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太子從宗正寺搬去了晉王府。不過,他依舊被軟禁。沒有皇帝的允許,任何人不得前去晉王府探望廢太子。
雖然廢太子仍然被軟禁在晉王府,但是朝中還是有不少大臣支持復立他。
這段時日,關於立太子一事吵得沸沸揚揚。
有不少人支持復立廢太子,有些大臣支持立代王爲太子。當然,還有人提出立楚王或者景王爲太子。至於魏王,自然沒有人支持他。
每天的早朝,大臣們都會催皇帝趕快立太子。不過,皇帝置若罔聞,這讓不少大臣們非常着急。
見皇帝從不理睬立太子一事,支持廢太子的大臣們覺得皇帝要復立晉王殿下,心中十分歡喜。眼看着馬上就要過年了,他們決定逼一逼皇帝,讓皇帝趕快復立廢太子。
代王府裡,代王發了一通火,但是臉色依舊十分難看。
“舅舅,如果不是你攔着我,趙暄那個廢物已經是個死人了。”
“殿下,廢太子暫時不能死。”宣平侯也想廢太子死,但是現在不是時候。“廢太子一旦死了,所有人都會懷疑是殿下你下的毒手。”
代王毫不在意地說道:“就算所有人都懷疑是我做的,但是他們沒有證據,又能奈我何。”
“殿下,你的名聲不要了嗎?”宣平侯勸說代王道,“廢太子已經是個廢人,表面上對你沒有任何威脅,如果傳出你殺了他,天下人都會認爲你狠毒無情,還覺得你沒有容人之心。那麼之前,廢太子被廢的時候,你幫他求情一事就會讓人覺得你在做戲。”
“本王不在意名聲。”代王從不在乎別人對他的評價。
“殿下,你必須在意名聲。”宣平侯的神情十分嚴肅,“如果你落得個絕情的名聲,天下人都會反對你做太子。”
代王聽到這話,還是毫不在乎。
“本王不在乎。”
“殿下,你不在乎,但是皇上在意。”宣平侯見代王還是一副不以爲意的模樣,語氣不由加重,“皇上絕不會把太子之位交給一個毫無兄弟之情,又冷血絕情的人。”
代王被宣平侯這句話嚇到了,方纔那副毫不在乎的表情消失了。
“舅舅,你在嚇唬我吧。”
“殿下,我嚇唬你做什麼。”宣平侯苦口婆心地勸道,“殿下,名聲非常重要,你不能不重視。這些年,你爲大周立下不少戰功,在民間的名聲極好。如果你殺了廢太子,天下人都會唾棄你。”
代王陰沉着臉,沒有說話。
“殿下,越是這個時候,你越要沉得住氣。”宣平侯放緩語氣,“只要皇上沒有開口說復立廢太子,那你就還有機會成爲太子。”
“舅舅,我們現在什麼事情都不做,等過段時間父皇復立了趙暄那個廢物,怎麼辦?”代王心裡又急又怒,“難道你要我再次眼睜睜地看趙暄再次成爲太子嗎?”
“殿下,我們什麼事情都能做,唯獨不能殺了廢太子。”宣平侯道,“殿下,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我怕我再忍下去,再次竹籃打水一場空。”代王不能接受趙暄再次成爲太子一事。
“如果皇上真的復立了廢太子,到時候我們再殺了廢太子也不遲。”
“那現在把他殺了豈不是更好?”只有趙暄死了,代王心裡才安心。
宣平侯見代王還是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心中滿是無奈,只好耐着性子再次安撫代王。
這次代王終於把宣平侯的話聽了進去,但是臉色還是難看。
“爹,我覺得殿下忍不了多久。”宣平侯的兒子說道,“我擔心殿下會揹着我們,安排人去殺廢太子。”
“唉,這就是我最擔心的地方。”這世上最瞭解代王的性子的人是宣平侯,“只要皇上不復立廢太子,殿下心裡就會安心。”
“爹,您的意思是?”
“朝廷快要封筆了,得在封筆前,讓廢太子永遠沒有可能復立。”
“爹,您有主意了?”
宣平侯輕輕點了下頭:“嗯,不過得好好安排一番。” 景王府裡,也發生了同樣的事情。景王和支持他的大臣們決定在朝廷封筆前,要讓廢太子永無可能復立。
楚王亦是如此。
魏王表面上當然支持復立廢太子,但是暗地裡他也在籌劃斷絕廢太子復立的可能。
晉王府裡,晉王正在小佛堂裡唸經。
呂聰輕輕地走了進來,“殿下,魏王殿下來了。”
晉王停下手中的動作,站起身走了出去。
魏王在書房裡等晉王。見晉王來了,他忙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向晉王行了個禮:“大哥。”
晉王擡手示意魏王坐下來:“跟你說過多少次,私下裡不要這麼多禮。”
魏王一臉關切地問道:“大哥,這幾日怎麼樣,胃口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晉王聽到魏王的關心,笑着說道:“我很好,你就不要擔心我了。”
“大哥,你可不要瞞我啊,府裡有什麼事情,一定要跟我說。”
“我跟你還客氣什麼。”自從他被廢后,只有八弟一如既往的關心他,這讓他很感動。“唉,你以後少來我這裡。”
“大哥,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父皇不讓任何人來看我,你總是這樣偷偷地來看我,我怕被人知道,到時候會連累你。”
“大哥,沒事的。”魏王笑着說,“就算被人知道了,我也不在乎。”
“我在乎,我現在是個廢人,不能像以前那樣護着你。”晉王道,“八弟,你不能出事。”
“大哥放心,我會小心的。”魏王一臉認真地說道,“我還要幫大哥復立,怎麼能出事。”
聽到復立一事,晉王的臉色非常平靜。
“八弟,父皇不會復立我的。”
“大哥,我覺得父皇會復立你,不然父皇不會遲遲不新立太子。”
晉王搖了搖頭說:“父皇不新立太子不是因爲想要復立我,而是對我這個以前的太子非常失望。”
“大哥……”
晉王打斷魏王的話:“八弟,我不想再做太子,我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自從被廢后,他的生活變得非常平靜。他不需要每天提心吊膽,更不需要嫉妒代王。“八弟,我一直知道我不適合做太子,現在這樣的結果對我來說很好。”
“大哥,你這麼快就放棄了嗎?”魏王有些急了,“大哥,你做了二十多年的太子,沒有人比你更適合做太子……”
晉王再次擡手打斷魏王:“八弟,我方纔的話不是在你開玩笑,而是真的。我真的覺得現在的生活很好。”剛被廢的時候,他是滿心的憤怒和不甘,但是很快,他覺得這樣很好。“說實話,我覺得自己解脫了。”太子就像一把枷鎖,不僅把他狠狠地捆住,還逼着他做很多錯事。身爲儲君,做了那麼多傷害百姓的事情,他愧對百姓,更對不起父皇。
魏王見晉王說這話時一副解脫的模樣,心中十分詫異。他能看得出來晉王沒有再說謊。
“大哥,你不會覺得不甘心嗎?”
“以前是不甘心,覺得明明我是太子,爲什麼父皇那麼看重代王。但是現在,我不在乎了。”晉王微微的笑了笑,“八弟,我不願意再做太子,你就不要再想着幫我了。”
“大哥,在我心裡,你是最好的太子。”魏王想到小時候的事情,雙眼微微泛紅,“大哥,當初不是你救了我,我早就死了。”
“八弟,這些年你幫我做了很多的事情,當初救你的恩,你早就還完了。”晉王勸魏王道,“你就不要再爲我做鋌而走險的事情,父皇現在看重你,你就該好好地做事,不要讓父皇失望。如果你想幫忙復立我,只會惹怒父皇,不值得。”
“大哥,我覺得值得!”
見魏王不聽他的勸,晉王在心裡無奈無奈地嘆了口氣。看來,他得做些事情,讓八弟徹底死心,不要再想着復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