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將是生靈塗炭,世間浩劫啊...”
說到這裡,青雲老道唉聲嘆氣,一副擔憂天下蒼生的神情。
“那這...可有什麼補救的方法?”
張韜神色一凜,心中涌起一陣憂慮,在見識過霧嶺山內兇殘的妖獸鬼物之後,他已經能想象得到半年之後天霧鎮陷入修羅地獄的場景。
如今乃隆冬時節,剩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一旦偷天換日大陣崩潰,那些妖獸鬼物將如洪水猛獸,肆無忌憚,吞噬山外所遇見的一切生靈,到時天霧鎮數十萬的百姓將淪爲怨種的養料。
“原來血衣堂是想借助江湖人士之手,前來破壞封禁大陣...真是一手好算盤。”
這一刻,張韜算是明白了血衣堂的最終打算,陰謀一環套一環,從六十年前青樓花魁開始,他們就開始佈局,其中李飛鵬的祖父李長青恐怕也是對方的工具,爲的就是刺激花魁,讓花魁因愛生恨。
爲的就是傳說中的通天福地,哪怕屠戮蒼生也在所不惜...
愛之深,恨之切!
花魁身着嫁衣在老樹前上吊自盡,怨氣沖天,就是血衣堂的願意看到的結果。
他們在這一甲子的期間,還經常虐殺無辜百姓,積攢收集怨氣,那花魁的怨念化身將恐怖到什麼層次?
怨女出世,伏屍百萬?
張韜不敢想象,如果血衣堂的陰謀得逞,將場面該多麼的可怕,到時他自己恐怖也難逃一死。
他不敢相信以自己二重天淬骨境的修爲,可在這場浩劫下存活...
憤怒,壓抑,驚慌。
一瞬間,他內心深處涌現了無數的煩雜的念頭,情緒變得異常的焦躁與緊張起來。
雖然他擁有無上逆天利器【妖魔圖鑑】,心裡也非常願意斬妖除魔不斷變強,但是那前提是要能活下來。
可一旦他身死道消,那都是如夢幻泡影,鏡中水月,沒有任何意義!
“哎...辦法有是有,但卻非常困難,貧道輕易不敢嘗試!”
青雲老道大嘆一聲,緩緩解釋道:“貧道一身修爲散盡,被困在這山中已有一甲子之數,吾終日打坐悟道,與昴日、嘯月相伴,最終參悟了一門無上道法【太初隨緣經】。”
頓了頓,他繼續道:“老道可以憑藉這門無上道法,向天地借力,將修爲暫時重回巔峰,但是運行隨緣經的過程中卻充滿了變數,一旦運氣不好,老道可能會獲得修爲都不如爾等...很難把握。”
“青雲真人,穩固偷天換日大陣需要什麼樣的修爲?”
張韜聞言,事關衆人的身家性命,不得不讓人着急,他急切的追問道:“您看我們能不能幫助你?”
“你們的修爲太過低微,幫不了什麼忙,唯有修爲抵達五重天金丹境,方能在維持大陣一甲子。”
青雲子搖了搖頭,看了他們三人一眼,目露無奈之色,道:“原本貧道打算在陣法潰散之際,拼上一把老骨頭破釜沉舟的賭上一把,看能不能運轉【太初隨緣經】重回巔峰...”
“不然空有一身逆天改命之術,沒有修爲那也是無濟於事啊!”他嘆息一聲。
“活神仙,你爲何非要等到最後一刻施展無上道法,而不提前試一下?”
劉三安靜的坐在一旁,聽到他的話,終於忍不住說出心裡疑惑,弱弱的問道:“一旦情況不對,那樣到時還有補救的機會,而不是將所有的籌碼壓在最後一張底牌上...”
“你們能想到的問題,貧道又何嘗沒有思量?”
青雲老道緩緩站起身子,走到正堂仙人畫像的面前作揖行禮,語氣中充滿了無奈之意,解釋道:“貧道前三十年就參悟出了【太初隨緣經】,後三十年每年都再嘗試,但每次施展的結果,獲得的修爲都不過是二重天后期之境,甚至還有更低...根本沒有到達過五重天金丹之境的先例。”
他補充道:“而每施展一次隨緣經,隨後吾就要遭受一年的天地靈氣反噬。”
聽到對方一番解釋,張韜終於聽明白了老道口中【太初隨緣經】的作用,這門道經就是一個看運氣、隨即獲得修爲的功法。
運氣好的情況下,可以得到無可匹敵的修爲,達到不可思議之境!
但是運氣不好的情況下,那獲得修爲簡直低的可憐...而且還沒有任何反悔的機會。
這簡直是另類的大抽獎...修爲境界全看臉,臉黑者終日沒有出頭之日!
難怪會有‘隨緣’一稱。
顯然,眼前仙風道骨的青雲老道就是臉黑的人,三十年三十次抽獎,就沒有中過一次大獎,每次不是安慰獎,就是謝謝參與,真是運氣背到家了。
“那還有其他什麼辦法可以解決眼前這個危機嗎?”
張韜不願放棄,希望還能從對方的口中獲得有用的信息,道:“就比什麼如擊殺怨女,破壞陣法內怨氣的聚集?”
“怨女豈是你想能擊殺而就能擊殺的?”青雲老道搖了搖頭。
“不對,它不久前在道觀門前還將怨女給叫散了...”
龐紹元眉頭一挑,顯然有了不同的看法,指着一旁慵懶假寐的大黃狗,反駁道:“俺覺得它就有殺死怨女的實力。”
“汪汪~”
聽到有人提起自己,大黃狗當即耳朵豎起,擡起腦袋看了一眼周圍,發現是傻大個,雙眸頓時露出一抹蔑視的神色,不屑的叫了兩聲,便繼續趴在地上閉目養神。
“嘯月只能算是一隻特殊的靈獸,修爲不過在四重天築基境。”
聞言,青羊老道低頭看了一眼腿邊的大黃狗,緩緩解釋道:“要想依仗它擊殺大冤種怨女,那無疑是自尋死路...”
“你們在道觀外見到的怨女,只不過是大冤種的一縷怨氣分身罷了,她真正的本體還在沉睡沒有甦醒,一旦對方醒來,這霧嶺山內將再無生靈。”
“哪怕道觀周圍的太極兩儀微塵陣也無法阻擋...”他神情凝重的補充道。
“嘶...怨女的本體這麼恐怖?”
此言一出,在場三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目露驚懼之色,很難以想象那是一副什麼樣的末日場景?
“一切都是劫數。”
青雲老道頻頻嘆息,道:“貧道當年曾有幸見過怨女的本體,那時她還是一位天真爛漫的姑涼...就居住在山下的一處竹舍小築當中,可以說貧道與她還算是鄰居...”
說到這裡,老道自嘲笑了笑,繼續道:“那時她與一位少年郎情投意合,整日歡聲笑語,吾盤膝坐在道觀內都能聽到那悅耳的銀鈴聲。”
“然後呢?”
張韜心神微動,發現對方說起的往事與他知道一些信息非常的吻合,幾乎就是從另一個角度描述花魁的人生情況,他不由好奇的追問道:“最後她怎麼樣了?是上吊自盡了嗎?”
“最後她爲情所困,確實上吊自盡了。”
聽到耳邊的追問,青雲老道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彷彿再說你怎麼會知道,難道你認識那位女子?
“那少年郎就是我一位朋友的祖父?”
好似察覺到對方眼神之中的詫異,張韜及時解釋了一句,隨即又將李飛鵬跟他訴說有關李長青的往事都說了出來,道:“我也是偶然的機會下才聽到了這段癡男怨女的故事。”
“哎...世事無常,又是一個可憐的癡情女子。”
青雲道長神色黯淡,顯然對花魁悽苦的遭遇感到同情,揮了揮拂塵道:“當時貧道在觀內被一股驚人的怨氣所驚動,等趕到之時,發現花魁的身體已經被怨氣纏繞,成了怨煞...”
“此女乃是陰年陰月陰時出生之人,玄陰奼女命格,天生至陰之體,若是心存善念可一生安穩,沒有任何問題,然而一旦心生怨念性格偏激,那就是天生災禍,一發不可收拾。”
“原來是這樣!”
張韜暗暗思忖,一切都說通了。
血衣堂必定是看中了花魁玄陰奼女的命格,意圖將她培育成集天地怨氣於一身的大冤種怨女。
他們先是利用感情刺激對方,然後讓老狐狸徐瑾假傳消息、從中作梗、添油加醋,再讓花魁絕望,心生偏激念頭,激發怨恨之意。
可憐的花魁,對此一切無從得知,一直被矇在鼓裡,成爲他人戲弄擺佈的玩偶。
而她的心中眼裡,全是對李長青的思念與愛意。
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血衣堂擅於玩弄人心,虐殺生靈,就是利用年輕男女之間的懵懂美好愛情,將花魁和李長青玩弄於股掌之間。
“想來那玄州的蘇青玉也是血衣堂的棋子之一...”張韜喃喃自語。
“如果想解除怨氣的根本源頭,那就先要化解花魁心中的怨恨。”
青雲老道低眉沉思,在知曉花魁怨恨的來龍去脈之後,他心中頓時又有了一個辦法,那是一個比運行【太初隨緣經】更加靠譜的辦法,但是也是最危險的辦法。
“只要化解了怨女心中的怨恨,霧嶺山內瀰漫的怨氣就成了無水之源...不過這個辦法也最兇險,需要直面怨女的本體,一步小心就會身死道消,變成一具被怨念支配的傀儡怨種。”他看着張韜三人認真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