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中的視線很是昏暗,唯一的採光之處,便是頂上那碗口大的洞口。爲了防止墜入毒蟲,還被人用一破爛的漁網擋住。
斑駁的陽光灑在雜草堆上,那男童背靠着山壁,蜷縮在草堆中。在其身前,躺着一半頭白髮的婦人,看其面色,應當是重病纏身。
那婦人見陳小川與蘇清寧走入,一手勉強撐着地面,坐起身子,猛烈的咳嗽兩聲,將那男童抱在懷中,驚恐的望着陳小川二人,痛哭道:“你們難道一定要趕盡殺絕嗎!我們娘倆已經進了迷霧鬼林,了此殘生,絕不會說出去的。”
男童腦袋埋在婦人的懷中,眼中透過縫隙打量着陳小川二人。蘇清寧看着那孩子畏縮的眼神,再望向這重病纏身的夫人,眼角不自覺的留下一滴淚水。
蘇清寧立即摘下頭上斗笠,罕見的露出熱情的笑容。那婦人與男童望見蘇清寧清麗的容顏,眼神微微一怔,看其面相,並不像是追殺之人。
一旁的陳小川,也是趕緊摘下斗笠,將手中仙劍收起,恐怕嚇着他們二人。陳小川本就長的和善讓人親近,又是面帶笑意,“大嫂別害怕,我們並不是追殺你們的人。”
那婦人一聽這話,頓時如釋重負,剛纔靠着保護孩子的意念,勉強支撐的身子,如今失去了意念支持,身子頓時摔倒在地。婦人半趴子身子,對着陳小川與蘇清寧叩首,“多謝二位,多謝二位!”
陳小川看着那男童的年紀,此人是她母親,以此推斷,也就只比蘇清寧大上幾歲。但是看其憔悴的面容以及黑白相間的白髮,卻是彷彿兩代人一般,日日的擔驚受怕,使其心勞神疲。
陳小川走上前去,半跪着身子,望着那婦人,“大嫂,可是遇到了什麼不幸,才逃往此處?”
那婦人一聽這話,眼中滾動着淚水,一手緊緊攥着男童的手掌,搖晃着腦袋道:“不能說,不能說”
陳小川心中一沉,定是這婦人知道什麼事情,有人怕她們泄露要追殺他們,他們才逃往至迷霧鬼林。
陳小川望了一眼身後的蘇清寧,自己無計可施,只好請求她前來詢問。
蘇清寧點了點頭,走上前來,蹲下身子,拉過男童的手掌。那男童皮膚很是粗糙,蘇清寧握着他的手,像是撫摸着麻布。蘇清寧笑看着男童的眼睛,目光和煦。
“這孩子本生的俊俏,只是食不果腹,才如此瘦弱不堪。若是回到了外界,好好地補一補,定能恢復的。等到時候再讀上幾本書,也是一位翩翩公子。”
女子爲母則剛,天下哪一位母親,不希望自己孩子好。聽着蘇清寧對孩子未來的憧憬,婦人眼中淚水流得更是洶涌。
“不可能的,這些都不會實現的。”
藏在迷霧鬼林中了此殘生,哪還有什麼未來可言。
“誰說不可能,我若是將他帶出去,好生照顧,定可以成長爲才。”
婦人一聽這話,眼中淚水頓收,上下打量着陳小川二人,看其年紀輕輕,便敢進入迷霧鬼林,定是有着不俗的背景。
“敢問姑娘來自何處?”
“我們二人皆是來自碧海閣,天下第一丹師,竹風長老門下!”
婦人一聽二人來自碧海閣,眼中頓時閃過一抹希望,“碧海閣,是碧海閣,也就只有碧海閣纔不會怕它。”
陳小川一聽這話,心中立即察覺到潛藏的意思,難道追殺他們的是一實力極強的門派,所以只有碧海閣這種領袖門派纔不會畏懼它?
處於對三清宗的厭惡,陳小川但凡聽到正道之人行惡事,便率先想到三清宗。
陳小川立道:“可是三清宗的人追殺你們?”
婦人聽到陳小川這話,眼神有些驚訝,不過緊接着,婦人眼神便是變得有些複雜,有欣喜、有猶豫、也有驚恐。婦人一直過了許久,望向蘇清寧與陳小川。
“三清宗是正道五大門派之一,如果我說了些它不好的話,你們可信?”
婦人此話一出,直接印證了陳小川的猜想,果然是三清宗行的惡事。如此也好,一件件的都記起來,到時候一併算賬!
“大嫂你且說,我們絕對信你。”
婦人整理了一番思緒,想起往事,目光又有些寒冷。
“六年前,南疆瘟疫橫行,除了西邊的伏龍寺安穩無虞,南疆六派,以及三清宗都受此重災。不知你們可聽說過一個門派,名叫杏林園。”
六年前,陳小川還光着腳丫馳騁在鄉野村頭,哪裡聽說過這些事,又是將目光望向蘇清寧。
“可是在解決凡間瘟疫盛行時,全部感染不治身亡的杏林園?”
杏林園並非修仙門派,只是門中醫術高強而已,若非六年前的那場瘟疫,世人又豈聽說過什麼杏林園。
“正是,但有一點不同,杏林園並非是因感染瘟疫而死,而是被三清宗上清宗主寒千仞所殺!”
蘇清寧聽那婦人惡狠狠的說出寒千仞的名字,心中猛地一驚。寒千仞乃是練虛頂峰的高手,竟然會做出如此行徑!
當初瘟疫盛行,人間因此死了十幾萬人,杏林園救治瘟疫,怎會招惹了寒千仞?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細細道來?”陳小川急道。
“當年瘟疫盛行,我杏林園園主診治時,發現其並非是因自然而起,而是有人故意散佈。園主尋着瘟疫的源泉,發現了三清宗欲以十幾萬生靈體內的靈氣,通過霸道之術煉製飛昇大乘的天品丹藥!”
陳小川聞言,雙瞳猛地一脹,心中震撼不已,竟然是爲了煉製煉製天品丹藥!
安寧村一事,便是三清宗在以霸道之術煉藥,原來六年前他便已經做了一次。六年前十幾萬生靈煉製丹藥,最終的結果應該是無功而返,否則也不會再有安寧村一事。
陳小川心中憤恨,一拳猛地打在地面,一道道裂紋迅速蔓延。陳小川眼中迸射着怒火,心中的憤怒無處發泄。
這便是正道之人,這便是凡人視爲神靈的仙人,他們纔是魔,是徹徹底底的魔!十幾萬人的性命,就如此喪生在他們的手中!
“師姐,此事碧海閣可知?銜月樓可知?武陵山莊可知!”
陳小川質問着蘇清寧,如果爲了正道格局,能夠容忍三清宗行此禍事,那麼碧海閣、銜月樓、武陵山莊又與魔有何區別!
蘇清寧被陳小川這番舉動着實嚇了一跳,她望着陳小川的眼神,他眼中的怒火難以遮掩。在魔道,蘇清寧便知陳小川動搖了正魔之分,眼下的這種情況,只怕更是加劇了他心中的想法。
“碧海閣絕對不知,當年瘟疫便是由我親自帶人前去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