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桃林,有着不少傳說,當數夸父逐日棄杖爲林最是出名。
極目遠眺,可見山坳之中綿延數十里的桃林,中無雜樹,灼灼其華。桃林中蜿蜒一條寬闊靜河,落英繽紛,散落在河面上順水而下。
三人落在岸邊,陳小川環望四周,入目的除了桃花,還是桃花,此番春日盛景,當真是少見。
“你不是說這裡是桃源村嗎,爲何見不到村落村民?”
“此村只有一戶,村民只有一人,那便是我師父斯平上人!”陸曉指着遠處河水拐角處,那裡矗立着一座高五六丈的暗紅水車。
陳小川心中暗歎,這斯平上人定是絕世高人,這般意境鮮有幾人能夠達到。
飛抵至水車處,水車咕嚕嚕的轉動,以風爲輪,以水爲足,輪盤將水引入溝渠,澆灌草屋側的黍田。
陳小川望着暗紅的睡車上,隱隱刻着兩行小字:人常在家車在軸,不憂禾黍秋不熟。
這兩句話寫的很平淡,但這般場景卻是人人期盼的,天下太平,家人常在身側,春耕秋收衣食無憂。
再向裡走,便見桃樹遮掩之後,一白髮老者躺在木椅之上,閉目享受陽光的溫暖。陳小川與小魚兒相望一眼,想來他便是斯平上人。
陳小川立即整了整衣服,走上前去恭恭敬敬拱手道:“晚輩陳小川,見過斯平上人。”
陳小川弓着腰,等待斯平上人的回覆,然而四周卻是一場寂靜,斯平上人並未回聲。陳小川眉頭微蹙,再道一聲:“晚輩陳小川,見過斯平上人。”
陸曉見斯平上人還不回聲,立即走上前去,扯了扯斯平上人的鬍鬚,“喂,老頭,還活着沒?”
斯平上人這才迷糊糊的睜開雙眼,望着還在躬身行禮的陳小川,眯着眼笑道:“好俊俏的娃娃,快快起來,春困秋乏,年紀大了不好使。”
陳小川拱了拱手,直起身子,望着眼前和善的斯平上人,心中鬆了口氣,想來是位好說話的前輩。
“十二天罡收服的可還順利?”
陳小川心中微驚,詫異的望着斯平上人平靜的面容,此人當真是厲害,竟然能推演出自己已經收服了十二天罡。
“是,晚輩還要多謝前輩的幫助,若非前輩對衣夢姑娘教導有佳,衣夢姑娘心善顧及大局幫助晚輩,晚輩絕對無法收服十二天罡。”
“哈哈,你這娃娃倒是嘴甜。”
斯平上人站起身子,望着恭敬的陳小川,負手揚頭道,“你可知當今天下,哪三種功法最是厲害?”
陳小川面色稍疑,斯平上人竟突然詢問起功法,莫非他是有什麼見解?陳小川冥思片刻,回道:“大道金光術、幽冥神訣,還有”這兩種功法,乃是正魔兩道的至寶,絕對能稱得上是最厲害的功法。
至於這第三種,陳小川拿捏不住,按照他現在接觸到的功法,若說最厲害的,怕是飛鴻七式,但
陳小川眼神一亮,脫口道:“還有佛怒。”
斯平上人聞言點了點頭,“不錯,大道金光術、幽冥神訣、佛怒乃是當今天下最厲害的三種功法,每一種都可謂是震天撼地,鬼斧神工。但你可又知,他們有何區別?”
三種功法,陳小川只修煉了佛怒,對於另外兩種,卻是完全不知。
見陳小川不知,斯平上人再道:“大道金光術,乃道家無上功法;佛怒,取佛家真諦;幽冥神訣,融魔修精妙。功法本無正邪之分,每一種都是智慧凝聚而成,若想超越大乘,單修一門難以成功,需得包容兼修。”
陳小川聽着,心中震撼,在正道,幽冥神訣是禁止修煉,而魔道不同,魔道千方百計想獲得天書神卷中記載的大道金光術。興許這便是陳小川對魔道驕楚更敬佩的緣故,正道弟子固守一門之法,放不開門戶之見。而魔道弟子更願追求至高功法,在功法上並無正魔之見。
包容兼修,在魔道弟子身上能夠做到,但在正道弟子確無可能,即便像雷師兄這等高居龍鳳榜榜眼之人,對魔道功法仍舊排斥。
三種包涵不同武道真諦的功法,彼此融合,那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斯平上人目光掃過陳小川的身體,撫須道:“我看你體內,已含佛道兩家武道,若能融合魔道之法,想必更能使你脫胎換骨,魚躍龍門。”
陳小川望着斯平上人,他的修爲境界方纔元嬰,但竟對修行有如此深悟,果真是絕世高人。
陳小川立即躬身行禮,“多謝前輩指教,晚輩受益匪淺。”
斯平上人點了點頭,回坐至木椅上,“我知你來此是爲何事,但此乃天機,涉及天下之局,我只能說,你的命理是真,但與你已無關。”
陳小川聽聞這話,心中更是疑惑,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自己的命理怎麼可能與自己無關?身後的小魚兒聽聞這句話,面露喜色,欠身行禮道:“前輩的意思是,小川不會刑剋六親,孤獨終老?”
“是,也不是。”
聽着斯平上人這話,小魚兒也是疑惑,這究竟是“是”呢,還是“不是”呢?
“此乃天機,不可明說,你們還需好好領悟,”陸曉模仿着斯平上人的話,搖頭晃腦說道。
斯平上人一手打在陸曉腦袋上,“小兔崽子,午時已到,快去做飯。”
陳小川聽聞這話,立道:“多謝前輩爲在下解除疑惑,在下學過幾下手藝,便爲前輩做上一次菜,權當是感謝前輩。”
“哈哈,也好,我這輩子一好書,二好美食,正合我意。”
正欲前去廚房的陸曉聞言,又是輕飄飄的補上一句,“三好美人。”
斯平上人略顯尷尬,“年輕之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實乃人之常情。小娃娃,你送我美食,我自然會有回禮,裡屋書架上的書籍,任你挑上一本。”
“多謝前輩。”
桃園美景,怎可辜負,陳小川與小魚兒從斯平上人處走出,並未着急離去,而是沿岸信步。
小魚兒望着陳小川手中的那本書,只是一本尋常詩集,小魚兒疑惑,“我看書架上有着不少好書,甚至是教人推演之術的書籍,你爲何偏偏選了這一本尋常之物?”
陳小川微微一笑,握着手中詩書,“君子不奪人所好,書架上的書都是斯平上人心頭之好,怎好取走。而且這本書也非尋常之物,我自任讀遍天下詩詞,但此書中記載的詩文我卻聞所未聞。”
小魚兒嘆了口氣,只好任他隨心而爲。沿着河岸走了許久,望着滿目桃花,小魚兒心情順暢,望向陳小川輕聲詢問道:“接下來我們去做什麼?”
“東門飛雪說,眼下我有兩件事需要做,一件是尋回血玉壁和我的心臟,第二件事解除魔道二宗體內的幽神之血,將他們二宗握在自己的手中,然後便不讓我過問世事,尋一僻靜之地安心修煉。”
小魚兒點了點頭,東門飛雪所說不假,小川的實力至少合體境,才能領袖衆人,與羅生堂赤血宗抗衡。
“那好,我們現在就去尋血玉壁。”
“不,”陳小川一手拉住小魚兒的胳膊,輕聲一笑,“這幾日太過勞累,今天便休息片刻,在這桃園中曬一曬太陽。”
陳小川話落,直接躺在河邊的草地上,腦袋枕着雙手,閉目享受陽光,嘴角掛着一絲微笑。小魚兒坐下身子,望着陳小川的眉頭終於不再緊皺,如今手中有了自己的力量,他總算是心安了。
小魚兒順勢躺在陳小川一側,望着陳小川的側臉,緩緩閉上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