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行?段飛無語,老天爺倒大度,來者不拒。嫌棄地拍開老道的手,對着光圈中三滴漂浮的血珠細看。他也冥冥中感覺到與血珠的聯繫,絲線中傳來的是一種沉甸甸的壓力,段飛猜測這就是所謂的天道約束。
魏忑見誓約已成,明白賭局之事結束前奈何不得顛道人,面無表情地低誦口訣。九彩之氣隨口訣緩緩流動,三滴血珠被細線牽引到一起,融爲一體,然後潸然破碎,消散於光圈之中。三道細絲分別點在段飛三人眉心,隨即一段晦澀艱奧的的梵音在腦中短暫響過,眉心處留下一個微不可查的標記。隨即細絲消散,九彩光圈也倏忽消失於衆人眼中。
魏忑長呼一口氣,天道誓言終於圓滿完成。緩緩坐在椅上,默默閉目調息。他是天道誓言的發起者,整個過程全部仰仗他天道掌控者的法力支撐,顯然負擔不小。
衆侍女急忙上前服侍,橙兒自儲物戒中取出一粒丹藥,魏忑眼睛不睜,毫不懷疑地張口服下。衆侍衛不待吩咐,各自尋了位置謹慎環顧四周,鷹視狼顧,隱隱將魏忑護在中央。
段飛與顛道人見無人搭理自己,識相地一起挪到稍遠的桌子旁邊。段飛才找到機會,一把扯起顛道人衣領,怒道:“老鬼,你究竟想幹什麼?你姥姥的,找死不要拉上我。”
顛道人反手抓住段飛的手往後一擰,立刻化守爲攻,段飛大怒,正要掙扎反抗,顛道人順勢將段飛胳膊向上一提,段飛立刻疼的直抽冷氣。顛道人不屑道:“小王八蛋,敢對老子出手,反了你了。再亂動老子廢了你一條胳膊。”
段飛悲憤:“老鬼,你他孃的不講道理!”
“道理?在你面前老子就是道理,”顛道人吹鬍子瞪眼,“命都是老子辛辛苦苦救回來的,你跟老子講毛的道理!我這樣做,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你給我老實呆着,再敢惹我,老子揍得你親媽都不認得。”
段飛淚流滿面,無奈道:“好好好,你們都是神仙,我惹不起。你放開我總可以吧?”
顛道人放開手,不屑地望着段飛。段飛揉着痠疼的胳膊,不敢惹老道,往更遠處椅子走去。
老道出聲阻攔:“幹什麼去,給老子回來。”
段飛悲憤:“老鬼,不要欺人太甚,我都躲開了,你還要怎樣?”
顛道人:“老子肩膀酸脹,人老了,總是各處不舒服,過來給我揉肩。”
段飛再次大怒,伸臂指着顛道人,氣得渾身發抖。顛道人挑釁地斜視段飛,兩眼微眯,表情很明顯,過不過來你自己想清楚。
段飛深吸兩口氣,重重哼了一聲,黑着臉慢慢走回來,雙手按上顛道人肩膀,不情不願地揉起來。
顛道人也不在乎段飛手上的暗勁,在乎的是段飛的態度,見段飛雖然不情願,但還是老老實實聽自己的話,心中暗暗點頭。這小子口中老鬼老鬼叫着,看似無禮,實則對自己相當在乎,骨子裡重情重義,否則也不會一邊咬牙切齒,一邊走回來給自己揉肩。顛道人這才滿意地在椅子上挪了挪身子,舒坦地打起鼾來。
這時的太陽已要夕落,天邊聚起層層晚霞,密匝匝火紅一片,將天空漸染得如同豔麗的火焰。臨近夜晚,也漸漸起了點風,一絲絲清風吹來,將山林樹木颳得簌簌作響。
蜿蜒的山路下面,緩緩走上來兩道身影。
閉目調息的魏忑驀地睜眼,白瞳精光一閃,揮揮手示意護衛們回來,視線已朝山路看去。
橙兒不解道:“公子?”
“招呼牛有田二人過來,共同迎客。”魏忑站起來,隨口吩咐。白瞳依舊看着山路上漸行漸近的二人。
“天雲宗魏道友果然氣派了得,每次外出都要俊男美女浩浩蕩蕩,倒是不至於寂寞,呵呵。”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來人語氣中對魏忑絲毫不見客氣,隱約還帶着一絲譏諷。
揮手止住正欲反脣相譏的橙兒,魏忑摺扇展開,輕輕搖動,說話的語氣依舊溫和有度:“原來是火烈門邢炎邢道友,多年不見,道友的嘴上功夫突飛猛進,可喜可賀。”
噗,身後段飛忍不住笑出聲。看不出魏忑溫文爾雅的,損人的本事也不小,這分明在調侃對方修爲不見進步,只知道呈口舌之利。
“找死!”
一道火光自來人手中倏然襲來,速度快得堪比流星,段飛連驚恐的表情都來不及作出,火光形成的掌形已當頭蓋下。
魏忑冷哼,摺扇急扇,迷濛白氣射出,迎着火光衝去,兩道法力對撞在一起,頓時轟然炸開。狂烈的熱氣和迷濛白氣交雜向四方漫延,寧靜地空氣霎時風雲激盪飛沙走石。
段飛與站得更爲靠後的顛道人猝不及防,頓時被掀得滾作一團,哎喲哎呀慘叫着一路翻滾,一直撞到數丈開外的樹幹方停下來。
魏忑眼角餘光看二人灰頭土臉狼狽不堪,有意裝作不見。方纔特意沒有施法照顧到他們,也是藉機讓二人吃點苦頭,好明白離開他魏忑,二人什麼也不是。雖然有了天道誓約,但主導者從始至終都是自己,省得後面做起事來陽奉陰違,打了折扣。
猛烈的法力激盪轉瞬消散,段飛吐出滿口土沙,狼狽擡起頭來,眼見魏忑身後所有人皆安然無恙,他又不是瞎子,豈能不知道魏忑的意思。段飛方纔就憋着一股怨氣無處發泄,此時摔得渾身作痛,身旁老道躺地上一動不動,不知死活,哪裡還能忍得。
一個跟頭翻起來,怒目圓睜,像極一頭髮怒的蠻牛,扯出柴刀遙指魏忑罵道:“好賊!方纔還與我等立誓,口口聲聲通力合作彼此信任,想不到竟是心思狹隘之輩!名門大派少宗主如此行徑,我看這修道之路,不去也罷!我雖凡人,亦羞與爲伍!”
怒聲朗朗,慷慨正氣,竟生生壓過呼嘯的風沙,震撼四野。
魏忑豁然轉頭,白瞳豪光迸射,森然注視着段飛,一字一字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段飛亦眼中冒火:“你當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