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辰來到南閣前庭,已有月餘。在這裡朝聞鍾,暮看夕陽,兄弟好友皆在身側,生活實在愜意,唯一可惜的是,這麼長的時間裡,司辰並沒有找到青瞳——那個驕傲的少年。
在進入南閣前庭的第一天,司辰便試圖去尋找青瞳,卻一直未發現青瞳的身影。倒是關於青瞳的傳聞聽了不少,據說青瞳和萬水國的公主水笙歌很不對付。可惜,司辰即便在這裡許久,也沒有遇到過水笙歌。
在司徒思詩進入南閣的第一天開始,南閣前庭便又一些聲音表示,水笙歌是因爲司徒思詩的到來,纔會避免出現在衆人的眼前,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兩個光芒璀璨的女子在一處,自然會被人們比來比去。
而司辰最近比較憂心的事情卻是司徒思詩在南閣前庭着實太受歡迎了。
司辰坐在曉鍾閣的樓閣一角,這個角落是個很好的觀景之處,視角廣闊,且很難被人們發現他的所在之處。
司辰一人獨坐,一邊聽着曉鍾閣的鐘聲,一邊胡思亂想着。
司辰坐在高樓之上,太興山的秀麗景色盡收眼底。不得不承認,這太興山山勢挺拔,奇峰突兀,青松翠柏,環山而走。
司辰眺望着遠山,遠山松柏掩映之間,可以清楚的看見那裡的屋舍儼然,美池桑竹深掩其中,但是依稀可見。
人們常說這太興山有拔地通天之勢,擎天捧月之姿。司辰覺得此言不虛,太興山的雲霧,高山,翠竹,松柏……一切的一切,都曾倒映在司辰的星眸之中。
太興山山泉密佈,河溪縱橫,由於地勢高俊,河流短小湍急,泉溪爭流,司辰覺得這是真正的山高水長。
此間深山,有一奇峰,名曰“神秀峰”,峰上有一片殿宇,而司辰現下正處於這片殿宇之中,司辰看到每座殿宇的檐角都掛有一串鈴鐺時,並不覺得意外。他也曾聽說過關於這片殿宇的神奇故事。
當山風徐來,鈴聲叮鈴,如天上仙樂,每當這時,司辰都會默默的閉上眼睛,緊緊的聽着旋律中的每一個音律。
殿宇之中,有一樓閣尤爲突出,便是曉鍾閣。而對於曉鍾閣的奇事,司辰也略有耳聞,司辰自小便聽聞,曾有玄宗大能在此聞鈴,朝入靈臺,夕步騰遊,不過一日,足足跨境四重。
而司辰此刻坐在曉鍾閣最高處最隱蔽處,無聊的打發着自己的時光。心中的感慨卻是:怎麼自己聞鍾,時日許多長,修武境卻毫無進階呢?
司辰無聊的吹了一口氣,擡眼看向紅霞遍佈的天空。此時,雨過天晴,天高氣爽,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候,司辰仰望西天:朵朵殘雲如峰似巒,一道道金光穿雲破霧,直瀉人間。
真真是誰持彩筆染長空,幾處深黃幾處紅。
在夕陽的映照下,雲峰之上均鑲嵌着一層金燦燦的亮邊,閃爍着奇珍異寶般的光輝。
這應當就是,清泉瀉萬仞,落日御千峰吧。
司辰極目望去,整個太興山,近處,芳草青碧,翠林如海,蒼黛凝重。因爲南閣前庭,四面環水,此處孤峰兀立,雲霧繚繞,山上樹木繁茂,翠竹成陰,山壁陡峭,溪流澎湃。
司辰支着自己的下巴,細細的觀看着太興山的一樹一景,彷彿是一幅碩大的寫意畫就擺在他的眼前,而那碩大的畫卷,從天際垂下,使得竹海似隱似現,泉水似凝似流。
仰望遠峰,峰上雲霧繚繞,山徑蜿蜒曲折,像一條綵帶從雲間飄落下來,那些蒼白的樹木似一個個小白點,零零星星散佈在綵帶上,緩緩地向上移動着。
司辰知道那些蒼白的樹木到底是什麼!
那時傳說中的雪令子,是一種四季潔白的樹木!
司辰不知道是什麼人在那山上種下這麼多得雪令子,司辰知道的卻是這雪令子代表着什麼!
傳聞,潔白如雪的雪令子,象徵着這世間最純白的愛情,是清純高雅的,執着的等待!
司辰不知道那漫山遍野的雪令子之中又有怎樣一個癡情的人在等待着!但是,那山,司辰識得!
那種滿雪令子的山峰,正是南閣前庭,那些德高望重的授業者所居住的地方!
司辰聽聞,那種滿雪令子的山峰有一個很奇怪的名字,名喚“終止峰”。而終止峰,除了授業者可以來去自如,對於司辰這一類在南閣前庭修行的人來說,卻沒有資格進入。
想到這裡,司辰眉頭微皺,不得不說的是,南閣前庭的這些授業者,實在神秘的很!
司辰來此許多時日,可是這裡的授業者,每次都是來即開講,聽則即走。倒是一直沒機會和這裡的授業者說上一句話,而這裡的其他人似乎對此早已經習以爲常,見怪不怪了!
說起來,司辰來到南閣月餘,不僅沒有找到青瞳,而關於他那傳說中的五叔,也不曾見上一面。這最主要的原因卻是,他沒有資格進入終止峰。
司辰默默的摸了摸胸間那封書信,那是羽伯讓司辰交個他那個傳說中的三叔——沈四海的信件。想到這裡,司辰一陣搖頭。
對於司徒思詩的姑姑——司徒明月,司辰也是早有耳聞。早在長孫嫣然日日在司辰吟唱《與君絕》的時候,司辰便對這個奇女子了熟於心,她的各類壯舉,司辰都有所瞭解!
司徒思詩跟隨司辰來到南閣時日也很長了,說來奇怪,這司徒明月明明知道司徒思詩來到南閣前庭,除了第一日招呼自己的侍者來接待了司徒思詩,之後便再無消息,也從未出現在司徒思詩的面前……
清風自來,司辰盤腿坐着,看天邊雲捲雲舒,思緒紛飛,倒也算得上悠閒自在。
突然,樓下一陣喧譁,吸引了司辰的目光,司辰低首看向樓下,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只見,一圈少年修行者簇擁着司徒思詩,那些少年在司徒思詩面前大肆吹噓,自以爲少年風采,在司辰看來着實礙眼的很。
司辰心中氣悶,他知道司徒思詩自是故意在他面前出現,吸引着一大批“狂蜂浪蝶”,就是故意氣他!
司辰仔細回想自己何處做的不對,惹的司徒思詩近來一直對他愛答不理。然而,真的是苦苦思索,未得結果。
司辰揉着頭疼的腦袋,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即便司徒思詩姿態高傲,不苟言笑,那一羣“狂蜂浪蝶”依舊十分熱衷的圍繞在司徒思詩的身側,尤其是那晟都的貴公子——姬茳。
好在,秦宣與那姬茳似乎有過節的模樣,每當姬茳來糾纏司徒思詩的時候,秦宣總是出來阻攔。
此刻,秦宣就在和司徒思詩的那羣“狂蜂浪蝶”周旋着。
不多時,那姬茳果然出現了,他的隨從們,將司徒思詩的那羣狂熱的追求者們驅散。自己安慰,姬茳溫柔的看着司徒思詩,亦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麼話,竟惹得司徒思詩一陣倩笑!
司辰再一次無奈的嘆息,看景聽鐘的閒情逸致全無,司辰心中煩亂,至少起身,朝着樓下走去。
司辰也曾詢問過司徒思詩爲何生氣,可是面對他的提問,司徒思詩顯得更生氣了,竟然一連好幾天都沒有搭理過他!
一念及此,司辰更是心浮氣躁……
司辰走到司徒思詩的面前,本欲溫言細語的詢問一番。可是,一觸即司徒思詩冷峻的面龐,司辰不由得心中一陣憋悶。
“瞧!這不是‘澤國女’嘛!”司辰故意的瞟了幾眼司徒思詩身後的那羣“狂蜂浪蝶”,邪笑着說道:“真是萬衆矚目呢!”
看着司徒思詩瞪大的眼睛,司辰着實後悔自己的那張嘴巴!
那姬茳看着司辰,突然對司辰冷嘲熱諷起來,“吆!這可不就是來自蜀都的病弱公子嗎?”
姬茳一語言畢,周圍的人一陣肆意狂笑。
對於這些冷嘲熱諷,司辰自小不知經歷多少,是以,姬茳的這點小伎倆,在司辰的眼中根本不夠看的!
姬茳繼續高聲說道:“聽說,蜀都司府的病弱公子哥,離家出走了!原來是到了南閣!竟也不告知自己的叔伯,連累他們一直憂心呢!”
而後,姬茳轉身,向衆人說道:“諸位!這就是‘蜀丹司’——司辰,幾年前,倆開蜀都,他的叔伯還曾到我姬家,求我哥哥,爲他們尋找‘蜀丹司’的下落呢?”
對於姬茳的諷刺,司辰的內心一如他的面色一般,風平浪靜,可是司徒思詩卻露出了一絲厭惡的神色,這種神色不是對於司辰的,而是對於姬茳的。觀察到這一微小變化,司辰內心小小的雀躍了一下。
可是,司辰還沒有開心多長時間,司徒思詩似乎觀察到司辰對於自己的觀察,只見司徒思詩冷漠的看了一眼,便轉身離去,似乎不想在這場鬧劇中逗留更長的時間!
秦宣咬牙切齒地看着姬茳,忍不住說道:“姬茳!你實在太過分了!別忘了,你自己不過就是個姬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