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北市的某處破舊的屋子裡，楚王和魏王面對面坐着。
這次是魏王找的楚王，他開門見山地問道：“你有十弟的下落嗎？”
楚王猜到魏王找他是爲了此事，“沒有，你不是有人在江南麼，他們沒有找到十弟？“
魏王覺得楚王是故意這麼說的，眼神冰冷地看着他：“我沒有人在江南。”
聽魏王這麼說，楚王彷彿纔想起來是有這麼回事。
“我忘了，你的人全都撤去外邦了。”
既然楚王沒有趙曜的行蹤，魏王懶得再跟他多說一句話。他立馬站起身，準備離開。
楚王突然道：“是荀家派人刺殺十弟。”
楚王這句話讓魏王剛走到門口的腳步停住，他猛地轉過身看向楚王，“荀家派人刺殺十弟，老五乾的？”自從魏王把他的人撤去外邦，他在江南沒有眼線，並不知道趙曜遇刺一事。
“十弟手裡應該有韓王跟匈奴三王妃勾結的證據。”事關趙曜的事情，楚王覺得沒必要隱瞞魏王。
魏王氣沖沖地返回去，伸手一把揪住楚王的衣領，憤怒地質問問道：“是你讓十弟調查的？”
楚王揮開魏王的手，神色冰冷地說道：“我不會讓十弟涉險調查此事。”
“不是你，十弟爲何會調查這件事？”
“我沒有。”楚王是絕不會讓趙曜涉險的。
魏王也知道楚王不可能讓趙曜去做危險的事情，“我明明告訴過他，讓他不要插手此事，爲何他還要調查此事？”
“有可能是韓王惹到他了。”楚王深知趙曜的性子。如果不是韓王惹火了他，他絕不會查韓王跟三王妃勾結的證據。“這一年多來，韓王一直派人刺殺十弟。”
“你怎麼知道？”魏王是知道韓王派人刺殺趙曜一事，但是他並不知道韓王時常派人刺殺。
楚王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以十弟的性子，韓王應該做了觸及他底線的事情。”
魏王聽後，瞬間想到韓王稱病不回京一事。
“這就是韓王不回京的緣故。”
楚王擡眸看向魏王，“你不是有人在匈奴麼。”
魏王挑眉看向楚王，沒有說話。
“你的人可以行動了。”
魏王冷冷地說道：“你有什麼資格命令我。”
楚王沒有迴應魏王的這句話，自顧自地繼續說道：“我來對付荀家。”
“不用，我自會對付荀家和老五。”言訖，魏王轉身離開了屋子。
楚王沒有急着離開，而是等了一刻的功夫，這才帶着衛勉離開。
正在回京途中的趙曜，已經得知他的兩個好哥哥知道他遇刺一事。
“爲什麼四哥和八哥會知道我遇刺一事？”他明明瞞着四哥和八哥他們回京的日子。
陸廣回答不了趙曜這個問題。
“完了。”趙曜苦着臉叫道。
陸廣被趙曜這副樣子嚇到了，緊張地問道：“少爺，什麼完了？”
“我瞞着四哥和八哥他們，現在他們知道我遇刺了，等我回京，他們一定會罵我的。”一想到四哥教訓他時會變得非常囉嗦的模樣，趙曜就十分頭疼。“四哥可能會說我好幾個時辰。”
“啊？”陸廣沒聽明白。
“你不知道四哥說教有多囉嗦。”四哥平日裡惜字如金，但是一旦教訓他來，那話是滔滔不絕，說幾個時辰都不停歇的。他最怕四哥說教。
“楚王殿下很囉嗦嗎？”陸廣並沒有見過楚王，也不知道楚王的爲人。
“倒也不是，就是教訓起我來，話特別多。”沒有經歷過四哥說教的人，是不明白他的痛苦。“我寧願被四哥打一頓。”
“少爺，您和楚王殿下的關係真好。”
“我和四哥雖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但是四哥待我卻比一母同胞的兄弟還要親。”趙曜跟陸廣說起他和楚王小時候的事情。“能被四哥說教，也是我的福氣。”
換做是皇帝說教說幾個時辰，趙曜早就沒有耐心。
“等回到京城，我還是主動向四哥請罪吧。”這樣或許能讓四哥少說一兩個時辰。
“少爺，我們還有幾日抵達京城啊？”陸廣之前並沒有來過京城，這是他第一次來京城。
陸廣這一批暗衛，從小就被送往嶺南訓練。他們並不知道自己的家鄉在哪。
“以現在的速度，兩日就能抵達。”趙曜擡手拍了拍陸廣的肩膀，笑着說，“到時候帶你好好逛逛京城。”
“謝少爺。”
楚王派去錢塘的人，已經守在錢塘港口等趙曜的船抵達。
兩日後的晚上，趙曜帶着陸廣抵達京城。
“少爺，我們現在去哪？”陸廣沒有易容，他揹着一個長長的木匣，匣子裡裝着火銃。
“先帶你去吃好吃的。”趙曜原本以爲自己一點都不想念京城，可當他踏上京城的土地，聞着京城的氣息，他的面上不覺露出懷念的神色。
“少爺，您不去見您哥哥嗎？”
“不急，吃完飯再去。”天大的事情都沒有吃飯重要，“帶你去珍饈樓。”
“是，少爺。”
趙曜招了一輛馬車，帶着他和陸廣去珍饈樓。在去珍饈樓的路上，趙曜一直向陸廣介紹道路兩旁的建築。
陸廣是好奇京城，但是來到京城後，發現京城也就這樣，還不如沼澤府。
他壓低聲音對趙曜說道：“少爺，我還是覺得沼澤府好。”
這話說的趙曜微微愣了下，旋即他笑道：“我也是這麼覺得。”不過，現在的沼澤府還遠遠不如京城。等過兩年，京城就不如沼澤府了。
兩人來到珍饈樓。他們的運氣不錯，剛好有一個空位。
趙曜沒有急着點菜，而是詢問店小二，樓裡有沒有什麼新菜。
店小二詳細地介紹了一番後，趙曜闊氣地點了好幾個新菜。
京城菜餚的味道比較重，而沼澤府的菜的味道比較淡。
沼澤府也有京城人開的酒樓，也有珍饈樓的分樓，但是味道跟京城珍饈樓的相比，還是差了些。
趙曜原以爲自己不會懷念京城的飯菜，但是第一口吃下去，他發現他心底深處還是想念的。
陸廣不在乎飯菜好不好吃，只要能吃飽就行。
兩人剛吃沒多久，就聽到隔壁幾桌的客人說漢王年底回京一事。
“漢王殿下終於要回京了，到時候就熱鬧了。”
“珍饈樓的掌櫃的就等着漢王殿下回京，他準備邀請漢王殿下品嚐珍饈樓出的新菜。”
“可不止珍饈樓，其他酒樓的掌櫃也在等着漢王殿下回來。”
“聽說漢王殿下在沼澤府弄出很多美食。”
“也不知道漢王殿下這次會帶什麼好東西回來？”
“對了，茶樓也在等漢王殿下回來。等漢王殿下回來，茶樓們準備舉辦鬥茶大會，鬥點茶。”
“那到時候有熱鬧看了。”
“你們不知道吧，聽說漢王殿下年底回來，各地的茶商們都來京城了，要拜見漢王殿下這個祖宗。”
“對茶商們來說，漢王殿下可不就是祖宗麼。”
“是財神爺。”
“感覺漢王殿下回京，京城就會變得熱鬧。” ……
……
……
聽到酒樓裡的人都在誇獎趙曜，陸廣與有榮焉。
“少爺，大家都在誇您。”
趙曜一臉傲嬌地說道：“誇我的人還少麼。”
“不少。”沼澤府的百姓也經常誇讚少爺。“少爺，在大家心目中，您是個好人。”
被髮好人卡的趙曜，微微怔了怔，旋即勾起嘴角笑了：“你這張好人卡，我收了。”
陸廣不太明白趙曜的意思，“少爺，好人卡是什麼意思？”
“就是說我是好人。”
“您本來就是好人啊。”
“好人嘛……”趙曜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他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他爲百姓做的那些事情，並不是爲了做好人。他只是覺得自己應該這麼做。
兩人喝了茶後，才離開珍饈樓。
“少爺，我們現在要去您哥哥那嗎？”
“說實話不太想去。”他抵京一事，暫時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但是，日後四哥和八哥他們要是知道他回京不去找他們，屆時罪上加罪。
“那我們去哪？”
趙曜想了想說：“還是去四哥那吧。”
沒有坐馬車去楚王府，而是走着去的。
趙曜帶着陸廣慢慢走，邊走，邊繼續向陸廣介紹京城。
明明一年多沒有回京城，但是趙曜覺得他對京城的一切還是跟以前一樣熟悉。這股熟悉感，彷彿他從未離開過一樣。
在去楚王府的途中，趙曜恢復了真容。當他出現在楚王府門口時，守衛們先是驚得愣住，接着神色激動地向趙曜行禮。
“參見漢王殿下。”
“都起來吧。”趙曜笑眯眯地問道，“四哥在不在家？”
“王爺在家，您請進。”
趙曜進楚王府是不需要通傳的，可以直接進。
書房裡的楚王正在考察兒子的功課，聽衛勉說趙曜來了，連兒子都不要了，急匆匆地走出書房。
楚王遠遠地看到正向他走來的趙曜，不由地站住，一雙眼灼灼地盯着一年多未見的十弟。
趙曜看到楚王，立馬朝他招手，並大喊：“四哥，我回來了。”說完，就朝楚王跑了過來。
楚王張開雙手，一把抱住衝進他懷裡的趙曜。兩人就像小時候一樣。
趙曜緊緊地抱住楚王，一張嘴就像抹了蜜一樣：“四哥，我可想死你了。”
楚王一手抱着趙曜，一手拍了拍他的後背。
一旁的衛勉看着這一幕，微微紅了雙眼。
兄弟倆緊緊抱了一會兒才鬆開。
趙曜拉起楚王的雙手，上下打量着一年多未見的四哥。
“四哥，讓我好好地看看你。”
楚王任由趙曜打量，同時他也在仔細地端詳着趙曜。
“四哥，你怎麼又瘦了啊，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啊？”
楚王眼底浮現一絲笑意，“你倒是長高了不少。”
提到身高，趙曜一臉得意：“四哥，我現在比你高大半個頭了。”
楚王擡手拍了拍趙曜的肩膀，笑着說：“長大了不少。”不過，在楚王眼裡，趙曜還是跟以前一樣像個小孩子。
“四哥，我已經長大成人了。”趙曜雙手叉腰地說道，“我還長帥了。”
楚王知道“帥”是什麼意思，點點頭說：“的確長帥了不少。”
“四哥，我嫂子和小侄子小侄女呢。”趙曜道，“趕快帶我去看看他們。”
跟嫂子和小侄子、小侄女見過面，敘過舊後。趙曜便去沐浴更衣。
他這一路風塵僕僕的，得好好洗洗。
沐浴完，趙曜便去了魏王府。如果他明日一早纔去找八哥，八哥肯定會生氣。
楚王沒有攔趙曜，不過叮囑他，待會一定要回楚王府。
看到魏王，兄弟倆又抱在了一起。
魏王知道趙曜纔回來，也知道他這一路非常辛苦，沒有和他多聊。
趙曜回楚王府休息了。不過，他向魏王保證，明晚一定睡在魏王府。
楚王一直在等趙曜回來。見他回了，也沒有再跟他聊天，拉着他去睡覺了。
兄弟倆跟小時候一樣睡在一起。
趙曜本想和楚王再聊一會兒，沒想到他剛躺下就睡着了。
楚王沒有急着睡，而是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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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宮裡的皇帝得知趙曜回京了，心中自然高興，但是沒一會兒又生氣了，氣趙曜回京不進宮見他這個父皇，而是先去找楚王和魏王。
孫奎得知趙曜平安回京，心裡也開心。
他就知道漢王殿下能順利平安回京。
皇帝看向孫奎，吩咐道：“明日一早，你去楚王府抓那個臭小子回宮。”
“皇上，您這是想漢王殿下了吧？”
“朕怎麼可能想他，是瀟瀟想他。”
孫奎沒有拆穿皇帝的嘴硬，“皇上，如今漢王殿下平安歸來，您還滿意嗎？”
皇帝笑道：“朕滿意得很。”他就知道臭小子不會讓他失望。“你去把臭小子回來的消息告訴瀟瀟。”皇帝還有奏摺要批閱，就不去昆德殿了。
“奴婢這就去。”
樑嬪還沒有睡下，得知趙曜回京，面上不覺露出欣喜的笑容。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雖然皇帝沒有告訴樑嬪，趙曜回京途中遇刺一事，但她猜到了。
“殿下終於回來了，娘娘您可以放心了。”這些時日，娘娘雖然什麼都沒有說，但是桂杏看出來她一直在擔憂趙曜的安危。“一年多沒有見到殿下，也不知道殿下長高了沒有？有沒有長胖？”
“一年多了啊。”樑嬪感覺不止一年多，感覺像是過了十年。“總覺得這孩子離開了很久。”
“奴婢也有這種感覺。”
“這孩子回京也不提前說一聲。”樑嬪並不知道兒子什麼時候回京，她以爲要晚些。
“娘娘，殿下估計是想給您一個驚喜。”
“的確是驚喜。”不知道曜曜有沒有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