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太子橫正在太子妃魏公主的服侍下用藥時,突然聽到父王到來的消息,正欲起身相迎,但奈何病重難起,接着有得到父王讓他不必相迎的消息,也只得作罷,讓魏公主與公子平代自己出迎。
接着,魏公主與公子平急忙帶着下人出迎,待迎到楚王后,魏公主親自將楚王引到太子橫的牀前。
此時,熊槐見到上半身依靠在牀圍的太子橫,見他果如黃歇所說,面色枯槁,雙目無神,一副行將就木的樣子。
見此,熊槐心中一痛,不禁悲從心來,哽咽道:“子橫,一月不見,爲何病重至此啊?”
太子橫見父王露出悲色,心中更是悲傷,難過道:“兒臣不孝,又讓父王擔心了。”
熊槐聽着太子橫的話,見太子橫雖然言語還很清楚,但是話音中難以掩蓋着一股乏力與虛弱。
見此,熊槐心中更是悲傷,立即向前一步,坐在太子橫的牀前,握着太子橫的冰冷的手,痛心:“子橫,是爲父來看你來晚了!”
說着,熊槐頓了頓,突然虎目一瞪,大喝道:“太醫何在,爲何太子病重如此,卻爲曾告知寡人?”
“來人!”熊槐大怒:“速將爲太子治病的太醫全部拿下,寡人要滅他們滿門!”
“慢!”太子橫一聽父王要殺爲自己治病的太醫,立即用虛弱的語氣打斷道:“父王,不要怪太醫,是兒臣讓太醫們不要去打擾父王的。
父王爲楚憂勞一生,現在難得有歡樂時光,是兒臣不想因爲自己的病情而打擾父王,這不關太醫的事。”
熊槐聞言,見太子橫堅定的看着自己,而且那隻緊緊握住自己的冰冷的手,一直握着不放。
見此,熊槐搖頭一嘆道:“子橫你···唉,罷了!”
說着,熊槐瞥見牀邊的茶几上擺放着半碗湯藥,見此,熊槐問道:“子橫,可是寡人的到來打擾你用藥了?”
太子橫看着熊槐笑道:“不打擾,不打擾,父王能來看兒臣,兒臣心中甚是歡喜。”
熊槐見太子橫露出笑容,跟着笑了笑,然後鬆開太子橫的手,俯身拿起身側的那一碗湯藥,笑道:“來,今日爲父親自餵你用藥。想當初,你年少···”
說着,熊槐突然愣了愣,他本想說太子橫年少時,他就經常這麼給他喂藥的。
但他仔細想了想,好像他也從來沒有喂人喝藥過,無論是嫡長子太子橫,還是年幼失母的公子子青亦或者公子彘,好像都是宮中侍者照顧的。
此時,魏公主見楚王說着突然一頓,便立即近前勸道:“大王,給太子喂藥讓臣妾來便可,大王萬金之軀,豈可屈尊紆貴。”
熊槐聞言,立即哈哈一笑:“太子妃,此刻在這個房中,只有父子,沒有君臣,一個老邁的父親,照顧自己病重的兒子,這算什麼屈尊紆貴?”
說着,熊槐立即拿着湯匙舀了小半勺湯藥,然後小心的遞給太子橫。
“父王!!!”太子橫見父親小心翼翼的遞來一勺湯藥,心中感動非常,淚水也情不自禁的流了下來。
等到湯匙到了嘴邊,太子橫立即毫不猶豫的一口將湯藥喝下。
接着,湯藥入腹,太子橫頓覺一股暖流從嘴裡流入心田。
此時,太子橫感到身體的暖意,不禁擡頭看着那個給自己喂藥的父親,心中默默感嘆道:“父王還是愛我的!”
想着,太子橫內心的委屈似乎也在這一瞬間消散了近半。
此時此刻,雖然太子橫的病房中還有許多人,但是所有的人全都寂靜無聲的看着小心翼翼給太子喂藥的楚王。
這一刻,無論魏公主還是公子平,乃至太子府中侍奉的下人,全都感受到了楚王對太子的疼愛。
或許,一個月前,楚王衝太子大發脾氣,並打罵責罰太子,這也是一種愛的表達方式。
······
片刻之後,熊槐將湯藥喂完,隨手將藥碗交給身側的魏公主,然後拉着太子橫的手道:“子橫啊,爲父之前之所以打你罵你,那不是寡人對你不喜,而是寡人恨你意氣用事,衝動暴躁。”
說着,熊槐長吁短嘆道:“爲父已經老了,身體也大不如前了,沒幾年可活了。寡人眼看就要將楚國交到你手上,而你卻在監國出現差錯,寡人心中的焦慮,實在是難以與外人道也。
而之所以纔對你格外的苛責,這也不是寡人對你不喜不滿,而是寡人對你的期盼太高,寡人是希望將來你的成就能超過爲父啊!”
“父王···”太子橫聞言,頓覺雙目一漲,心中更加感動了。
此時,熊槐又開口道:“傳雲: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昔日寡人即位之初,舉措失當,先欺於魏越,又爲秦國所破,可是,後來寡人奮發圖強,伐魏破齊滅越,威震天下。
所以,犯錯不可怕,可怕的是被錯誤擊倒啊!”
太子橫聞言,雖然自己父親的話並沒有解開他的心結,但是父親的安慰鼓勵,也讓他十分感動。
於是,太子橫趕緊應道:“父王,兒臣記下來。”
“好。”熊槐笑着點了點頭,然後看着太子橫,十分期待開口道:“子橫你現在要振作啊,爲父現在已經時日不多了,衆兄弟中就以你爲長,若是你病跨了,那爲父還能依靠誰?”
太子橫含淚應道:“父王···”
“子橫你要努力啊,爲父現在時常在夢裡夢見先王了,想來···”
“父王···”
“子橫你要······”
熊槐在太子府一直從早上呆到中午,給太子橫打滿雞血灌滿雞湯後,又閒聊許久,直到感覺府中飢餓,這才離開太子府。
只是,熊槐一走,病牀上的太子橫不禁又是長長一嘆。
雖然在父王的安慰下,太子橫覺得自己舒服了一些,但是父王一直沒有說到他內心最糾結的地方,卻是沒有去除的心病,是他此刻心中依然還有許多陰鬱。
不過,在父王的鼓勵下,太子橫覺得自己也應該要振作了。
因爲父王說的對,他的確年紀大了,身體也不行了,楚國的未來還是得靠自己啊!
若是自己不勉勵而行,那楚國還能靠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