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大門緩緩打開,陳小川空洞茫然的走出,心中總覺得空落落的。
將黑耀遣開,他怔怔的走至窗前,呆呆的凝望夜空中的明月,現在他的腦海中一片混亂,即便是他自己,都不知他究竟是何感想。
以他現在的實力,足以帶着父母尋一處偏僻之地,安度餘生,可他並沒有這麼做。
他之所以苦修,原是想保護自己在意的人,但到頭來,所有的人都離他而去。
這一切,真的值得嗎?
他愛這個天下,天下卻爲何不能善待他?他苦心孤詣的除掉三清宗,換取了南疆六派的安穩,但他們寧願選擇一把劍,也不願救自己的母親!
腦海中涌現母親最後的容顏,陳小川心中的悲痛涌上心頭,他擡起頭來,壓制着不讓淚水流出。
羅鋒既然選擇了陳小川作爲血玉壁的宿主,便是他逃不掉的命運。即便撫養他的不是陳家爹孃,還會有其他人。但是這十幾年來,陳家爹孃除了沒告他身份,確實待他視若己出,給予了他全部的關愛。
但到頭來,他還是沒能保護住自己最在意的人。
他的心中掙扎,或許從一開始便是錯的,他根本無力承擔起天下重責,他原本想要的,只是一家安穩。
清冷的月光灑落一地,映着窗旁孤寂的身影,身向窗東影向西
有了黑水玄蛇蛇膽的神力,容容已經能夠恢復,只是還需要閉關些時日。而陳小川,則是不顧佛魔道三種力量的反噬,親自安排雲嵐之巔衆人尋找父親的屍首。
短短三日的時間,陳小川從新現世的消息迅速傳遍天下,有震驚,自然也有欣喜。
往日的故友前來相探,陳小川一律閉門不見,這讓衆人不禁心有遺憾,以爲是陳父陳母之死對其打擊巨大,現還在悲痛之中,不願見客。所以衆人只是託人傳了幾句安慰的話,又是返回宗門。
這一日,月兒又是前來傳話,有一人前來相見,讓陳小川有些難以抉擇,不知究竟見還是不見。
“怎麼,連我你都要拒絕?”
他尚在猶豫之際,但那人卻已是飛至天空城,挺拔修長的身姿,一身白袍迎風獵獵鼓舞,眉宇之間透着一股高冷與自信,周身銳利的劍氣咄咄逼人,天下有此氣質者,除了東門飛雪還能有誰!
月兒曾與陳小川一同見過東門飛雪,知他們所交匪淺,見他已是抵達天空城,便識趣的行禮退下。
天空城懸立空中,陳小川站在欄杆前,面無表情,望着浩渺雲海,並未轉頭與他打招呼。
東門飛雪見狀,心中便是明白自己所來絕對是正確,只見他眉頭微微一皺,試探道:“小川,你母親離世,你是不是在恨我。”
這話若是要讓旁人聽到,指定是疑惑不解,但東門飛雪明白,陳小川心中絕對是有此想法。
他的話剛落,便見陳小川手掌微握,骨節咔咔作響,“飛雪,我一直視你爲良師益友,按照你所說的,蟄伏十年,爲扭轉天下大局蓄力。可正因爲此,我父母纔會慘死,若非是你一直砥礪我前進,我或許並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我只想守護爹孃,安穩一世。”
望着他落寞的背影,東門飛雪彷彿能聽到他的心在滴血,他自問,這世上對陳小川最瞭解之人,非自己莫屬!
當初初遇陳小川,東門飛雪便覺他是可造之材,一步步引領他前進。但是他卻忽視了,陳小川原本修行的目的,只是爲了守護爹孃,而自己,卻並未在意他的意志。
以當初陳小川的狀態,只要交出了血玉壁,憑藉女媧石,他能夠輕鬆脫身,與父母安度餘生,是自己勸他蟄伏,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
“那你現在是怎麼想的?是想抽身退出?”
陳小川聞言,突然一陣悲聲大笑,扭頭轉望向東門飛雪,神色動容,“你覺得,我現在還有退出的餘地?”
東門飛雪靜默的望着他的雙眸,片刻之後,輕聲道:“你現在只想報仇,除了殺羅鋒,還要殺誰?楊宗主?還有我?”
陳小川心中猛地一顫,他心中對東門飛雪有所埋怨,但絕對沒有到將他斬殺的地步。但楊宗主不同,母親是因爲他的選擇,纔會慘死,所以,他絕不會因爲楊宗主的背景而放過他!
至於羅鋒,更是隻有嗜其肉喝其血,才能以泄心頭大恨!
“公子,已到午時,弟子已將飯菜送入房中。”
二人沉默之時,一女弟子款款從房中走來,恭敬說道。
只是陳小川聞言,目光望向房中,空氣所夾雜的飯菜味道,頓時讓他作嘔。心中一股燥怒登時涌上心頭,只見他面目猙獰,掌中靈力豁然涌出,掐住那女弟子的脖子,將其緩緩舉起。
“你是想死嗎!”
空中那名女弟子,面容嚇得毫無血色,公子一向和藹,今日怎會如此暴怒。靈力掐住其脖頸,更是讓她難以呼吸,只能拼命掙扎,想要掙脫。
一旁東門飛雪見狀,輕輕嗅了嗅鼻子,心中大駭,原來是飯菜中有着油的氣味,陳小川心中定然是產生了陰影。
望着那女弟子已是翻了白眼,東門飛雪趕緊一步踱出,伸手將其靈力破解,那名女弟子頓時摔落在地,淚眼婆娑,大口喘着粗氣。
月兒聞聲,立即從廂房走出,望着倒地的女弟子,再聞到空氣中的菜香,豁然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快步走至那名女弟子身旁將其攙扶起,命其將飯菜撤下。月兒望向陳小川,眉頭緊皺,這幾日師傅看起來雖和平日裡一樣,但眼中卻時常閃爍陰冷的氣息,脾氣也容易煩躁。
轉望向東門飛雪,月兒擔憂的望向他,期盼他能夠幫助師傅走出悲傷。見他向自己點了點頭,月兒這才安心退下。
一場小插曲落幕,東門飛雪望着雙手緊握欄杆、低頭不語的陳小川,目光仔細打量一番,沉聲道:“你修煉了幽冥神訣,如今魔氣侵蝕了你的身體與意志,你必須儘快閉關!”
東門飛雪所說的問題,陳小川並未反駁,因爲在萬蛇谷中施展三種力量之時,他便察覺到幽神的魔氣滲入到了自己的體內。若是自己煉化了黑水玄蛇蛇膽,倒是可以藉助它的神力抵消這股魔氣,只是蛇膽已經給了容容。
幽神的魔氣,若無幽神之血壓制,便會控制人的意識,使其成爲傀儡,這也正是陳小川脾氣,變得暴躁的原因!
陳小川望向東門飛雪,眼中寒光涌現,咬牙低聲道:“幽神哼哼,飛雪,說到底幽神並未害過我一絲一毫,我爲何要反過來壓制他?若是能得幽神幫助,借用他的力量斬殺羅鋒,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