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顏丹?”
“噓……”
秦川突然止住了肖健的聲音,趕緊示意對方小聲一些,若是被院中的上官瑤聽到,自己還要不要命了。
“小師兄你要用?”肖健急忙壓低聲音問了一句。
“不是。”
秦川搖了搖頭,眼神有意地向着門外微微一瞥,隨即便是對着肖健會心的一笑。上官瑤,對不住了,此番真的是找不到理由了……
“明白,明白。”
聞言,肖健也是竊笑了一下,當即明白了秦川的意思。
定是這叫做秦川的小師兄爲了討師妹的歡心,許諾煉製駐顏丹相贈,但因爲藥材遲遲未入庫的緣故,擱置了許久。此番小師兄壓力很大,不得已之下,只有來找自己通融通融了。
見得肖健心照不宣的笑容,秦川點了點頭。
這是自己唯一想出的既能不讓肖健懷疑、又能讓肖健絕對不會宣揚出去的理由了,否則,自己二人如何才能見到那批藥材。這也正是方纔不讓上官瑤進來的原因之一。
誰讓你說我騙人來着。
秦川想着,心中更是忍不住的竊笑。
“你的這位師妹,似乎也用不着駐顏丹吧?”
肖健悄聲說道。
確也是如此,他在這落雁峰上幾十年,也從來沒有見過上官瑤這般美貌的女弟子,而且別人縱是把駐顏丹當飯吃,怕也駐不出這樣的顏來。
“我怎知道呢。”
秦川嘟囔了一聲,雖說此番無中生有用上官瑤來當藉口,可是自己也的確瞧見上官瑤偷師父的書,真不知女兒家是什麼心思。想着,便腆着笑意,詢問肖健道,“不知肖師兄是否方便?”
“小師兄如此待我,我又怎能拒絕呢。”
肖健答道,立起身來從櫃中取了一把鑰匙,交到秦川的手中,“只是如今患了病,不宜出門。我把庫房鑰匙給你,你取了藥材,再交還於我便可。”
聞言,秦川倒是有些意外。
本只想着肖健領自己去那庫房中看上一看,卻是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信任自己。這丹塔藥庫乃是極其重要之地,那外院中的長老恐怕都不能擅自入內,這肖師兄竟然如此放心地把鑰匙交給了自己。
人說善有善報,便是這般麼?
“不過那批藥材上的問題,我至今仍未查出來,若是察覺異樣,小師兄千萬要留意了。討得師妹歡心固然重要,但這其中隱患,也不能大意啊。”
肖健又是這般叮囑了秦川一句。
“那便多謝師兄了。”
秦川點了點頭,接過鑰匙,再度對着肖健行了一禮。
突然覺得,如肖健這般,雖然身無修爲,也沒什麼地位,甚至時常受人欺**罵,但其人格,卻是比這世上的大多數人高尚得多了。
搖了搖頭,出了門來。
此時夜色已是悄悄籠罩而來,一輪彎月不知何時便已掛在了天空,有些朦朧之感,落雁峰高入雲層,所謂高處不勝寒,夜風拂來,更是多了幾分涼意。
“走了。”
對着上官瑤喚了一句,秦川也沒有解釋如何從肖健那裡拿到的鑰匙,而且,恐怕也不太敢說。不,絕對不能說出來。
二人一前一後,行了幾步,便轉到了藥庫門前。
雖然對於秦川用什麼藉口取得鑰匙滿是疑問,但依上官瑤的性格,秦川不說,自己也不會問。看着秦川打開庫門,跟着在庫中尋了半晌,終於找到了一角堆積着還未入庫的那批藥材。
“肖師兄都瞧不出端倪,你能瞧出什麼來。”
上官瑤冷聲道了一句,她對丹藥之道並不精通,所以也沒有細細查探,只是站在秦川身後,靜靜地看着。
“瞧不瞧得出也得瞧過才知道啊。”
秦川答道,隨意從中取出一味藥材,仔細端詳了半晌。忽而,便又湊近鼻子輕輕嗅了一嗅。肖師兄大半輩子都在與藥材打交道,他都瞧不出來,自己恐怕也是無法探出什麼。
只不過,其中的怪異,自己也察覺到了。
“你有沒有覺得,這藥材的味道,似乎淡了一些?”
顧自說了一句,秦川心生疑念,正欲將那藥材送入嘴中,嘗上一嘗。突然卻因爲上官瑤的一聲喝斥,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別!”
上官瑤說道,隨即語氣稍有舒緩,“萬一有問題,你別試。”
秦川怔了半分,便將那藥材放了回去。也對,萬一暗黑門在其中放了毒藥,自己以身犯險若是出了意外,也是不值當了。
“那走吧。”
……
二人將那鑰匙送還肖健,從丹塔出來之時,已是夜色深沉,漫天繁星了。長廊一隅,秦川與上官瑤並肩而立,倒也不急着返回凌雲閣。
“接下來要如何?”
上官瑤問道。本來以爲肖健出了意外,會給他們的調查帶來進展,可是此番看來,似乎也與暗黑門的陰謀沒有什麼關係。
秦川沒有回答上官瑤的問題,而是說道:
“肖師兄所染的,不是風寒。”
聞言,上官瑤面有遲疑,“你怎知道?”
“早春的時候秋奇不是也不慎染了風寒麼,我照顧了他幾日,自然對這病疾有些印象。肖師兄絕不是生病。”
面對着上官瑤質疑的眼神,秦川又繼續說道,“方纔你讓我不要試藥的時候我就在想,有沒有可能是暗黑門在藥材中下了毒,然後肖師兄以身試藥,所以纔不慎有了類似風寒的病症?”
肖健身爲藥房執事,試藥想必也是家常便飯了。
只是猜不透,暗黑門下的,究竟是什麼毒?
聽得秦川這一說,上官瑤也立馬明白了過來。那麼,自己二人接下來又應該如何做呢?
“如果真是這般,那肖師兄定然已經被暗黑門奸細盯上了,甚至有可能殺人滅口。我們只需時刻留意肖師兄,只要暗黑門人出現,就能證明我們這些天所查之事無誤,到那時,就可以上報門中前輩處理了。”
秦川說着,自己二人從那日開始暗中調查至今,慢慢摸索得這些線索,還真是不容易。
“依你。”
上官瑤應了一聲。此間事宜商議完畢,隨即看了看天色,也不與秦川招呼一下,便顧自動身返回凌雲閣了。
“……”
見狀,秦川心中一陣無奈,用得着這般冷漠麼……
“哎,你今日對程師姐有些過分了。”
忽而想起早間之事,秦川高喚了一聲。之前程佳在上官瑤那凌厲的一劍下,雖然沒有傷到分毫,但也是被嚇得不輕。那般生死一線之間的遭遇,換做是誰,恐怕都不會好過來。
“那又如何?”
隨即,上官瑤突然停下了腳步,語氣卻是異常的冰冷。
“我是說,別把人嚇着了。”
“你若是關心她,便與她說去,斥我作甚?”
上官瑤再度一句冷言冷語,似乎突然之間心情極爲不好,甚至隱隱中還有幾分氣憤。也真是讓秦川莫名其妙了。
“我哪裡又斥你了。”
秦川無奈道。
“你有!”
忽而,上官瑤轉過身來,一臉憤然地望着秦川,一對柳葉兒般的秀眉微微豎起,瑤鼻輕皺,眸中似有幽怨之色。神情之中,不像是憤怒的模樣,倒更像小女人撒嬌一般,彷彿淚眼汪汪地盯着負心之人。
秦川怔住了。
他的心中如同被什麼觸動了一般,軟軟的,很怪異的感覺。
“我沒有。”
輕聲道了一句,秦川語氣從未有過的柔和。彷彿從上官瑤的清澈的眸中看到了什麼,有些熟悉,又彷彿,是自己從未見過的。
紫涵?
不,她是上官瑤。
“我只是覺得……”
正欲解釋着什麼,突然,秦川丹田之內真元一陣奇異的異動,來自自身真元之間的感應,隨即,面色突變,雙眉不覺皺了起來,有些凝重。原本正欲說的話戛然而止,又沉聲道出了一句:
“齊雲天。”
那小子,終於有異動了。
……
寂寥的夜空,似有暗雲,籠罩上了一層陰翳。
前山七院往上的山間小徑上,曲曲折折,松林奇石之間,盤旋環繞,兩側松木成林,煞是清幽。
一座山亭之中,似有人影。
“齊雲天半夜跑到這裡作甚?”
此刻秦川與上官瑤藏身在一塊岩石背後,遠遠地注視在那座山亭之中。他們一路跟蹤齊雲天,沒想到那齊雲天竟是鬼鬼祟祟摸索到了這裡。
聽得上官瑤悄聲一問,秦川壓低了聲音:
“也許是跟那夜的黑袍人碰面。”
這般的舉動,自己前世之時可是再熟悉不過了。此刻秦川心中已經可以十分的確定,自己的猜測一點偏差也沒有。
果然,過得半晌,便有另一人出現在了亭中。
卻是一個男子,一襲正統的道袍,體態修長,憑氣息的感覺,應該是一個年輕的伏羲門弟子,只可惜,那人背對着秦川二人所在之處,無法看清面目。不過從身形來看,倒的確與那夜黑袍人極其相似。
隨即,便見齊雲天似有抱怨地對着那神秘男子指手畫腳,而神秘男子卻沒有什麼舉動,仍舊負手而立着,應該有所言語。
只是,此處離得頗遠,完全聽不到二人說些什麼。
“聽不到啊。”
秦川略有失望地嘆了一聲,若是此刻修出了元神就好了。
突然,上官瑤身形一動,不待秦川有所反應,便是悄悄向前跨出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