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機上人見他這般反應,目光漸漸低落,將自己的修爲渡送與他,是自己最後能想到的主意。
從合體境突破大乘,乃是一條巨大的鴻溝,妙音娘子、穆長楓在此境界停留了數十載都未有任何進展。他們的天賦,絕不弱於陳小川,若是單憑修煉,突破大乘遙遙無期,又如何應對眼前危境?
玄機上人耐心勸解道:“小川,我早已傷及根本,大限將近,現在的修爲,只能勉強助你突破大乘。眼下局勢險要,不僅要對付曹海與珞姬,更要對付幽神,還有未來的姬三公子,以及張繼宗。
以你現在的修爲,如何是他們的對手?他們若是不除,天下又如何安穩?天下若不安穩,誰又能有來生?”
玄機上人三個問題重重叩擊在陳小川的心頭,這些問題都是極難解決的問題,但若是爲此,而讓自己吸取掌教一身修爲,他真的是難以下手。
他神色慌亂,心中無措,又是急道:“掌教,難道這便是無崖子留下的辦法?以他的能耐,怎會這想到這一條,難道就沒有留下其他的應對這策?”
玄機上人聞言,無奈的搖了搖頭,“告訴幽神的破綻,是無崖子留下的最後一封信,後事如何,誰都不知。他並未說出如何破解,只是說唯有你,才能贏得天下太平!”
所有的重擔,全部都落在了陳小川的身上,如此艱難的抉擇,也都需要他一人選擇。眼下唯有姬三公子一位大乘境高手,若攔不住曹海與珞姬,便無法得到地心之珠,亦是無法擊敗幽神。
無崖子並未告訴後事如何,難道後果如何,全看自己的選擇嗎?
望着他慌亂無措,心中不知該如何抉擇,玄機上人目光猛然一亮,雙掌運轉靈力,豁然將陳小川束縛。
陳小川見狀心中猛然大駭,驚呼道:“掌教,萬萬不可!”
然而玄機上人卻是置若罔聞,雙臂猛然旋轉,體內浩瀚的靈力倏然衝出,而後兩手倒扣住陳小川的手臂,丹田之中靈光閃耀,登時將二人包裹
嶗山深處一座山巔,熾熱的丹爐懸空而立,南宮燕鑄劍手段依舊高超,凝望着劍爐中涌動的熊熊火焰,雙手掐動繁奧的印訣。
容容、江辰、武靈脩、小魚兒、雷震嶽等人碧海閣弟子皆匯聚於此,一個個目露悲傷,直直的望着江辰。
而小魚兒,則是與容容站在一起,心中亦是悲痛,看着容容平淡的模樣,她目光更是同情。
“容姐姐,你當真要這麼做嗎?”
聽到小魚兒的話,容容才轉過頭來,目光注視着小魚兒,心中萬分羨慕。說到底,自己終究不是人類,與陳小川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而她,纔是小川的良配。
容容淡淡一笑,看似毫無波瀾,“我本就不該存在與這世上,半塊血玉壁,如何能賦靈?皆因血玉壁被小川奉養了這麼多年。我是爲他而生,自當爲他而死,無怨無悔!”
聽聞這話,小魚兒眼中淚水涌動,自己確實比不上容容,爲了小川,不惜放棄自己的性命。
“可是容姐姐,你沒有告訴小川,若是小川得知你”
容容一直沒有告訴陳小川,當初太虛器靈告訴自己重新鑄劍的辦法,便是以太虛聖火抹除巨闕煞氣的靈智,南宮燕才能藉助生活重新鑄劍!
而能夠承受太虛聖火者,便是容容器靈之身!
倏然,懸浮空中的劍爐猛然一震晃動,其中火焰滾涌,如若岩漿一般,鑄劍爐已經完全佈置妥當。南宮燕轉望向容容,低聲道:“太虛聖火可以入爐了!”
此話一出,衆人心中猛地揪緊,目光紛紛落至容容身上,她若帶着太虛聖火進入了鑄劍爐,抹除巨闕煞氣的靈智,便將與之同歸於盡,從此煙消雲散
凝望着鑄劍爐跳動的火苗,容容心中仍舊有些不捨,眼前火焰中映射着陳小川的模樣。他曾許諾,要娶自己爲妻,還未帶上鳳冠霞帔,自己便要離他而去。
當初在安寧村,看在陳小川絕望的眼神,自己拼盡所有的力量,從血玉壁中走出,寄宿與那女孩的軀體,仍舊記得,自己出世之時,他那稚嫩的臉龐。
自己爲他而生,立誓要一直保護他,如今也算是做到了,只要修復巨闕,讓巨闕臣服於小川,世上將再難有人能夠傷害他
腦海中涌現着陳小川一幕幕的笑容,爲了他,縱使魂飛魄散,也再所不惜!
豁然,她的目光猛然變得堅韌,望着劍爐中熾熱的岩漿,她掌中印法掐動,便聽得碧海閣上空一陣龍吟怒吼,巨闕仙劍登時衝出藏書樓,飛抵鑄劍之處!
巨闕仙劍豎立空中極速旋轉,層層煞氣遠遠不斷的涌出,登時狂風怒吼,飛沙走石,衆人紛紛退後數步,才勉力擋住巨闕煞氣。
而容容目光堅定,袖袍揮動,迅速釋放出巨闕仙劍的所有封印,自那破損之處,煞氣呼嘯而出,比起大乘境高手,有過之而無不及!
巨大的靈威壓迫,衆人心中大駭,巨闕仙劍的封印從未解開,沒想到煞氣之威竟然如此霸道!
緊盯着巨闕煞氣,容容袖袍揮舞,周身登時紅光大耀,映照着半邊天際。豁然,太虛聖火拔起而起,迅速將巨闕仙劍包裹。
小魚兒震駭的望着容容,見她周身已被火焰包裹,眼中的淚水頓時洶涌而出,她最終還是爲了小川,捨棄了自己的性命
手掌印法變幻,待望見巨闕仙劍已經盡數被太虛聖火包裹,而後猛然縱身一躍,飛向懸浮空中的鑄劍爐
在她將入爐中的剎那,心中所有的悲痛不甘涌上心頭,腦海中最後閃過陳小川的容貌,淚水倏然流落,這一別,便是永遠
但她頓時又是揚聲狂笑,她本沒有可能聚靈現世,是因爲陳小川,讓她懂了什麼是情,讓她來這世上走一遭,所有的一切,都值了。爲了他,自己雖死,不悔!
小川,永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