燦爛的星藍色冰晶,在漆黑的夜空之中爆發了開來。猶如年邊的煙火,率先在這個夜晚預演了一番。剎那間,整個範家方圓,溫度驟然的下降了幾分。
一股股氣流所化的漣漪,彷彿一條條怒龍,席捲開來。轟的一聲,尹易凡範家二人身後的那一堵高牆,也是被轟出了一處缺口。即使相隔十數丈的距離,那一個個範家趕來的家丁奴才,面色呆滯,嚥下一口唾沫,內心深處的驚懼,猶如這漫天的冰晶一般,迅速的蔓延開來。都是不由的心驚肉跳。
“這範凡,是什麼實力?”
“這般程度,估計已經達到了三元巔峰境的水準了,他才這麼小的年紀……”
那一片土坑之中,依稀殘留着墨綠之色環繞,夾雜着塵灰,久久才爲之散去。而那橫倒與土坑之中的仇大先生,哪裡還是仇大先生。這般狼狽悽慘的模樣,早已令的他娘都不認識他了。
白色長衫,寸寸破碎,星星點點的點綴在他殘破不堪的體表之上,鮮血,似是被什麼凝固住,欲流卻流不出,堵在體內,更顯一份臃瘀。仇大先生的身體,不時的抖動着,痙攣着,雙目有些無神,也不知望向何處。
“尹易凡,你這小子!”
方纔的爆炸之中,範建與尹易凡自然也是被波及到,所幸不如某人那般悽慘。饒是如此,也是令的衣衫襤褸,鮮血噴濺。範建還要好些,可以自理,掙扎着站起身來,望向身旁一同被打飛來的尹易凡,不由焦急的呼喝一聲。
“死不了,死不了!”
尹易凡面如死色,身體極其的陰冷,體內的血脈彷彿一下子被抽乾了一般,此時也在抽搐着。眉心處的本元之中,七角里淡淡無輝,這是元力耗竭的症狀。那雙狹長的雙目之中,此時有些迷離了,輕輕的張了張嘴,吐氣說道:“範建,快,揹我逃出去。”
範建也沒有遲疑,伸手便是攬起尹易凡瘦弱的身軀,這一動彈,令的尹易凡又是噴出了一口血。
“等等!”
尹易凡雖然身體狀態幾乎不能自理,但神識仍算清明,輕喚了一聲:“範建,先把那仇大先生的儲物寶器奪來,這玩意珍貴。”
範建聞聲不由輕笑出聲,甚是開懷,哈哈大笑道:“你和小子,要死了還惦記着別人的寶貝。”
尹易凡沒有說話,只是閉上了眼,將頭伏在了範家那並不寬闊的背上,嘴角一絲絲的冷血淌出。
“哈斯……”背起尹易凡之時,感受到那徹骨的冰冷,範建不由便是輕輕呻吟了一聲。
下一時,順豐城的街道之上,原本應該沉寂的深夜,卻不知爲何,無比的熱鬧。
範建揹負着尹易凡,兩人皆是衣衫襤褸,外人不知,還以爲是剛從哪處山野逃出來的。
欲行疾,卻怕顛簸到了後者。欲行緩,卻怕身後有追兵趕來。身心陷入了極大的矛盾之中,原本他大可以拋下尹易凡獨自離去。只不過現在的他已經完完全全的背後這少年震懾到了,這等爆發力,這等天分,足以令範建對他另眼相看。
“尹易凡!”
“尹易凡!”範建見尹易凡沒有回聲,不由的再次喚了一聲。
“嗯?”尹易凡只是輕輕的喃了一聲,以示回答。
“去哪裡?”範家微微偏頭,問道。
“齊府!”尹易凡有氣無力的輕喚一聲。
“你的傷?”
“死不了……”
“會死!”
“我要見我爹孃……”
範建怔了一怔,步履不由慢了下來,聽聞尹易凡這般說起,不由心中也是感傷。眉頭微微抖動,拉出一道悲傷的感覺。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對着尹易凡說話,範建意味索然輕輕出聲道:“我也有爹孃,只不過十多年沒見了。我本名尹建遠,志向遠大的意思,卻無奈淪落範家爲奴,而那範離故意賜了我這名。”
“建遠……”尹易凡疲憊的道了一聲,心裡不知在想些什麼。
範建聽到尹易凡喊出了這自己都快忘記的名字,不由神色一鬆,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轉過身去,揹着尹易凡,踏上了去齊府的路上,而齊府,又豈是安寧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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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啊!救命啊!死!啊……”
這是齊府傳出的聲音,在範離的指引之下,一羣上百人的黑衣元者洶涌的衝入齊府之中,霎時間,地動山搖一般。
搶,想搶的貨。殺,想殺的人!
第一重院牆,至第四重院牆,驟然之間,彷彿陷入了阿鼻地獄之中。火,不知是誰放的,藉着風,助勢!頓然成片成片的燃起,不多時,整座齊府大院升騰起兇猛的火光,伴隨着噼裡啪啦一片混亂嘈雜的聲音,照亮了半片順豐城,那濃濃滾起的煙塵,彷彿這些齊府之中的家丁丫鬟的怨氣,直衝九天之上。
齊府之中,並不缺乏實力強悍之輩,卻因爲突襲,再添嚴誠與範離的出手,拔掉幾棵硬草,頓然間摧枯拉朽。各式各樣的痛苦呼喊聲,各式各樣的翻砸推倒聲,以及各式各樣的血流,淅淅成河。
也不知哪一攤血,是哪一個人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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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女兒!”
齊秦氏神色慌亂,略帶蒼白,秀髮來不及整理,散亂在肩後。踏着零碎急促的步屢,磕磕碰碰的衝進了齊潤所住的別院之中。
“娘,娘!”齊潤原本抱膝坐於牀角,神色驚慌,身形蜷縮,整個人不止的顫抖。聽聞齊秦氏的呼喊,不由便是啊的一聲,渾身一個激靈,胸口似有一頭小鹿亂竄着。隨後似是辨認出聲音,那一剎那,她似是溺水之人,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連忙站起身來,翻滾下牀,自內屋衝了出來,胸前所掛的青色吊墜,亦是隨之起落。
“女兒!”齊秦氏連忙抱住自己的女兒,不由便是行行淚漣,面容悲傷,一雙眼四處的掃動着。
齊潤將頭深深的埋入齊秦氏的懷中,畢竟只是少女,雖然平日刁蠻了些,卻哪裡經得起這滿府的動盪,沖天的怨喊聲。嬌弱的身子止不住的顫抖着,眼神有些迷糊。
她本就天生怪病,若是受了過度驚嚇,可能會導致一時氣結,陷入假死之中。這纔有了前文中的冥婚,又雙雙復活。
“娘,我怕……”
“齊潤,答應娘,好好的活着,娘帶你躲起來。”齊秦氏輕呼出聲,一面伸手輕撫齊潤的後背。美眸之中,淚水止不住的溢出。
“娘?”齊潤彷彿受驚的小兔,全身不住的顫慄。聽得齊秦氏這般說起,卻忍不住的擡起眉眼,疑惑出聲。
齊秦氏艱難的露出一個笑臉,抹拭去齊潤臉色的淚珠,安慰道:“娘帶你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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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府第五重院牆之內,齊府緩緩在廢墟之中爬起身來,先是涌出一口污血。身形一個踉蹌,面色已如死白。齊府四下的傳來的嘈雜呼喊聲,搶天搶地一般,自然都是鑽入了他的耳中。
齊申面色陰沉入水,帶着無邊的恨意,怒吼一聲:“嚴誠!範離!就知道是你們兩個!殺我可以,滅我齊府無辜之人,這等慘絕人寰之事,也做得出來?”
“忽忽!齊申,你自身難保,還有空擔憂起一些下人奴才的命運?”
流雲子傲立於廢墟之中,風拂長鬚,揚起灰袍,一副高深的形象之下,竟是掩藏了什麼樣的一顆心。
“齊申,哈哈,想不到吧,你齊府也會有這麼一天。”範離身形急掠而來,帶着冷笑聲,面色得意中帶着一絲狠毒。騰蕩着濃密的青綠之色元力,血色大斧血紅之光,甚是攝人心魄。
隨後而來的便是嚴誠,沒有多語,只是轉身對着流雲子說道:“流雲子長老,這齊申乃是軒機閣的重犯,還望長老看在軒機閣的份上,將他交由我等處置。”
“哼!”流雲子冷哼一聲,絲毫不在意嚴誠所說之話,緩緩的向着齊申走去,那雙盯視着齊申的雙眼,不由的眯了眯,面龐拉出一個輕蔑的笑容,慢慢說道:“軒機閣?不也是衝着神之子而來。否則十餘年來,爲何不動手?再說,我滄山閣也不怕那所謂的軒機閣!”
說罷便是一手探出,欲捉拿住齊申,猶如銀蛇出洞一般,那隻看似並不粗壯的手,竟是帶着無匹威勢,金光之下,幾欲將齊申籠罩而住。
齊申見手襲來,不由面龐一抖,一臉俊毅的臉色,此時已經有了一分怨毒,這怨毒在齊府漫天的怨喊聲之下,被薰陶的無比瘋狂。
“無恥之輩,你們這些豬狗不如的東西,遲早要遭報應的!”
伴隨着怨毒的詛咒,齊申嘴角咧開,青狼刀斯拉一聲便是帶着濃密的青光,傳出陣陣磁磁的破風聲。對着那隻手,絲毫不退讓,便是一刀隔去。
“鏗!”
刀手相接,卻無見血,流雲子那彷彿金剛一般的瘦手,在此刻,將不壞之身的威勢詮釋的淋漓盡致。
“這把刀,不錯!老夫便手下了!”流雲子歷喝一聲,對着本是遲暮之態的齊申一把拉扯,青狼刀脫手之後,便是青光一冒,遁入流雲子手中的戒指之中,毫無聲息。
“青狼!”
齊申雙瞳突出,面色一下子便是露出了幾分難捨的神色,心中無盡的悲意也在這一刻迸發而出,化作怨喊:“不!”
“還是這般生龍活虎,再吃老夫一腳!”流雲子揚起嘴角,冷笑一聲,擡腳便是大力踹了過去,印入齊申的胸膛。
“呃……”
齊申眼神頓時渙散,雙目泛白。彷彿一朵浮萍,沒有根的倒射而去,轟然的撞在一片碎石之上,鮮血淅淅而出,染紅了一片灰黑。
“流雲子!”
嚴誠範離並沒有出手阻攔,只是看着流雲子如此辣手的攻勢,面目陰沉,眉頭緊緊的皺着,嘴角不知爲何,不止的抽動着。嚴誠終於還是怒喝出一聲。
“嗯?”
流雲子轉過身來,雙目登時瞪大,兇狠之色畢露,沉聲說道:“不是跟你說了嗎,我滄山閣不買軒機閣的賬!”
“老爺!”
竟不知何時,齊秦氏獨自一人出現在了這處戰場之中,望着橫倒在碎石之上的齊申,悲吟一聲,彷彿用盡了所有的氣力,伴着兩行淚,洶涌而出。沒有停留,齊秦氏便是疾步的向着齊申撲去。
她早已有覺悟,自從將齊潤藏好之後,她便有了覺悟。夫妻之間,本無同生共死一說,卻有生死同穴一語!
那道纖細的身影,彷彿隨風而去一般,拖着長長的裙襬,散亂的秀髮,更添別樣的悽美。一雙美眸,氾濫着潮水,眼瞳之中,映射的滿是那陪伴着自己走過不知多少年歲的男人。
“嘭!”
帶着難以置信的顏色,那個忽然自廢墟之中竄出的黑影,赫然便是獨龍,他並沒死,只不過離死不久遠了。便在所有人疑惑的眼神之下,一拳對着飄然而至的齊秦氏轟去,絲毫不留手。
“齊申,老子要你女人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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