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槐爲陳軫向景鯉解釋了一句,然後對陳軫道:“陳卿,令尹乃我楚國百官之首,國之柱石,這些事無需對令尹隱瞞!”
陳軫拱手道:“是大王!”
接着,陳軫又想景鯉致歉道:“令尹,方纔是在下迂腐了!”
景鯉笑着擺手道:“無妨!刺史令忠於君命,其情可嘉!”
說話間,一個侍者在外稟報道:“大王,犀首來了!”
熊槐笑道:“來的正好,請犀首進來!”
“諾!”
待公孫衍進入殿中,此時,陳軫已經重新組織好語言,向熊槐一拱手,率先開口道:“大王,雖然這幾個月來,郢都之中時有伐宋之聲,但是其規模卻沒有這一個月以來的大,其人數增加之快,也遠不如這一個月。
是以,臣奉命調查此事,特將探子散步在郢都各處,並嚴密查探雲夢、江水的渡口,經過半月的反覆查探。終於,臣在郢都之中發現了大量齊魏兩國的探子。”
“嗯?”熊槐頓時精神一振。
熊槐早就覺得楚國在議論宋國的事情上不對勁,頗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尤其是昨日朝議之時,支持伐宋的大臣,已經超過議事總人數的一半。
這實在太不正常,分明還有其他人在背後推動。
想着,熊槐立即問道:“他們都在郢都幹了些什麼?”
陳軫遲疑了一下,然後開口道:“大王,這幾日,魏相田文的門客公孫弘曾多次往來左尹以及上官大夫府中,而魏臣樓庳的門客則在結交其他大臣,至於齊國的探子,則經常在城中顯貴出入的場地出現,到處鼓吹伐宋之利。”
陳軫話音一落,景鯉臉色一沉,雖然陳軫沒有證據證明昭常等人出賣楚國,但是,他們在這種情況下結交田文的門客,極有可能會引起楚王的不滿。
想着,便鄭重的對陳軫道:“刺史令,左尹與上官大夫一向對大王忠心耿耿,他們倆是不可能接受他國的賄賂,出賣楚國的。刺史令說這話,可能負責?”
陳軫立即應道:“令尹,雖然在下不知道公孫弘對左尹他們具體說了些什麼,但是,公孫弘多出進入左尹二人府中,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
景鯉聞言皺了皺眉,卻沒有說話。他相信,陳軫肯定不敢在這種事情的說謊。
此時,公孫衍開口道:“大王,令尹!或許左尹他們也沒有背叛大王之意。若是齊魏兩國的使者,全都表現出對宋國的不滿,以此誤導左尹他們,一旦楚國伐宋,宋國就會在齊魏楚三國的攻擊下土崩瓦解,割地求和。
只此一點,不必讓左尹出賣楚國,便可極大的迎合乃至鼓動起左尹他們的伐宋之心。”
“這···”景鯉點頭道:“這也極有可能!”
接着,公孫衍拱手道:“大王,正如左尹他們在朝議中所說,各國伐楚已有半年之久,秦韓聯軍一直在丹淅之間按兵不動,而齊魏趙三國聯軍強攻陳城半年之久,我們齊楚魏三國全都損失慘重,士氣低落,疲憊之色已經顯現,只看那方先撐不下去。
在這種情況下,齊魏兩國見短時間內攻破陳城無望,難以獲取楚國的土地,轉而將目標轉向宋國,這也是有可能的。”
熊槐點了點,他也認爲不排除這種可能。
故而,昭常與上官大夫在推動伐宋之事,熊槐一直保持着極大的忍耐,而沒有強行訓斥他們,而是一直讓公孫衍他們與昭常等人爭論。
直到昨日,局勢才差點失控!
而後,公孫衍一臉沉重的道:“大王,而另一種可能,淮北的宋軍乃至宋國,從一開始就只是一個誘餌,一個引誘柱國大軍北上的誘餌。”
熊槐一怔,連忙開口問道:“請犀首細說一二!”
公孫衍拱手應道:“大王,各國會盟之前,我楚國已經將淮北抽調一空,目的就是引誘各國攻打淮北,然後拉長各國的補給線,與各國對持與淮水。
當此之時,匡章已經率領十萬齊軍屯兵清河城,只要匡章率兵西進,那麼就可以輕易奪取我大片淮北之地。但是,齊軍放棄了這個大好的機會。不僅如此,齊王爲了薛地,還將匡章手中的精銳調走,然後大公無私的幫助魏國攻打陳城。
以齊王與儲子的性格,他們沒有這麼好心,肯定別有所圖。
還有,宋國離陳地並不遠,在齊魏兩國與宋國的矛盾不可調和的情況下,那麼齊魏兩國只會逼迫宋國一起加入陳城的攻城戰,然後逼迫宋軍強攻陳城,以解心頭之恨。結果,齊魏逼迫宋國交出薛地後,竟然會讓宋國去攻打淮北。
宋國的壯大,顯然並不符合齊魏兩國的利益。所以說,齊魏兩國讓宋國攻打淮北的唯一目的,那就是以宋國爲餌。”
頓了頓,公孫衍緩緩地開口道:“大王,雖然齊國已經出兵十五萬攻打陳城,但是齊國依然還有餘力。
匡章在清河仍有兩萬齊軍,而自從數月前越王臼渡海抵達淮北後,爲了復國,在齊國的支持下徵召了三萬越軍,這三個多月來,匡章一直都在爲越國訓練軍隊。淮北之地,齊國就有五萬大軍。
此外,燕國從南部撤軍之後,齊國在北地的兵力已經空餘出來,加上魏國,再加上滕薛魯衛這幾個地方,齊魏兩國還能湊出二十萬至三十萬大軍。如果算上宋國,那麼柱國一旦率軍北上,最壞的情況,則是會遭到四十萬以上大軍的圍攻。最終的結果,柱國要麼突圍而出,要麼全軍覆沒。
最好的情況,則是齊魏兩國真的打算攻擊宋國,然後柱國率軍收復失地,與齊魏兩國對持。接着,六國聯軍因齊魏兩國的背叛而土崩瓦解。或者,宋國從一開始就已經被五國賣了,然後,我們依然需要與各國對持。”
熊槐聽到這,閉目沉思許久,然後睜開眼睛,問道:“三位賢卿怎麼看?能否判斷出齊魏兩國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