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無聲,尹易凡與戚涼兩人皆是換上了軒機閣普通兵士的衣服,由於身形已經接近成人的高度,點着火把,手持兵器,二人並排而走,不仔細看,還真是瞧不出什麼端倪。如此一來,走起路來也顯得光明正大了許多。
一條巷道無比幽長,直直的通向宮城的深處,走在其中,就彷彿落到了一個狹長的幽谷之中,涼風撲面而來,不覺有些陰森。
不多時,二人便走到了另一處宮殿之前,入眼處,只見這座宮殿比起先前所見一些殿閣都要寬闊許多,佔地約有數百畝。高大的殿門,緊緊閉起,令人瞧不見其中的風景。
然而尹易凡二人卻是頓住了腳步,面龐之上,皆是涌起了許些凝重之色。只因從那高達數丈的牆圍之內,不時的傳出了一道道淒厲的吼叫聲,夾雜着黑漆的夜色,令人心中暗暗發怵。
殿門口,涼風輕掃落葉,只見稀稀拉拉的荒涼聲之下,有四個大漢,靜靜的把守着大門。
“這裡,估計是關押犯人的地方。”
尹易凡摩挲着下巴,輕輕的說道。
“嗯,進去?”戚涼轉過頭來,看了尹易凡一眼,若有所思的說道。
尹易凡點了點頭,眼神微眯,望向了那一處殿門口,淡淡的說道:“有四人把守,而且看樣子還都是三元后期的境界,雖說不難對付,但發出聲響,引來旁人就不太妙了。”
“我來引開他們,你伺機而入。”戚涼伸手在尹易凡的肩上拍了拍,旋即徑自的走了過去。
“喂!”
尹易凡輕喚了一聲,剛想拉住戚涼,卻不料後者已經徑自走去,無奈,只好苦笑的搖了搖頭。
四名大漢,腰掛戰刀,筆直着身形站立在殿門口,面色淡漠,彷彿不爲任何事所動。戚涼身着普通兵衛的衣服,手持火把,緩緩而行,那張陰冷的面龐,不留痕跡的勾起一抹森然。
尹易凡知道,前者能以孑然一身獨自在黑暗中摸索了十幾年,光靠實力,沒有頭腦顯然是活不到今天的。因此,也就靜靜的等候在牆角,仔細的觀望着戚涼該如何引走這四人。
“淅淅……”
鮮血,毫無徵兆的在戚涼那削瘦的身形之上,流淌而下。伴隨着步伐,在地上拖出長長的一道血跡。只見他的身體,微微搖擺,一晃一晃的向着四名守門大漢靠近,忽然,他丟下了火把,伸出一隻手,發出嘶啞的聲音,吟聲道:“有,有人入侵。”
“嗯?”
四名大漢聞聲一同轉過頭來,看到的是一個受了重傷的兵衛,不禁瞳孔微微一縮,吃了一驚,其中一個,疾呼出聲,道:“喂,你怎麼了?”
“快,在那邊。”
戚涼身形一個踉蹌,勉強沒有跌倒,艱難的伸出手,指向了遠處的一片黑暗之中,聲音無力。
“忽忽,看不出,他還有這一手。”
不遠處的尹易凡,看到了這一幕,不禁心中一呆,戚涼在他的影像中一直是個冷漠不善世故的人,卻原來,也有這般鬼使神差的僞裝。
“怎麼辦?”
四名大漢,面面相覷,不由的有些不知所措,其中一個大漢,嘴下留着一小撮鬍鬚,率先出聲問道。
“我們的職責是把守這裡。”又有一個大漢,身形略微顯瘦,搖了搖頭,輕道一聲,眉頭微微皺起。
“我們先救他罷,看樣子,受傷不輕。”另外一名大漢,拍了拍身旁那個留鬍子的大漢,忽地低聲說道。
“嗯!”
聞言,留鬍子的大漢點了點頭,便隨着先前說話的那人一齊向着戚涼走去。
“呃……”
戚涼麪色蒼白,一手扶在胸前,俯下了身子,身形不停的起伏。鮮血也不知是從哪裡,如注的流出,看得衆人心寒。瞧得兩人面露驚色的靠近自己,那雙淌血的眼眸之中,一瞬間,閃過一道精光。
“喂,你沒事吧。”兩名大漢輕喚了一聲,同時的俯下身子,打量着戚涼,卻發現少年詭異的擡起眉眼,陡然之間,有一道血光悄無聲息的衝進雙眼之中。
霎一時,兩人身體微微一震,陷入了茫然之中。
“嗯?”
守在殿門口的兩名大漢似是發現了一絲不對勁,望了一眼不遠處的血泊,只見三人同樣俯着身形,愣在那裡,動也不動。不由,那名身形顯瘦的大漢輕喚了一聲,道:“喂,楊進,羅洪,你們怎樣了?”
“喂喂!”
半晌後,發現二人依然沒有回話,守在殿門口的兩名大漢不禁的慌神了,疾呼了幾聲,連忙手握腰刀,快步的衝了下來。
“就是這個時候了。”
一直蹲候在不遠處牆角的尹易凡看到四名大漢都在戚涼的掌握之中,不禁的腳掌繃緊,蓄勢待發。
“嘶……”
就在另外兩人靠近的時候,戚涼再一次的擡起眉眼,血瞳閃爍了一番,帶着一絲詭異直直的望着他們。
“你!”
那名身形顯瘦的大漢忽地一怔,終於是發現了異狀,腰間的戰刀錚的一聲,便被抽了出來,亮閃閃的光芒,照的人心中發寒。
戚涼見狀卻是絲毫不慌張,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雙手一鬆,楊進羅洪二人的身體便是失去了支撐,伴隨着嘭嘭的兩聲悶響,身形橫到在地,分明是早已昏死了過去。
“楊進,羅洪!”
見狀,另一名身材高大的大漢身形一震,失聲疾喚了兩聲,旋即擡起眉眼,對着戚涼怒喝一聲,道:“你是什麼人?”
“哼,想知道我是什麼人?隨我來,便知道了。”戚涼冷笑一聲,不知不覺,那原本流了一地的血液,竟是詭異的消失了。
只不過區區三元后期境界的守門大漢,哪裡會想得到,這就是傳說中的掌控者。見到戚涼徑自的離去,兩名大漢名知有怪,也還是義無反顧的追了過去,一路之上,那粗壯的高喝聲,徹底的刺破了黑夜的寧靜。
便在這時,尹易凡的身形也是急掠而起,片刻間,就出現宮殿的大門處。遠遠的望了一眼戚涼消失的方向,他知道,以戚涼的本事,即便是硬撼五元境的強者也不是大問題,小心一些,只要不遇到軒機大夫以上的人,或者是被包圍,幾乎不會有事。
旋即他深深的喘息一口氣,緩緩的伸出雙手,對着那兩扇橫亙在身前的通紅大門,推了進去。
有風,甚是冰冷,迎面而來,夾着淡淡的血腥味。
“咕咕咕……”
一串古老的聲音,伴隨着尹易凡的推門而入,在耳邊,響徹起來。放眼望去,一片空曠的廣場映入眼簾。廣場上,有七座高達數十丈的高塔,聳入夜空,擎天而立。
“嗚……”
一陣寒風,呼嘯而來,帶着滄桑,彷彿欲洗盡世間罪惡。尹易凡雖然震驚,卻心神未亂,反手迅速的將大門關籠,向着一處黑暗中,竄去身形。
一層一層的往着高塔之上望去,有一道道森然詭異的幽暗火光,從塔邊的窗洞中透射而出,在陰暗的夜空中,交叉勾勒着。而那不絕入耳的淒厲嚎叫聲,赫然也正是從那裡傳出。
死寂與詭異,充斥在這片廣場之中。到處都是陰森與罪惡的氣息。
“想不到,軒機閣這個被軒機帝國人民稱之爲神聖不可侵犯的地方,也有這麼陰暗的一面。”尹易凡獨自靠在牆角的陰影之下,心中唸了一聲,隨後四下觀望了一番。
發現廣場雖大,卻是空無一個人影。就連那一座座高塔的底層大門處,也沒有人影在把守。
“嗯,怎麼沒人,軒機閣,就這麼有自信,不怕外人來這裡劫獄?”尹易凡心中暗暗自問了一聲,卻是更加的小心起來。他知道,越是這種看似輕鬆的場面,就越有危機潛伏。
事實驗證了尹易凡心中的想法,便在他伏身躲在牆角的黑暗中之時,一道蒼老又詭異的聲音,突兀的闖進了他的耳中,以一種看盡世間浮沉的淡漠,緩緩的說道:“小輩,哪裡來回哪裡去,我便不爲難你。”
“嗯?”
尹易凡聞聲一個激靈,渾身顫了幾顫,登然間,一道道冷汗自背後傾瀉而出。半晌後,他又四處的觀望一番,並沒有發現任何人影,一片靜悄悄的場面,彷彿,就只有自己的心跳聲,迴盪在耳邊。
“你是誰?”
尹易凡的心中終於是升起了一抹驚懼,這等詭異的手段,要殺自己,簡直易如反掌。他重重的吐了一口氣,緩解下緊張的心緒,輕聲問道。
“軒機閣,可不是你想闖便能闖的。”
蒼老的聲音,答非所問,這個神秘人,一如既往的淡漠。
“前輩!”
便在耳中的那道聲音還未歇止的時候,尹易凡忽地一聲斷喝,道:“敢問軒機閣,囚禁這麼多人,不怕悲怨通天嗎?”
他雖然心中甚是忌憚,但也知道,這個神秘老者既然一開始沒殺自己,就不會輕易的動手,索性便大膽的反問了一聲。
“悲怨通天?”
神秘老者似是怔了一怔,隨後又緩緩的說道:“你走罷。”
“你爲什麼不殺我這個不速之客?”
尹易凡並不想這麼簡單的就走了,再一次出聲問起,面龐之上,竟是有着一抹狡黠,看起來似乎並不害怕這神秘老者的威壓。擡起眉眼,向着眼前的一片漆黑之中正視而去。彷彿那個神秘老者,就在那裡,他能看得到一般。
“哈哈哈……”
這一回的聲音,並不是在尹易凡的耳中出現,而是直接的響徹在這一片廣場之上,盤旋不休。
“小輩,你以爲,我真不會殺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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