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楚營。
“天欲使人滅亡,必先讓其瘋狂。”當唐昧得知公子玉下詔誅殺公孫海全族,緩緩地吐出這一句話。
公孫海前去投奔越王,無非是公孫海這一脈兩頭下注的行爲,最後,無論越王與公子玉誰會獲取最後的勝利,都將保全家族的富貴。
結果,公子玉卻趁機以公孫海殺害越王爲藉口,將公孫海整個家族滅了。
唐昧自然知道公子玉此舉的用意,乃是爲了斷絕其他越人的念想,同時也是爲了震懾公族。
但,此舉,同樣也會讓原本觀望的公族離心。
一旁的昭應聞言笑了笑:“將軍,如今淮南各地已經宣誓歸附公子玉,而且,公子玉又將越國中實力最強的公族滅族,想必他現在一定自動意滿了吧。”
頓了頓,昭應又開口道:“將軍,楚國大勝越國的消息,已經無需我們刻意傳播,現在經公子玉這麼一鬧,整個吳城,肯定都已經知道淮北的戰事了。”
說着,昭應拱手道:“將軍,現在我們應該可以正式動手了。”
唐昧點了點頭:“既然公子玉如此迫不及待爲我楚國宣威,那麼本將也不能辜負了公子玉的一片心意。
不過,如今吳城之中的越軍,尚有近兩萬,且吳城乃是大城,強行攻城,太過拖延時間,而且攻城的傷亡也不會很輕。故,雖然吳城中有不少楚國內應,但是本將依然決定等一天。”
說着,便對昭應吩咐道:“請將軍走一遭吳城,再請公子玉幫楚國一此。明日,本將要這吳城,正是成爲我楚國的城池。”
昭應精神一振,興奮的應道:“是,將軍。”
不久,昭應坐着馬車,在十餘楚軍的護衛下來到吳城北門附近。
此時,鎮守北門的章期,在城牆上遠遠見昭應前來,立即打開城門,並親自在城門外等候。
昭應的馬車到了前方,章期立即主動迎上去,待馬車停下,不待昭應下車,便立即拱手行禮,眼中帶着一絲畏懼,面上帶着一絲諂媚,笑道:“將軍親來吳城,怎麼也不提前知會一聲,以讓在下前去迎接。”
昭應見章期這次不僅主動相迎,而且如此刻意討好,頓時一笑,知道章期已經得知淮北的戰事,已經對楚人心生恐懼,唯恐怠慢了他。
於是,昭應也不下車,直接待在車上沒有下來,用傲慢的語氣開口道:“本將欲見公子玉,商議楚軍撤退一事,故,請將軍派人在前引路,免得耽誤了本將面見公子。”
派人在前引路,這並不符合禮節,這是大國使者出使附屬小國才享有的待遇,楚國雖然是大國,但是越國也不小。
但,章期怔了一怔後,立即應道:“請將軍放心,在下這就派人在前引路,不會耽擱將軍前去見公子。”
說着,立即後退一步,向身側的士卒大聲吩咐道:“傳令,驅散街道的百姓,爲將軍開路。”
“諾。”士卒應着。
然後二十餘位越軍士卒快步來到昭應車前,準備爲昭應引路。
昭應見狀,向章期一笑,開口道:“好,多謝將軍!”
章期陪笑道:“哪裡,哪裡!”
昭應大笑着回到車中。
很快,馬車便緩緩向前,進入吳城之中。
路上,昭應透過車窗,見道路兩旁站立的越人,全都恐懼的望着馬車,頓時滿意的點了點頭。
攻打其他國家,最好的情況是,被攻打的國家,國人全都心生嚮往,如此,行軍作戰就像大軍回家一般,無可阻擋。其次,便是他國百姓心生恐懼,未戰先卻,如此,打起戰來,就會得心應手,勢如破竹。
最糟糕的情況,就是敵國百姓充滿仇恨,如此,必然曠日持久,勞民傷財,且事倍功半甚至徒勞無功。
此刻,楚王大勝越王,足以讓越國百姓心生畏懼,而公子玉在吳城的行爲,足以吸收越人所有的仇恨。
以如狼似虎之軍,討伐離心離德,畏我如虎的烏合之衆。
昭應目光看向越宮所在,笑道:大事成矣!
越宮中。
“楚使昭應來訪?”公子玉在淮南各地送來效忠信後,本來就對城外的八萬楚軍心生畏懼,此刻一聽昭應來訪,爲了不得罪昭應,甚至爲了討好昭應,立即吩咐道:“請上卿親自在宮外相迎。”
“是,大王。”
侍者離去後,公子玉想了想,覺得讓上卿章義迎接似乎還顯示不了誠意,於是,再次吩咐道:“請亞卿昭滑來此。”
“唯。”
昭應來到殿前,發現公子玉不僅讓上卿章義親迎,還讓亞卿昭滑作陪,可謂重禮相待,並將越國至於楚國之下。
見此,昭應的神情,更顯幾分驕傲之色。
進入殿中之後,沒有用對待越王的禮節對待公子玉,而是直接一拱手,道:“在下見過公子。”
公子玉聞言一僵,迎接昭應入宮的章義同樣也一怔,全都爲昭應的無禮感到十分氣憤。
雖然公子玉還未正式即位,但是此時越王已死,楚國作爲公子玉即位的最大支持者,難道在這種情況下,也不能提前恭賀公子玉一聲越王。
哪怕不行拜禮,僅僅只是稱呼一聲越王!
只是,心中惱怒歸惱怒,但是一想起城外的八萬楚軍,公子玉頓時怒氣全都壓制住,然後臉色依然不好看的問道:“不知將軍來見寡人有何要事?”
昭應高揚着頭,態度語氣十分高傲的道:“公子,不久前,我楚軍得知,越王被公孫海所殺,越王率領的大軍也全軍覆沒,如今威脅公子即位的所有障礙全都被寡君掃平。而且,在下還聽說,淮南各地已經陸續向公子效忠。此時,我楚軍繼續呆在吳城,也沒有必要了。
故,在下奉將軍之命,特來向公子請辭。”
公子玉一聽楚軍打算主動撤走,大喜過望,再看着昭應依舊高傲的頭顱,頓時順眼起來,之前的怒氣與畏懼全都一掃而空。
接着,頓了頓,便和顏悅色的對昭應道:“將軍與司馬千里迢迢的來五成相助寡人,如今大事已成,寡人還未向將軍與司馬錶達感謝,何意便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