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天步?”洪明看着天殺踏出的那一步,心中更加大駭,要知道那可是連他都沒有資格修習的洪荒殿核心道法之一啊!
他怒睜着天殺,心中升起滔天波浪,在這一剎那他想到了很多,轟天步非核心弟子不傳,非真正天縱絕資者不傳,非潛力不到結丹期者不傳!
但是現在,此時,天殺,卻用出了他洪荒殿的秘傳道法,這代表什麼?他怎能不震驚啊?!
是不是,這個小子,本就是洪荒殿弟子,是那些老怪物在散修中布的棋子?
他看着天殺,眼神閃滅不定了。
當然,也只有心虛的人會想那麼多,就像辛三林獷,看到天殺用處這道秘術一點反應都沒有啊。
雖然很有可能是他們當時不敢有反應……
但無論如何,此時天殺終於確定,恐怕其他的洪荒殿弟子,已經凶多吉少了啊!
輕蔑的一笑,天殺搖搖頭,洪荒殿有既有荒天歌那樣的豪放大漢,也有荒體那樣的憨厚老實人,亦有辛三林獷那樣雖有點小聰明但卻識大體的普通弟子,但卻也有洪明這樣,竟然如此心狠手辣之輩!
看來還真是百態人生啊。
不屑於跟洪明再說,他凝眸遠望,遠處的孤峰中也有人影沉浮,若是他沒估計錯的話這次來到這裡的,應該有十人左右。
洪明看到天殺眼中毫不掩飾的鄙視和譏諷,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但卻終究拿不準天殺的身份,再不敢隨便搭話。
北秦看着天殺和洪明短暫的交手之後的分歧,不由有些驚愕,隨即嘿嘿冷笑了,天風雖強大,但派系之爭實在太過激烈,他們西狼雖也有爭鬥,但在國家危難面前,卻是至始至終都會站在同一戰線的!
“你想怎麼上去?”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北秦看向天殺說道。
現在禁空法陣這麼強悍,根本就不能飛,而他們現在雖然在雲海之上,但距離孤峰最中間的那個天口,也有近百丈的距離啊。
天殺看了北秦一眼,臉色突然有些古怪。北秦一愣:“怎麼了,我難道說錯什麼了嗎?”
天殺搖搖頭,但眼神卻愈加古怪,他突然腳下離地,徐徐升起。北秦大駭,難道天殺已經變態到這種地步了嗎,已經能夠硬抗秘境的陣法之威了嗎?
但忽然頭頂上天殺感慨的聲音傳來:“怎麼你們這些仙人,越修煉越不像人了呢?”
北秦皺眉,十分沉重的朝天殺看去,他發現自己,築基大圓滿的修爲,在天殺面前,竟如同三歲小孩般無知。
天殺沒賣關子,周圍其他孤峰上也人也震驚的朝他看來,滿臉不可思議之感。
其中唯有一個青衫修士,似是察覺到了什麼若有所思。
天殺說道:“你們可曾想過,我們爲什麼能在陣法中走,能在陣法中跳,但卻就是不能在陣法中飛呢?”
北秦等人無語,當然是因爲禁空陣法啊。
但卻突然一愣,禁空陣法禁止飛行,但是跳起來也是雙腳離地爲何不禁止?走路的時候也有一隻腳擡起來,爲何察覺不到一絲異樣?
突然醒悟,禁空陣法只是禁止法力的施展,但若只是普通的奔跑跳躍,又怎麼可能禁止啊?
再看天殺,卻發現他右手正纏了一根幾若透明的絲線在孤峰之頂的一棵樹上,根本就不是用法力去支撐自己飛起來的。
天殺慨然說道:“修仙已經把你們的思維固化了,遇到什麼事情都會第一時間想到用法力去解決,而從不去想想,我們的本質,是什麼?”
北秦臉色有些蒼白,若是別人敢對他說這樣的話他絕對分分鐘砍死他,但若是天殺……容不得他深思。
洪明臉色陰沉,看着天殺這凌駕於衆人之上的前輩口吻,心中總是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反感,冷笑說道:“不過是一煉氣螻蟻,不過是有一點小聰明,又能有什麼大用?你有什麼資格站在我們腦袋上說話?”
但這次他卻沒有貿然自己出手了,而是不着痕跡的孤立了天殺,企圖讓他成爲衆矢之的。
但出乎他所料,旁邊那些可見孤峰上,最少都是築基大圓滿的修者,似乎絲毫都沒有動怒的心思。
反而看向他的眼神十分古怪,就好像看……傻子似的?
洪明臉色更加陰沉了,頭腳冒汗,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還是小看天殺了!
“煉氣螻蟻?你是在說我嗎?”
可還沒等他從天殺的震撼中醒悟過來,他的背後,便突然傳來一句,冰冷如死神的話語……
洪明大駭,竟然有人到了他的背後而他竟然無一絲察覺啊?!
幾乎是本能的向後轟出一拳,拳風浩蕩隱有破風斷水之勢,這個禁空陣法雖然禁止了飛行的法力,但對於其他鬥法,卻是不限制的。
因此這一拳,幾欲代表了他最巔峰的一擊,即便是那頭生死道上的僞丹期源獸,面對他這一拳也只能被逼退啊!
但是,落在他背後那雙狹長如狼般的眼睛裡,卻是,太慢,太弱!
咔擦!
完全是一面倒的,完全是沒一絲反抗之力的,他的拳頭被他身後那人給掰斷了,甚至若不是他退的及時,可能連帶着他整隻手臂,甚至他整個人,都要被那人給撕碎!
洪明被摔飛出去,落在另一座孤峰之上,他猛然擡頭望去,眼中充滿了無盡的憤怒以及……絲絲恐懼!
衆人被這瞬間發生的事情驚到,本來剛剛被天殺點透好似領悟到了什麼,但是卻被洪明本來立身處的那個瘦弱的青年所吸引。
即便是天殺,都不由得有點呆愣,剛剛那場戰鬥,發生的太過突然,但又結束的,太過迅速。
導致他,甚至都沒來得及看到那個青年出手!
此時望去,只見白雲被血染紅,狂風圍繞着他而轉,那個青年身着一襲完全是被血染成的血衣,眼眸比世間最冰的水還冷,眉宇間的戾氣,比世間最狂暴的妖獸,還要恐怖!
當所有人看到這一個青年的時候,心臟都不由漏跳了半拍,那是完全被他這股氣勢給嚇的!
這所有人中,包括那個青衫修士,包括草心王兔所化身的那個中年大漢,也包括……天殺!
衆人心頭震撼,這究竟是經歷了怎樣的事,殺了多少人,染了多少血,才能讓他身具如此恐怖的戾氣啊?
北秦瞳孔微微一縮,這股戾氣,讓他想到了靈藥園中面對北林那戾氣之狼時的天殺,那突然爆發出的,恐怖殺氣……
“桀桀,怎麼,你們好像很害怕的樣子啊?”那個瘦弱的青年看見衆人看着他,發出了一陣刺耳的大笑聲。
他冷眼從左掃視到右,狹長的眼眸比最兇狠的狼還要具有侵略性,讓衆人心中被他掃視的剎那,不禁生出一種,他下一瞬便會衝上來將自己給撕碎的錯覺。
而最可怕的是,這個人在笑,但他的眼神,依舊冰冷的沒有一絲感情!
“你剛剛說,煉氣螻蟻,是在說我嗎?”最後,他看向了洪明,身軀雖然瘦弱,但卻讓即便不再和他同處一座孤峰的洪明,感受到了如山般的壓力。
此時衆人才忽然發現,此人,並非築基……
他們不由得詭異的看向了天殺,似乎這個小子,也是煉氣啊。
“沒有,絕不是!”在北狼的注視下,洪明膽子都幾乎被嚇破了,驚駭的說出這一句之後竟然一屁股癱倒在地,狼狽異常。
而直等到北狼的眼神從他身上移開之後,他纔敢慢慢的撫着一棵大樹站了起來。
他無神的看了眼北狼,又看了看與他跟北狼成三角之勢,另一座孤峰之上的天殺,心頭竟然突然升起一股慘然的感覺。
難道這個世界,已經瘋狂到如此地步,築基在煉氣面前,完全擡不起頭來了嗎?!
不由得緊緊護住了胸口,腦袋微垂,掩住了眼神,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這是,我西狼的北狼!”
北秦看着緩緩又落下來的天殺,走到他身後,看着不遠處那個青年,有些複雜的說道。
“哦?”天殺微微挑了挑眉,示意他繼續說。
只是深藏眼底深處的平靜,也有着幾許波瀾起伏。
西狼以北爲國姓,以狼爲尊,以來自北方的狼,爲最高信仰!
北狼!
北秦嘆息,北狼雖是他西狼之修,但幾乎所有的西狼人,從未當這個傢伙是他們的族人啊。
即便是這一次事關西狼國祚,都只是他這個名義上的西狼築基期第一人帶隊。
當然,他也的確是築基期第一人,因爲北狼,還未曾築基!
他緩緩說道:“雖然我們尊崇狼獸,但畢竟人狼有別,我們奉妖狼爲主以獲得力量,但它們又何嘗不是借我們而立足在這片大地上?”
“而這北狼,雖姓北,但他的父親,卻是頭妖狼……”
“妖狼?”天殺疑惑。
北秦苦笑,點了點頭之後說道:“這是國醜,本不應對外人說,但既然長老們放了他出來,那就註定要在天滄六國掀起滔天波浪,他的身世,也就無足輕重了。”
“百年之前,妖狼族第一天才狼千流,與我北狼國教聖女相戀……人妖之戀自然是天地不容的,於是我國教與妖狼族都派出了絕世高手來追殺他們,此事甚至引起了六國的大動盪。”北秦感慨了一下,繼續說道:“但沒想到狼千流卻愈戰越勇,與上代聖女合璧竟然一時有了無敵之姿,殺的整個六國都膽寒!”
“但最後,仍是不敵於衆,在月魔古國的飛仙影壁之下被六國高手擊敗,空留千古遺憾。”
“但雖然他們不容於天地,卻還是有些嚮往浪漫的無知之人替他們爭辯,說若不是當時聖女北琉仙因孕產子,誰勝誰負還不一定呢。”
“而北琉仙與狼千流所生的孽種,便是他了,被封印一個甲子,直到二十年前纔出世。”
天殺看着不遠處那個身似血、眸如狼的青年,嘴角突然挑起,他感覺自己的心,跳的有點快啊。
而此時,似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一般,又或者只是單純的朝他這邊看了一眼。
於是北狼,和他的目光對上了。
天殺背後的北秦下意識的後退兩步,附近其他看熱鬧的修者,眼中突地爆發出熾盛的光芒。
兩個煉氣,兩個變態,將會碰撞出怎樣的火花呢?
北狼說話了,依舊冰冷的好似不是人的聲音,但卻總算有了一絲色彩,那是疑惑的味道。
“你,是煉氣?”
的確,無論是誰,當看到有一個和自己同樣修爲的人闖進了一個本不屬於自己的圈子之時,總會有點詫異的。
天殺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煉氣六層,請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