靈機至清至純之處修持,本元精氣也必是每日衰退,到得劫開之時,又能餘下多少戰力?”

說到這裡,他神色一正,道:“二位,我願持寶,破去那海上大陣,再爲山門鎮守海上一百年,免使山門受得侵擾,但也請門中應我一事。”

周氏二人對視一眼,周東泊先是開口道:“吳真人請明言。”

吳汝揚肅容道:“我去之後,吳豐谷可繼我峰主之位,萬望請門中扶持一把,自然,他若不成器,難以破開境關,此事也就作罷,不必再提。”

周東泊嘆道:“此事甚大,我也不好做主,唯有稟明上人。纔可回覆吳真人。”

吳汝揚點頭道:“好,我就等兩位師兄回言了,今日來得冒昧,不擾兩位,這便先告辭了。”

言罷,他站起一揖。道一聲“留步”,就轉身往外去了。

周氏兩人起身,目送他一路出殿。

周隸廣看了過來,道:“師兄,此事你看……”

周東泊道:“不必說了,這事上人自有明斷,我等無需自作主張。”

數日之後,玉霄派回陽峰主吳汝揚親至風陵海,籌謀三月之後。命周如英、吳雲壁二人爲策應,以補天閣破陣至寶“平海嶽”連攻半月,終是毀去海上陣盤,陶真宏等三人借龍宮遁走,重又退回東海,入得小界修持,以求早日回覆損去法力。

而吳汝揚退得三人後,卻是駐步風陵海上。調遣族中弟子再築陣盤,不過半年時日。便又再起了一座禁陣,下來周、吳二人回得山門,而他一人在此坐鎮,看去短時內不會離去了。

此間一切,很快傳至溟滄派門中,不過張衍尚在閉關。齊雲天、霍軒二人皆認爲這數十年中不宜再動,命人往東海上送去些許丹玉後,就暫不關注南海。此刻北冥中,此刻早已平定南洲諸部,四部妖候封宮不出。一時之間,南北皆是平靜安穩下來。

山中不知歲,時日流轉,一轉眼,又是四十年過去。

渡真殿中,張衍雙目緩緩睜開,清眸中似有一縷紫色閃過,他將手中已是變得無比灰暗的無竅精元石放了下來。

此刻案几之上,四枚精石中,已有三枚變得黯淡無光,只餘未曾取去紫清靈氣那一塊,尚是保持着原來模樣。

自他閉關以來,法力便在不斷上揚增進之中,可以說他所用時日越長,自身積累也就越是雄厚。

不過到了今日,卻是不再有所變動,好似一汪深潭蓄到了極處,法力已是增無可增,滿無可滿,無論怎麼煉化靈機,也不過是散逸於天地之間,再也無法提升上去。

他此刻已能覺得,在自家身軀之外,似有一層無形阻礙,擋住了上去之途,唯有將之打破,方能得見自在。

他很是清楚,只要破開這層束縛,自己就可真正邁入了那象相二重境中。

洞天真人修持到這一步,其實並無什麼太大難處,只需自身法力積蓄到足夠,便可過此關口;而到了二重境後,天地與己身之間也等若少去一層拘束,無論是吐納靈機還是精氣回覆之能,都會大大高於一重境。

道冊之上對此有許多稱呼,諸如“拂塵垢”、“過障紗”、“明心目”,“推虛簾”等等。

然則此關好過,但再往下去,卻需經歷數重障關,纔可入得三重境中,且一次比一次艱難,一關比一關牢固。根底越是雄厚之人,所歷障關越多。或是經歷六關、或是經歷九關,甚至更可能在九關之上,全看修士一身根基如何。

張衍此刻已是一腳踏在門徑之上,看去只要輕輕往前一步,就可達到對面境地之中,但他卻並未急着過去,而是拿起一枚蝕文玉簡反覆看觀讀。

簡上所載,乃是太冥祖師傳下密法,可令門中洞天修士在入得二重境後,借用丹藥之助,同時運轉妙訣,就可在破境之機,再挾勢破開二至四層障關。

三代掌門元中子,據載曾一次過去四重障,此後溟滄派中歷代洞天,包括後來飛昇真人,皆是止步三障之上,未有能與之比肩者。

張衍看過秘法之後,已是瞭然,若自己能在突破二重境時衝過更多關障,那麼將來通往三重的道途必可順暢許多,至少可省去更多用功時日。

他衣袖一振,站起身來,對着天中一揖,道:“弟子請祖師賜法。”

不一會兒,就見天頂之上,有一道黃光飛來,仔細看去,卻是一卷帛書。

他雙手一擡,就將之接入手中,而後緩緩打開,然而掃了一眼,這帛書之上居然是一空白。

他神情之中並無任何意外,把功行一轉,其上便緩緩浮出一行字跡來。

此是太冥祖師傳下的破障丹方,但這也是因人而異,因修士體悟不同,根底不同,功候不同,底蘊不同,甚至壽數不同,所用外藥也各是不同,這時所顯丹方,也唯獨他自家可使,若是給了別人,必是無法合用。

他目注其上,仔細看了下來,不覺一挑眉,忖道:“此法也就我溟滄可用。”

丹方之上所載的靈藥有許多已是無法在九洲尋得,但在小界之中卻還有些,但數目也是不多,眼下也只他這等三殿殿主可以拿來取用了。

他招呼一聲,把陣靈喚來,指着其上靈藥,道:“你將之湊齊了,我稍候需開爐煉丹。”

陣靈曾在歷代渡真殿主門下聽用,顯然非是頭一次搜尋靈藥,她言道:“老爺稍等,奴婢去去就回。”

只一個時辰之後,陣靈便就回轉過來,她一個萬福,道:“奴婢按老爺所言,將丹方上所載靈藥俱是取得,只是有些靈材不多,至多可煉得四五回。”

張衍點首道:“已是足夠了。”

陣靈道:“老爺可要奴婢現在開得丹爐麼?”

張衍一點頭,道:“開爐。”他一擺袖,穿過陣門,一步踏入丹室之內,隨後坐定下來,並起法力封禁了此處。

因煉這丹藥需得**力催動,而是何等火候也只有自家知曉,是以唯有他親來祭煉。渡真殿中歷代洞天真人,也俱是如此。所幸如何煉丹,可由陣靈從旁相助,是以那等不通煉丹術之人,也只需懂得維持火候便可。

張衍師從周崇舉,雖不敢言精擅煉丹,但在此道之上,也遠遠勝過諸多同儕,是以此回極爲順遂,不過半月,就煉得三枚丹丸,但破障機會只得一次,是以多出兩粒實則並無用處。

他取了一粒入袖,踏開陣門,回得殿中安坐,又將案上那玉簡拿了起來。

那破障法訣不過是一段蝕文,雖他在此道上造詣頗高,但一番推演下來,卻有幾處無法拿定主意。

若按卻是不同方向去走,那必也導致結果不同,哪個是優,哪個是劣,只表面上看,卻是無從判斷。而一旦跨了出去,便是走錯了,也再無回頭路可言。

他沉思一會兒,起法力將丹丸一引,藏入法體之中,卻並不立刻煉化,而是手握殘玉,把心身沉入其中,慢慢推演起來。

……

……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世擾難絕入道神第兩百一十八章 奇靈顯御破魔府第一百八十四章 心行照神入往見第一百二十六章 雖出同根不同緣第六章 少清弟子第七十三章 覆雲之中磨精氣第五十五章 先人之法爲今用第三章 絕域灌雲藏雷鳴 九洲聚靈說經由第兩百五十五章 遺目感靈生陽變第兩百三十四章 天機向利得兩界第七十三章 北海洲上起妖音第兩百八十六章 氣移法動俱擎天第三百五十八章 先求元功築根本第十章 羽蔚行空擒掖揚第三十九章 另有異神引歧念第五十八章 沉香遁逃 魔血玄光第兩百五十九章 暗渡流星試誠意第兩百二十五章 困鎖天地設囚籠第二百三十章 真光洗煉取德功第九十章 再收奇寶 經羅書院第二百二十四章 聞道趨己認正心第一百九十六章 寶落深山藏奇險第四十一章 心傳煉法破緣定第六十八章 仙城作落子 江山畫棋盤第兩百二十六章 借刀龍鯉第十二章 送渡一機感本來 護法真寶另有緣第一百三十章 經羅選法 紫霄神雷第三百一十七章 劍鎖天地 聚土成鋼第兩百六十六章 見觀知世心有成第三百零五章 觀尋過往覓前蹤第二十四章 元辰洞中又一天第一百章 天虛舉明一神失第五十九章 錦圖知空絕天通第三百一十八章 了得緣法回東洲第一百七十五章 雙靈三法造生機第一百九十章 不拘正法從心欲第八十二章 靈心雷動洗寶身第二百四十五章 心真守誠神自來第一百三十六章 忽有客來謀小界第二百五十章 神氣磨礪真意生第七章 星辰列日月 乘風言經綸第一百零九章 行渡元海入鈞塵第七十六章 地淵奇玄石 龍妖結血誓第兩百二十二章 尋脈取氣 崇越長老第兩百六十六章 地劫顯兆 開界採氣第二百二十五章 合同諸世問入靈光第一百九十六章 元罡奪破箭 敕令定神第一百八十二章 至寶已在吾囊中第兩百八十七章 萬古天門鎖靈海,龍蟒潛臥何年開第七十二章 尋由本來非一氣第二十一章 散去神氣定域心第九十二章 橫絕諸空載莫名 九天之上稱玄淵第十三章 一劍飛來開坦途第七十六章 踏虛鴻飛劍猶在第六十四章 地脈烈煞 雲天登門第九章 常循天道轉機變 引來落身吞元氣第兩百六十六章 橫空一掃萬靈墜第三百五十六章 兩界他方另居處第兩百八十三章 倚傍神物私念生第兩百六十九章 還丹峰 渡塵宗第兩百八十四章 小策輕用阻萬鈞第二百二十一章 上法猶需本心爭第三百二十六章 寶靈雙神鎖陰陽第一百四十三章 可吞紫藥再破關第兩三十章 大元正心劍 索靈陰血刀第一百章 天虛舉明一神失第二百章 擒引靈身謀道敵第兩百八十五章 峽外蟒妖窺天符第一百三十一章 龍盤雷印 紫盈罡砂第八十八章 銷氣磨金 法道難求第四十三章 換名延真入玄門第六章 王盤下書 生死絕爭第一百零一章 天曆變轉寶蹤現第一百一十四章 卦中顯像見潛魂第一百七十二章 鑄劍藏靈待磨鋒第二章 西濟海界第一百八十八章 不斬敵顱不回首第一百一十六章 橫刀劫奪第八章 氣破雲霞悟妙真(下)第一百七十二章 劍落根本斷性命第兩百七十一章 道傳之外是天規第九章 常循天道轉機變 引來落身吞元氣第兩百零九章 清氣終落洗冥空第三百五十四章 一夢神回憶前生第五十四章 非是緣法是心算第三百零六章 劫力難阻法繼傳第一百三十九章 渡玄之法可參鑑第三十五章 立壇四方環海洲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微觀星經第一百三十五章 劃江定山門 密海小倉境第兩百三十四章 魔焰肆虐 六耳金童第五十三章 前倨後恭 大勢有定第一百一十二章 拔劍只爲誅妖邪第一百五十七章 妙咒合氣收諸法第一百零六章 真人遺寶 赤砂雷珠第六十六章 天機已泄見妖蹤第一百三十八章 碧羽登門訪昭幽第三百八十六章 混始相形非天合第三百零四章 三路阻敵第五十三章 玄靈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