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起來,李全勝不後悔第一次見面沒將蘇東亭留下,當時他雖然已在李家第三代脫穎而出,但在長輩的眼裡,依然是小孩,當時如果他堅持的話,只會被父母認爲不成熟,太弱智。最終頂多在蘇東亭眼裡再加兩分,作用不大。
李全勝最後悔的是,因爲當時看似重要,如今看來非常不值一提的事,偏偏將蘇東亭遺忘了。如果當時他能繼續他的計劃,九成可能拉攏來蘇東亭。而且,家族中的長輩不乏後天境、先天境這樣的強者。
一個陌生人想成爲李家第三代最傑出的後輩的跟班,至少要有一位後天境的長輩考察。那個時候,多半能將蘇東亭受傷的事情發現,御空境靈師和培元境靈師不同,即便在李家,也非常被看重。那個時候,李家不會吝嗇於一點藥物。
現在看來,能醫治蘇東亭的藥物肯定很貴,如果用來救治一個御空境靈師,肯定不值。但是,世家其他不會,拖延時間的技巧絕對不弱。李全勝自信,即便當時家族長輩不願意爲蘇東亭療傷,他也可以將之拖延下去,反而會讓蘇東亭感恩涕零。
而且,一位嵐州走出去的御空境靈師,李家不可能沒有這方面的情報。再加上蘇東亭所受的傷很奇特,封魔之地很稀少,而且很可能是先天靈師所爲。一系列情報分析下來,不難推測出蘇東亭這個傷是在中洲所受。加上他對中洲的重視,肯定會從蘇東亭嘴裡套出情報。接下來,只要他李全勝扮演好一個小孩,慢慢得到蘇東亭在中洲的事情,自然會發現他的價值。接下來的事情水到渠成,他不信相處十年後,蘇東亭還不向他透露關於傳送陣的事。
正因爲這份後悔,在面對蘇衍的時候,李全勝才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緒。
“爺爺,我嫉妒了。”李全勝正視自己的錯誤,而這一點,正是老人最喜歡的。所以老人什麼也沒說,繼續向不緊不慢的走着,留着李全勝在身後檢討。
“生在李家,一出生就是天之驕子,整個封魔之地沒有人可以讓你嫉妒。至於來自中洲的人,你其實很不屑,你覺得如果你在中洲,不會遜色於他們。而且以你現在剛剛二十歲的年齡,因爲獲得一處福地的傳承纔沒很快晉入培元境。所以,你雖然不屑,雖然實力和他們差一截,但是,你沒有覺得自己處於劣勢。因爲你真正爆發的時間是培元境和御空境,那時纔是你的實力增長最快的時候。所以,這麼長時間走下來,你沒碰到值得你嫉妒的人,所以,你這個缺點纔沒有暴露。”
“蘇衍不同,他同樣是封魔之地的人,而且只是一個不起眼的鄉下小子,卻能成爲蘇東亭的徒弟。事關李家的將來,事關你將來的成就,你無法冷靜。偏偏蘇衍是這一系列重點——蘇東亭的徒弟。本來,即便如此,你也不會嫉妒,頂多覺得蘇衍是個幸運的小子,根本不值得你正眼看。”
“但是,這次真氣測試徹底展現了他的天賦和際遇,一個僅僅凝魂境小成的境界,真氣純度卻高於很多培元境靈師。以這種情況推測,蘇衍在培元境時,真氣純度能達到其他人的兩倍以上,就算這種程度無法正常增長,在其御空境的時候,可以達到普通御空境的一點五倍左右。將來,在後天境時,依然比其他人高一籌。而且,因爲真氣純度高於其他人,所以在先天境以下,進階比其他人容易。如果蘇衍不出意外,到達後天圓滿不是難事,甚至對晉入先天都有一定的作用。”
“所以,你嫉妒了。因爲即便是我們李家,能進階先天境的人也沒幾個。有時候,整整兩、三代人都無法晉入先天境。若不是踏入先天境,壽命直接漲三百年,我們李家在先天境上根本不可能保持好幾個先天靈師。即便是你,如今第三代最後天賦者,又接受過傳承,還是無法保證必進先天。所以你後悔,你嫉妒,如果你早早將蘇東亭拉攏過來,如果你當初的計劃得以實現,現在蘇衍的際遇就是你的。日後進階先天的才成功率也平添兩成。”
老者一點點剖析李全勝的心理,將他的一系列想法猜的*不離十。
“這次事件,你得慶幸,如果不是蘇衍發瘋,如果不是他沒見識,我們李家想借助蘇東亭傳送陣的想法就徹底泡湯了。”
聽到這裡,李全勝也是頭冒冷汗。在此之前,他根本沒想到蘇衍會在先天靈師一擊下逃脫,還有機會將席風留在擂臺上。
這一方面,李全勝知道自己考慮欠妥,雖然蘇衍逃過先天境靈師一擊的可能性非常小,但身爲決策者的他卻不能不考慮這一點。當時他只考慮到夕顏對這次行動的影響,爲此特意買通一個無線接近後天境的裁判阻止,本來萬無一失的事,卻因爲蘇衍的身法失敗了。
想到這裡,李全勝嫉妒之心不由自主地再次冒出,如果當初沒有放過蘇東亭,這套身法就是他的。這種想法剛剛冒出,就被李全勝壓下去,既然已經知道自己的缺點,就必須克服。對於李全勝來說,壓制就是克服。
李全勝知道這次事件的危險,每每想起,心頭都不禁發憷,如果因爲這次事件導致家族的行動泡湯,他萬死不得其咎。
當時李全勝沒有到現場,除了比賽的因素外,他也沒有到現場的理由。不過,這種重要的行動,他還是拍了兩個探子。當他聽到探子的回報時,尤其是說道蘇衍制住席風的時候,他頓時嚇得不敢動彈。之後,他立刻想命令下人將這兩個探子斬了,因爲這個時候,兩個探子應該拼命去將席風滅口,而不是回來報信。李全勝知道在兩位後天境靈師的關注下,想殺席風難上加難,但是他們離開不是理由。
還好,李全勝壓制住怒火,讓兩位探子講完,這時,他才重重舒口氣。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涌上心頭,那個時候,李全勝忍不住感激蘇衍。
若不是蘇衍的莽撞,以喬家的勢力,想從席風身上逼出幕後主使者輕而易舉。再加上喬家與蘇東亭的關係,肯定瞞不住蘇東亭,李家計劃好的這條路也肯定再次泡湯。
想到這裡,李全勝不得不再次感激蘇衍。說是感激,其實更多的是嘲笑,他笑蘇衍的無知。李全勝心中暗爽:蘇衍恐怕不知道,他的瘋狂行動,恰好幫助了想致他於死地的仇人。本來,一個人即便被殺,喬家也能從死者的靈魂中搜去記憶。雖然有極小几率,這一段記憶剛好消失,但是李家不敢冒這種險。當時的兩個探子起先想上去殺了席風,當看到蘇衍動手後,他們並沒有很興奮,因爲他們還得上去破壞席風的腦袋。誰知道蘇衍爲了泄憤,用寶劍在席風腦袋上紮了十幾劍,將其大腦徹底破壞,也無法再拷問靈魂。李全勝驚喜的發現,在善後上,蘇衍的功勞最大,徹底將李家撇開了。
看着李全勝一副虛心接受、不斷反思的樣子,老者寬慰地笑了,語氣也稍微柔和:“別想太多,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你要的不是後悔,而是向前看。”
“是的,爺爺。”李全勝畢恭畢敬。
“這次試探也不是全無收穫,至少,我們知道這個小子的身法不錯。看樣子,不像是武技,應該是某一個不知名的靈技,肯定入品,是上品的可能*不離十。”
李全勝明白老者的意思,說道:“我會注意,下次動手的時候將這套身法拿下。”
“那位死去的裁判是個破綻,一切細節都要抹去。還有,最近消停點,但也不要表現的太過,自己暴露自己。”
“我知道的,爺爺。”
“而且這次,蘇衍心中最可能下手的,恐怕是夏家,呵呵。”
李全勝也開心地笑了:“夏家有的忙活了,我們不僅被撇開嫌疑,還能借此看看喬家商會對蘇衍的支持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