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戒心

雖然麥米能舂制面粉的事情,在郢都已經不是一個秘密,但是你想讓普通人家全家老少全都出動,然後辛辛苦苦幹苦役似的工作數天,然後就是爲了吃上一頓麪食?

拜託,現在才三月份,距離十月份的過年祭祖還有大半年呢!

麪粉這種食物,就應該用來祭祖纔是,尋常時候,還是用麥米換粟米吃實在些!

郢都的許多角落,都在議論收購麥米的人癡傻。

麥米舂制的麪粉,普通人家或者說小康之家,全都吃不起,而能吃上面粉的貴人,整個楚國又有多少呢,用粟米的價錢收購麥米,這不是癡就是傻。

當然樓庳作爲魏國的大臣,在麥米漲價漲至三十錢時,就已經發現這背後是楚王在推動,難道楚王癡傻嗎?或者說整個楚國上下全都癡傻嗎?

樓庳不以爲然,認定這背後還有黑幕。

只是一時間想不通楚國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只能將郢都的情況一一記下,然後傳回大梁,讓魏王頭痛去吧。

兩天後。

當太陽懶洋洋的從東方升起,整個郢都就陷入一片喜慶之中。

和之前全城家家戶戶都舉行婚禮不同,這次只是楚國太子大婚。

黃昏,纔是婚禮正式進行的時間。

整個婚禮,熊槐都是心不在焉。

觥籌交錯間,熊槐很快就醉了。

“大王醉了,諸卿隨意。”一直呆在楚王身邊的南後,一見楚王精神恍惚,立即攔住大臣的敬酒。

隨着楚王和楚後的離場,現場的氣氛更加熱烈了。

回到房間,南後對侍女吩咐道:“立即去準備一碗醒酒湯。”

“大王···大王···”南後走到牀邊,輕輕的呼喚數聲,見楚王還是醉眼朦朧,不由輕輕嘆了一口,思緒不由飄到了許久之前。

在以前,在鄭袖還未入宮之前,楚王每次喝醉後,都會到自己這裡來,但是鄭袖入宮後一切都變了,楚王漸漸地來得少了,再後來,更是不來了。

本以爲是楚王變了,但是驅逐鄭袖之後,南後才確認一個更加可怕的現實,那就是楚王一直沒變。

“王后,醒酒湯送來了。”南後的侍女端着一碗湯,來到南後身邊,打斷了南後的自怨自艾。

南後嘆了口氣,道:“將湯水給朕,本宮自己來。”

半碗湯水進入楚王口中,熊槐睜開朦朦朧朧的雙眼,看到一個一臉憂色的美婦人,美麗賢淑,雍容華貴。

“王后!”

熊槐喃喃自語。

難道王后這是在爲自己擔心!

熊槐感到內心快被融化了,自己做楚王這麼長時間了,後宮之中論姿色,也只有記憶中的魏美人能壓過南後一頭,其他人,和南後相比,只能說青春豔麗吧。

但是在其他所有人的身上,熊槐都不曾感受到這種真正的關心。

或許真正爲自己擔憂的大概也只有南後一人吧。

此時,熊槐腦海中莫名冒出一句話,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妻之美我者愛我也。

這話總結的很精闢,地位的不平等,難以產生真正的愛情,如果是在後世,想到這,熊槐晃了晃腦袋,暗歎,還是這個時代好···

聽到楚王的聲音,南後一怔,喜道:“大王,你醒了。”

看着南後流露出來的笑容,熊槐內心暖洋洋的,不由伸出一隻手,撫摸着南後的笑臉,道:“王后,你還是跟以前美麗,尤其是你笑起來的時候,真美!”

南後嗔怪道:“大王這些油腔滑調還是去跟美人們說吧,我已經人老珠黃,美麗不再了。”

熊槐一把將南後拉入自己懷中,道:“誰說王后你老了,在寡人眼裡,王后還是如同新婚之時那麼美麗。”

南後不自信的問道:“真的嗎?大王!”

熊槐嘴角浮現一絲笑意,道:“當然是真的,寡人證明給你看···”

第二日,熊槐一大早起來,頓時感到神清氣爽,昨日太子大婚的抑鬱之氣一掃而空,現在再想到太子,頓時順眼了不少···

走出南後的宮殿,熊槐對李秋問道:“司宮,昨日的宴會如何,寡人整理的書冊,可曾送給諸位大臣?”

李秋笑者應道:“恭喜大王,昨日的宴會,大臣們都很滿意,據太官報告,昨日宴會上的麪食,消耗的數量僅次於膾食,已經超過了烤肉。”

“而且大王爲羣臣準備麪粉秘方,大臣們離去之前,全都要了一份,準備回去自己製作。”

熊槐聞言大喜,只要這些秘方流傳出去,麪粉想不推廣都難。

當然,僅僅只是在楚國推廣這還不夠,接下來在四國會盟之時,還需要再接再厲,將麪粉推廣各國才行。

熊槐似乎已經看到,在不久的未來,麥米即將打敗除稻米以外的糧食,成爲貴族餐桌上的主流。

想到這,熊槐對李秋道:“讓太官傳膳,今天寡人高興,讓太官送兩碗麪來。”

李秋聞言高興道:“唯。”

或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熊槐一連吃了兩碗麪,依然覺得意猶未盡,正想讓太官送上第三碗時,李秋過來行禮道:“大王,令尹求見。”

大殿之中,熊槐問道:“令尹,不知有何要事,竟然如此早來求見寡人。”

景鯉答道:“大王,太子者乃是國之根本,如今太子已然大婚,是時候爲太子選一位大賢輔佐太子了。”

熊槐一怔,景鯉的意思,太子大婚之後,可以參與朝政了,至於選擇大賢輔佐,這就是培養太子羽翼。

內心煩躁的看了一眼景鯉,熊槐生出一種錯覺,明明自己還有無窮精力,但是也不知道這是不是錯覺,景鯉貌似在赤果果的提醒寡人,那就是寡人已經老了,該考慮後事了。

雖然心中很不情願,但是這也是勢在必行的事情。

“不知令尹可有人選?”熊槐問道。

“大王,臣以爲司空昭魚可以。”景鯉早有準備。

昭魚?

熊槐搖了搖頭,太子的婚事是景鯉親自提親,景鯉已經算是太子一黨,若是再加上昭魚,那麼太子就獲得了景氏昭氏的支持。

熊槐想起楚成王的遭遇,拒絕道:“司空年事已高,而且另有要事,此事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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