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王殿下的死對靖陽侯府來說是毀滅性的打擊,比兩位嫡子的死對靖陽侯府的打擊還要大。
兩個花了無數心血培養出來的嫡子死了,對靖陽侯府的打擊是挺大的,但是靖陽侯府還有別的兒子,還可以精心培養他們。可是,陳王殿下死了,靖陽侯府不可能再弄出一個陳王殿下來。
首先:良妃的年紀不小了,很難再懷有身孕。就算良妃有幸再次懷孕,但是不能保證生下來的是皇子。
其次:良妃並不怎麼受寵,她就算想再次生下皇子,沒有皇帝的配合也不行啊。
最後:就算皇帝願意讓良妃再生下一個皇子,只怕皇子還沒有長大成人,太子殿下和代王殿下,還有楚王殿下他們其中一個已經搶奪了皇位。到時候哪來的皇位讓良妃的兒子去搶,說不定到時候良妃的兒子會沒命。
自陳王殿下出生後,靖陽侯府就把一切壓在他的身上,爲他可以說是煞費苦心。如今,陳王殿下遇刺身亡,靖陽侯府這些年所做的一切全都白做了。他們這幾十年的籌劃也落空了,這對他們來說就是毀滅性的打擊。
兩個嫡子的死讓靖陽侯病倒,但是沒有讓他絕望。可是,陳王殿下的死,卻讓他感到了絕望。這幾日,他好不容易有了些氣色,但是因爲陳王殿下的死,他的病情加重,並且一直陷入昏迷中。
原本靖陽侯府因爲兩個嫡子的死亂作一團,現在又得知陳王殿下身亡的消息,這讓靖陽侯府徹底崩潰了。
八皇子怎麼可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他趁靖陽侯府亂作一團的時候,出手做了很多事情。
其他世家見靖陽侯府崩壞,當然不可能同情憐憫。他們也趁機掠奪袁家的生意,搶奪袁家的權勢。
收復蜀地的計劃並沒有因爲陳王殿下喪命一事而停止。皇帝讓張弓如期的前往蜀地,也下旨讓楚王殿下趕緊前去蜀地和張弓匯合。
當然,皇帝下旨徹查陳王殿下遇刺一事。
良妃得知兒子遇刺身亡後,便病倒了。這幾日,後宮的妃嬪經常去看望她。妃嬪們大多數不討厭良妃,也不妒忌她。現在見她病倒,大多數妃嬪是非常同情她的。換做是她們,死了兒子,她們也會承受不住的。
樑嬪帶着虞美人和潘才人前去看望良妃,然後又被阻擋在門外。良妃病倒後,就不見客,誰也不見,除了皇帝。
得知她病倒後,皇帝第一時間來看望她,並且好好地安撫她一番,還承諾她一定會找到兇手,爲陳王殿下報仇。
皇帝的承諾並沒有讓良妃的心情好一些。喪子之痛,不可能因爲幾句話就會好轉。
平日裡經常“欺負”良妃的德妃和淑妃,此時也對良妃充滿憐憫。她們得知陳王死後,就趕緊寫密信給她們的兒子,讓他們出門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她們年紀不小了,真的承受不住喪子之痛。
樑嬪和虞美人她們對良妃身邊的大宮女說了些慰問的話,旋即才轉身離開。
回到昆德殿,潘才人沒有忍住,開口問樑嬪道:“姐姐,陳王殿下真的是死在亂軍的手裡嗎?”
據說陳王殿下他們一行人遇到了亂軍。那些亂軍原本是想劫財的,但是聽說是陳王殿下,就狠毒地殺了陳王殿下,還讓陳王殿下死無全屍。
跟着陳王殿下一同入京的隨從基本上全都被殺,只有一個人身受重傷,是他在臨終前說出殺他們的人是亂軍。
對於殺害陳王殿下的兇手是亂軍一事,相信的人並不多,因爲太蹊蹺了。很多人懷疑是有人假扮成亂軍。但是是誰假扮亂軍就不好說了。
虞美人也跟着問道:“是不是有人假扮亂軍?”
樑嬪搖搖頭說:“誰知道呢。”
“姐姐,你覺得呢?”樑嬪是她們三人中最聰明的,虞美人和潘才人很信服她。
樑嬪思索了一會兒說:“我覺得有可能真的是亂軍。”
她這個回答讓虞美人和潘才人很是意外,兩人異口同聲地問道:“姐姐,你爲何這麼覺得?”
“因爲只有亂軍才這麼膽大妄爲。”樑嬪認真地給虞美人她們分析道,“如果不是亂軍,誰敢這麼明目張膽的殺陳王殿下?其他殿下麼,他們不會派人刺殺陳王殿下。”
她又說道:“再說,陳王殿下這幾年一直老老實實地待在他的封地,並沒有對其他殿下做出什麼事情。其他殿下更不可能再這個時候殺陳王殿下,因爲陳王殿下這個時候並沒有對他們造成致命的威脅。”
聽完樑嬪這番分析,虞美人和潘才人她們覺得很對。
“那真的是亂軍啊。”
樑嬪說道:“我覺得是亂軍。這羣亂軍走投無路,什麼事情都能做出來,他們連造反都敢做,更何況殺一個皇子。”她這番話說的她自己都信了。
“姐姐說的對,亂軍什麼事情不敢做啊,就是可憐了陳王殿下,還有良妃娘娘。”良妃娘娘跟德妃娘娘她們不同,她很少欺負宮女和太監,也很少欺壓位份低的妃嬪。
“喪子之痛啊……”潘才人雖然沒有孩子,但是她想如果曜曜出事了,她會瘋的。“希望良妃娘娘能挺過來。”
虞美人能體會到良妃的心痛,她搖了下頭說:“只怕很難。”說着,她語氣沉重地嘆了一口氣,“就算挺過來了,恐怕良妃娘娘的身子……”
樑嬪也跟着嘆了嘆氣:“唉……”
潘才人紅了眼,眼中含着淚說:“我不敢想要是曜曜……”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嘴巴就被虞美人捂住了。虞美人嫌晦氣地說道:“呸呸呸,你胡說什麼呢,曜曜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潘才人忙擡手打了自己幾巴掌,一臉歉意地對樑嬪說道:“姐姐,對不起,我剛纔胡說的。”
樑嬪沒有在意,安撫地對潘才人笑了笑:“沒事,我知道你在意曜曜,你放心,曜曜不會有事的。”
潘才人笑道:“嗯,曜曜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此時,趙曜打了一個噴嚏,接着收到賀蓮芳關心的眼神。他對賀蓮芳搖了搖頭:“我沒事,肯定是誰在說我壞話。”
賀蓮芳聽他這麼說,心裡便放心,繼續說剛纔的事情。
“靖陽侯中風了。”
“中風了?”趙曜先是大吃一驚,旋即想了想,覺得靖陽侯中風並不奇怪。“那還能說話嗎?”
“不能,已經眼斜嘴歪了。”賀蓮芳語氣充滿嘲諷,“他現在只有一雙眼睛能動。”
“癱瘓了啊。”也是,基本上中風後都會癱瘓。“這可比死還要難受。”
賀蓮芳冷笑道:“讓他死的痛快,豈不是太便宜他了。”
趙曜點點頭,贊成說:“這倒是。”說完,他又補充道,“這就是報應。”靖陽侯中風癱瘓,趙曜心裡並不同情,因爲這是他該得的。“讓他生不如死,還讓他眼睜睜地看着靖陽侯一步步倒塌。”這纔是最好懲罰靖陽侯府的方式。
“趁他病要他命,南魏人又出手了。”賀蓮芳在心裡盤算了下說,“只怕不需要三個月,靖陽侯就要滿門抄斬。”
“如果靖陽侯不中風,袁家還能撐一段時間。”趙曜道,“如今他中風,連話都不能說,靖陽侯府又沒有其他人能撐住。”
“靖陽侯府瞞下靖陽侯中風一事,如今府中的事情表面上是庶長子主持,其實是靖陽侯府的一個門客在處理。”
“咦,南魏的人沒把這個門口處理掉嗎?”
“南魏人估計想在袁家找到什麼東西,所以留着這個門客。”
趙曜忙問道:“什麼東西?”
賀蓮芳猜測道:“有可能是傳國玉璽吧。”
趙曜驚了:“傳國玉璽在袁家?”不可能吧。
“應該不在,又或許袁家有其他南魏的東西。”賀蓮芳只對傳國玉璽感興趣,對南魏的其他的東西不感興趣。
“南魏還有什麼東西啊?”趙曜面露好奇地問道。
賀蓮芳語氣淡漠地說道:“無非就是金銀珠寶,或者古董字畫。”
趙曜想想,覺得也是。瞬間沒有了興趣。
賀蓮芳見趙曜也是一副興致缺缺的表情,驚奇地問道:“你不是財迷麼,怎麼對南魏的金銀珠寶不感興趣?”
“我是財迷,但是像南魏這樣燙手的金銀珠寶,我纔不要。”再說,如果袁家真的有南魏的財寶,那也是八哥的。他絕不會跟八哥搶。
賀蓮芳忽然問道:“對了,你二舅他們有沒有搶袁家的生意?”
“沒有,我有跟二舅說,讓他不要跟其他世家搶奪袁家的聲音。”他讓二舅不要搶,不是因爲心生不忍,而是不想讓二舅跟那些世家撞上。那些世家搶奪袁家的生意搶紅了眼,如果跟他們撞上,他們說不定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賀蓮芳放心了:“那就好。”他之前忘了說這事。“現在正是世家們分食袁家這塊肥肉的時候,沒必要跟他們搶。”再說,就算搶,也搶不了多少東西。
趙曜點了點頭說:“我也是這麼想的。再說,我二舅他們又不差袁家這些生意。”二舅他們現在正忙着賣嶺南那邊的東西,而且忙的團團轉,哪有時間和精力卻搶袁家的生意。“對了,四哥那邊,我們要不要暗中幫下忙?”
“你不相信你四哥能收復蜀地?”
趙曜承認:“有點,畢竟四哥沒有帶兵打仗的經驗,這是他第一次率兵打仗,而且打的還是蜀地。”
賀蓮芳輕笑道:“你是不是太小看張弓了?”
“啊,我沒有啊。”他什麼時候小看張將軍了。
“有他在,你四哥不可能收復不了蜀地。”賀蓮芳好笑道,“不然你覺得你父皇爲什麼派張弓去輔佐你四哥。”
趙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這是關心則亂,把張將軍給忘記了。”
“你父皇是在給你四哥喂戰功。”
“果然父皇看中的人是四哥。”趙曜說着,得意的笑了起來,“我早就猜到父皇心裡最中意的人選是四哥。”
賀蓮芳看着趙曜笑的跟個傻子一樣,只覺得這孩子真的是個傻子。
“就因爲這件事情,你就覺得你父皇看中的是楚王?”
“對啊,不然父皇幹嘛喂四哥戰功。”趙曜笑嘻嘻地說,“還有四哥的封地是梁州……”接下來,他向賀蓮芳列舉出一條條證明皇帝看中的人是楚王的證據。
賀蓮芳聽他說的有理有據,差點就信了。當然,皇帝這麼做,很容易讓人誤會他看中的人是楚王。不過,這也是皇帝的計謀。
“你好像挺希望你四哥坐上那個位子?”
“當然啊,四哥如果當上皇帝,他會是一個好皇帝。”趙曜又跟賀蓮芳說起楚王的優點來。
聽趙曜說完楚王的事情,賀蓮芳在心裡感慨道:如果趙曜真的像他表面上這麼天真愚蠢,那麼楚王的確是最合適的人選。可惜,趙曜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這樣。
楚王的確很出衆優秀,但是他跟趙曜相比,就差了些。不僅差在頭腦上,也差在心機手段上。
如果楚王能看走一步看五步,那趙曜能走一步看十步。雖然只相差五步,但是這五步的每一步都是天壤之別。
楚王的心機和手段比太子和代王深沉,還比很多人技高一籌,但是跟趙曜相比就小巫見大巫了。
除了這兩方面,楚王還有一點輸給趙曜,而且這一點非常重要。那就是楚王深受李家的影響,從小就受儒家那些大道理的薰染。雖然他不像太子那樣把儒家思想奉爲圭臬,但是他的想法和做法都會受到儒家那一套的約束。然而趙曜沒有這方面的束縛,因爲他把儒家思想當做工具,完全不受儒家那一套的影響。
楚王不敢太違背儒家那一套,但是趙曜敢。趙曜跟皇帝一樣不在意儒家設定的那些規矩禮儀,他們只做他們認爲對的。如果他們認爲對的東西違背了儒家那一套,他們會讓儒家滾到一邊,不要妨礙他們。可是,換做楚王,他就不敢這麼“無法無天”。
賀蓮芳意味不明地笑道:“你四哥最後能不能坐上那個位子還不一定呢。”
“也是,奪嫡這件事情充滿不確定性。”趙曜重重地嘆了口氣後說,“但是,我希望是四哥。”八哥的確對他很好,但是八哥的性子……不適合坐那個位子。
賀蓮芳看了看趙曜,嘴角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二叔,你不看好我四哥嗎?”
賀蓮芳道:“我看不看好你四哥不重要。再說,我爲何要看好他。”
趙曜噎住了,一時間無法反駁。
“也不知道父皇派人查六哥的死能查到什麼。”
“不可能查出南魏人,所以最後的結果只能是亂軍。”皇帝肯定知道是南魏人所爲,但是這個時候不會牽扯出南魏人。再說,所有證據都指向亂軍,不會有南魏人的蛛絲馬跡。
趙曜很想問:父皇他到底知不知道南魏人要害六哥一事?
二更來了。
賀蓮芳:傻子!
趙曜:二叔,你說的是我嗎?
賀蓮芳:難道是我嗎?
趙曜:我怎麼就是傻子呢?
賀蓮芳:你以後就會知道。
很多年後,趙曜這才明白:我果然是個傻子!
最後還是求月票!求打賞!求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