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建嘆了一口氣,摸了摸懷中癟癟的錢袋,五天來他們並沒有錢有住進客棧。家破人亡之下,齊潤顯然是身無分文,範建的錢也只夠買些吃的,勉強維持生計。
所以二人便這般的賴在東行客棧門旁牆角,五天來,過路行人不少都是投來了厭惡的目光,到這時,也難怪會有人來驅趕。
範建彎下腰,對着齊潤輕聲說道:“五天了,他還不來,我們不能一直守在別人門口了,齊潤,我先帶你去上清宗吧。”
這時,齊潤艱難的站起身來,望向了遠處,呆呆的眼神佈滿了絕望,不由的抽泣了起來。
範建沒有說話,心中多少也有些感傷,雖然只和尹易凡交往了短短一段時間。但是後者那種性格與氣質,是範建十分欣賞的。所以早就將他當成了是自己的朋友,甚至兄弟。這纔有了自己對他不圖回報的幫助。
齊潤收回目光,一隻手不知不覺的抓起了自己胸前吊墜。青光倒映在她那明亮卻迷離的眼眸中,就像兩團幽幽的火焰,黑暗中,點起希望。
“爹爹,這是什麼東西?好漂亮啊!”
“女兒啊,這是爹爹送你的寶貝,你一定要保管好,寸步不能立身。”
“嗯?爲什麼?”
“它叫神之子,能讓人得到無窮的能力。”
“神之子?”
“你要跟爹保證,時刻將它戴在身上,而且這秘密誰也不能告訴。”
“女兒記住了。”
“要是哪一天爹爹不能保護你了,你要靠它保護你自己。”
“我還有易凡啊,爹爹!”
“爹爹,易凡也沒了……”齊潤目光哀傷的停留在這散發着青光的小珠子上,一寸一寸的清淚,漣漓而下。彷彿連聲音聽起來也飄忽不定了,一顆瘦弱的心,空空蕩蕩的顫抖着,不知在什麼時候,徹底的沉了下去。
“你們的仇……齊潤幫你們報!”
她心中暗自的下了決心,移動了腳步,緩緩的走了幾步,就彷彿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嬌軀搖搖晃晃,顫顫巍巍。強忍着心中的酸楚,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帶我走……”
江山瀟蕭,天地肅穆。
有誰望見,蒼穹之下,一個少年,拼了命的跑了來。
“老闆,老闆,您看見了一箇中年和一個少女了嗎?這麼高,這麼高……”
尹易凡喘着氣,身形不停的起伏着,對着那位大腹便便的中年胖子疾呼道。
中年胖子嘴角勾了起來,露出一抹厭煩之色,懶散的說道:“沒看見,沒看見。”
“什麼?”尹易凡眼瞳一張,身體一震,失聲道。
中年似是看出了什麼,覺着可憐,於是又嘆了一口氣,指了指說道:“一個時辰之前,他們剛走了。”
“一個時辰!謝謝。”尹易凡瞳孔一縮,頓時覺得心中無比的疼痛。也不知怎麼擡起了腳步,不要命的向着胖子指去的地方,追了出去。
中年胖子怔怔的望着少年追去的地方,半晌,吐了一口氣,道:“現在才追?早點來會死?”
話音剛剛落下,客棧的門口卻是慢悠悠的走進一個老者,赫然便是練老頭。微微的嘆了一口氣,擡起眉眼向着中年胖子一聲沉喝:“來兩壺酒!”
盛興城,連綿的城牆之下。
望着眼前一片茫然的地方,古道西風。
“齊潤……”
尹易凡雙手抱着頭,緊緊的抓着頭髮,仰起頭來,痛苦的長嘯一聲。
天地彷彿怔了一下,在這聲絕望的縈繞之下,不少行人都是投來了不解的目光。
片刻之後,尹易凡才如夢初醒一般,迅速的轉過身來,只見不遠處站着一位老者,正是練老頭。見他搖了搖手中的一個酒壺,飲了一口酒:“小子,喝酒不?”
尹易凡大口的呼吸,擡起眉眼,死死的盯着練老頭,因爲心中有怨,所以胸口不停的起伏着。
“死老鬼!”尹易凡咬着牙,彷彿三個字在心裡翻滾了千百次一般。
練老頭輕輕的掂了掂手中的酒壺,隨意的向着尹易凡說道:“這就是人生,這就是世道,實力決定一切。”
“實力!”
尹易凡雙手擡了起來,微微顫抖着,伴隨着牙關的緊咬而雙拳緊握了起來,心中暗道:“沒有實力,從小到大,屢遭虐待。沒有實力,眼看父母含恨而終,卻無法報仇。沒有實力,連最後一個親人,也是照顧不住。”
“嘿!”練老頭見狀,身形稍稍的一頓,旋即便是咧開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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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白雲,寂寂滄桑。
三十三重上,天高海闊千萬丈。
芸芸蒼生,萋萋匍匐。
茫茫天涯路,翻雲覆雨爲誰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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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吹過,無數青草綠葉隨之拂動。
尹易凡面無表情,冷冷站立在草叢之中,面對着練老頭,漸漸沉默。
隱隱陰寒,絲絲刺骨。
尹易凡嘴角動了動,淡淡的說道:“你找上我,爲了什麼?”
練老頭的目光落在了尹易凡的身上,忽地一笑,咧開了嘴,道:“嘿嘿,需要先自我介紹一下嗎?”
尹易凡慢慢的向着一棵樹下走去,摘下一個果子。五天沒有吃過東西,腹中早已抱怨的不止不休。
其實他對這個練老頭談不上討厭,因爲後者身爲七元境的強者,原本談吐之間,便可驚天動地。此時卻在卑微的自己面前沒有半點架子。
當然,他對這個練老頭也談不上喜歡,因爲後者不講理的抓走自己,昏睡了五天,導致自己與齊潤失散。
見到尹易凡這般不死不活的模樣,練老頭竟是出奇的沒有發怒,眼珠一轉,似是拋了個眼神。緩緩的說道:“我是一名鑄器師,而且是一位偉大的鑄器師,哈哈哈,怎麼樣,崇拜我吧,跟我學習鑄器吧!”
“鑄器師?”尹易凡微微的吐了一口氣,摘下一個野果子,在衣服上蹭了蹭,便往嘴裡送,順口的疑問了一聲。在他的印象中,鑄器師,只是鑄造兵器,並沒有其他多大的能耐,所以此番聽了也是興趣缺缺。
“額。”練老頭微微有些尷尬,面龐不由得抖了一抖,隨後便是暴喝道:“你小子,能不能給我認真點。”
“鑄器師有什麼用?關我什麼事?”尹易凡暴喝一聲,絲毫沒有半點尊老的意思。
“呼……”練老頭重重的呼吸了一口氣,似是十分的無奈,老眼微微的閉了一下,面色有些抽筋,道:“小鬼,三者四師你可聽過沒有。鑄器師,可是位列四師之一,每一個成功的鑄器師都是身懷榮華與富貴。眼前有一個成爲鑄器師的好機會,你竟然說不關你的事?”
尹易凡偏了偏頭,看了一眼練老頭一身的粗布衣衫。眼神中,似是在說:“榮華富貴,貌似與你這位‘偉大’的鑄器師毫無瓜葛啊,怎麼看也像是個牛鼻子老道,糊弄人。”
練老頭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老臉之上,浮現出滄桑與寂寥。忽然之間,那偉岸的身形卻是晃了幾晃,輕輕的咳嗽一聲。
“老鬼?”尹易凡眼瞳一睜,驚了一驚。爲何?這位一直粗曠豪邁的絕世強者,忽然之間會露出這般遲暮模樣。
“唔……”
練老頭忽然身形劇烈一震,一口鮮血噴出了口,霎一時便是面如寒霜。只見他盤坐下身子,不多時,竟是一股黑色的氣流縈繞而起,盤旋在頭頂之上,猶如鬼氣一般。
“老鬼!”
尹易凡一聲呼喊,便欲向他走去。
“別過來!”練老頭一聲沉喝,面色陡然一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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