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承廣殿很遠,呼延平突然踉蹌了幾下,接着整個人摔倒在地上。走在他身邊的烏維看到他跌倒,嚇了一跳,旋即忙把他扶起來。
“左大當戶,你怎麼了?”烏維扶起呼延平的時候,發現呼延平滿臉都是汗水,“左大當戶,你沒事吧?”
呼延平對烏維擺了擺手說:“我沒事……”
烏維見呼延平還靠在他懷裡沒有直起身,心裡覺得有些奇怪。
“左大當戶,你出了這麼多汗,真的沒事嗎?”難道左大當戶有什麼惡疾,忽然發作了。
“我真的沒事。“呼延平直起身,從袖子裡掏出帕子,擦了擦額頭上和臉上的冷汗。
“你確定你沒事嗎?”烏維心裡不太放心,“等到了驛館,我給你叫個大夫看看吧。”
“我沒病,就是……”呼延平有些難言啓齒地說道,“就是被……”說到這裡,他發現烏維竟然一點事都沒有,面露驚愕地問道,“烏維,你怎麼沒事?”
烏維被呼延平問的一愣。他面上露出疑惑又古怪的神色:“我應該有事嗎?”
“你見到大周皇帝不害怕嗎?”一想到大周皇帝看他的眼神,呼延平心底不覺地涌起一抹畏懼。
烏維聽到呼延平這麼說,就知道呼延平方纔爲什麼會摔倒。
“怕,當然怕。”烏維並沒有說謊,方纔在叩見皇帝的時候,他也被皇帝身上散發出來的威嚴嚇到。
呼延平心有餘悸地說道:“沒想到大周皇帝竟然這麼嚇人!”有句話,他沒敢說。大周皇帝身上的威嚴比單于更盛。“你說的一點都沒錯,大周皇帝不容小覷。”
“左大當戶,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呼延平見他們還在大周的皇宮內,不是說話的地方,對烏維搖了下頭說:“回去再說。”
烏維輕點下了頭,旋即跟着呼延平離開了皇宮。
伊屠他們在驛館焦急地等着,見呼延平和烏維平安回來,他們心裡便放心了。
就在伊屠準備詢問什麼的時候,劉武帶着幾個人走了過來。
“我們奉皇上的命令,帶走傷害大周邊境百姓的土匪。”
呼延平看了一眼烏維,烏維立馬會意,微微地對劉武笑了笑說:“這邊請。”
劉武他們見烏維這麼爽快地把五個匈奴土匪交給他們,心裡有些意外。他原本以爲還要跟他們墨跡一段時間,才能帶走五個土匪。
烏維走到劉武的身邊,小聲地對他說道:“劉將軍,左賢王並不支持單于攻打大周。”
劉武聽到這話,擡眸驚詫地看向烏維。
“我是左賢王的人。”之前雖然被皇帝召見了,但是烏維並沒有機會與皇帝獨處,無法把方纔的話向皇帝稟告,所以他只好請劉武幫忙轉達。“左賢王並不想和大周爲敵,麻煩劉將軍幫我向皇上稟告。”
劉武眼神銳利地看了看烏維,旋即面無表情地說道;“你的話,我會如實地向皇上彙報。”
烏維朝劉武抱拳作揖道:“多謝劉將軍。”
劉武並沒有因爲烏維長得像中原人就對他放鬆警惕,反而一直對他充滿戒備。
“你的話最好是真的。”
烏維一臉坦誠地說道:“我不敢騙劉將軍,這是左賢王的原話。”目前,左賢王的確不贊成新冒頓單于攻打大周。目的自然是不想讓新冒頓單于通過攻打大周增加威信。當然,更不想新冒頓單于變得更爲強大。
劉武看了一眼烏維,沒有多說什麼,轉身便帶着五個匈奴土匪離開了驛館。
烏維去了呼延平的房間,見伊屠他們竟然沒有暴跳如雷,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頭。
呼延平示意烏維坐下來,他們現在要商議接下來要怎麼做。
在來大周之前,呼延平已經想好怎麼向大周示威,但是方纔見到大周皇帝,他覺得他之前的計劃行不通了,得重新考慮接下來具體要怎麼做。
劉武先把五個匈奴土匪押送到京兆府的死牢裡,並再三交代京兆府一定要看管好這五個土匪。如果這個五個土匪在京兆府的死牢裡出了什麼事情,京兆府上上下下都會受到嚴重的懲罰。
京兆府尹自然知道這五個匈奴土匪的重要性,再三向劉武保證,他們會看好。
隨後,劉武進宮把烏維的話,一字不差地向皇帝稟告。
皇帝聽後,讓孫奎把何相和劉太師,還有沈虎他們四人叫到御書房。
他們幾人在御書房裡商議很久,直到午時才結束。
趙曜一下學,就聽同喜說皇帝在早朝上召見了匈奴來使。
“今天晚上宴請匈奴來使嗎?”
雖然大周不喜歡匈奴人,也不歡迎匈奴來大周,但是人家已經到了大周,並且到了好幾天,於情於理都應該宴請他們吃飯,這是最基本的禮儀。
“明天中午,皇上已經下令所有大臣和皇子參加。”
“這麼說,明天會有好戲看了。”趙曜一臉期待地說道,“明天的好戲一定會非常精彩,可惜四哥不在。”
“殿下,算了算時間,竇樂快到梁州了吧。”
“沒幾天了。”趙曜不知道從哪裡拔了一根草叼在嘴裡,“如果匈奴人沒來,四哥說不定還能被父皇召回京城。如今匈奴人來了,四哥得待在梁州了。”梁州物產富饒,如果真的要和匈奴打起來,梁州要負責糧草。
“殿下,楚王殿下沒事吧?”同喜還記得趙曜之前說過的話。
“沒什麼大事,就是厚慈姐姐出了點事情。”趙曜見李嬪派竇樂去梁州,還以爲四哥出了什麼大事,沒想到不是四哥出事,而是四哥的表妹李厚慈出事了。
“厚慈姑娘出了什麼事情?”同喜關心地問道。
見同喜一副不知道的模樣,趙曜有些訝異地說道:“我沒跟你說麼。”
“殿下,您沒跟奴婢說啊。”
“啊,那我可能忘了。”
同喜急忙地問道:“殿下,厚慈姑娘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厚慈姐姐要出家。”
同喜驚了:“怎麼又出家啊?”之前孔家姑娘出家,怎麼厚慈姑娘也要出家啊,“殿下,厚慈姑娘爲什麼要出家啊?”
“因爲她不想嫁給其他人。”趙曜又說道,“除了四哥,她不想嫁給其他人。”
“厚慈姑娘忘不掉楚王殿下嗎?”
“應該是的。”趙曜說着,突然想到一句詩詞,感嘆道,“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啊。”
同喜不懂詩詞,他聽趙曜這麼說,嚇得大驚失色。
“殿下,厚慈姑娘要死了嗎?”
“我什麼時候說她要死了。”
“您剛纔不是說什麼生死相許麼,難道厚慈姑娘不是要死嗎?”同喜越想越覺得有可能,“殿下,話本上不是這樣寫的麼,表妹不能如願地嫁給表哥,就自盡殉情。厚慈姑娘肯定也是這樣。”
“厚慈姐姐沒有要爲四哥殉情,她只是想出家,不想嫁給其他人。”楚王迎娶了王妃後,李家就給李厚慈安排了一門不錯的婚事。男方是李家的一個學生,不管是長相,還是本身能力都非常出色。
“殿下,奴婢總覺得出家沒好事,您看之前的孔家姑娘出家,然後死了。”同喜說道,“殿下,可不能讓厚慈姑娘出家啊。”
“厚慈姐姐想要出家,但是她的爹孃不同意,她出不成。”趙曜猜測道,“李妃娘娘派竇樂去找四哥,應該是想讓四哥迎娶厚慈姐姐爲側王妃。”
“那挺好的啊,這樣厚慈姑娘不用出家,還能嫁給楚王殿下。”同喜笑着說,“楚王殿下早就該娶厚慈姑娘做側王妃。”
“四哥不會同意的。”其實,他也不贊成厚慈姐姐嫁給四哥。以前他覺得厚慈姐姐和四哥是青梅竹馬,厚慈姐姐做他的四嫂沒有什麼不好。後來,他想到夢中趙耀那個世界禁止近親成婚一事。有血緣關係的人成婚生子,會生出稀奇古怪的孩子。
“爲何?楚王殿下不是挺喜歡厚慈姑娘的嗎?”
“四哥對厚慈姐姐的喜歡只是兄妹之間的喜歡,如今四哥已有楚王妃,不可能迎娶厚慈姐姐爲側王妃。”趙曜道,“側王妃可是妾啊,李家姑娘可是不能爲妾的。再說,四哥也不會委屈厚慈姐姐做他的側王妃。”
“厚慈姑娘做楚王殿下的側王妃的確有些委屈了,不過厚慈姑娘要是願意呢?”同喜說道,“奴婢覺得厚慈姑娘肯定願意嫁給楚王殿下做側王妃。”
“她願意,但是四哥不願意。”趙曜說着,想到夢中趙耀那個世界裡的女子,感嘆道,“其實,女子不一定非要嫁人生子,還可以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殿下,女子不是嫁人生子的麼,不然還能做什麼事情?”
“女子做的事情可多了,比如說做大夫、做先生、做生意……”說到女子做先生這件事情,趙曜忽然想起嶺南那邊的百姓大多數都沒有讀過書,別說女子,就是男子也是。
等他日後去了嶺南,得給那邊的百姓掃盲。當然,女子也要掃盲。
厚慈姐姐學識淵博,如果厚慈姐姐願意去嶺南教那邊學習讀書識字就好了。
等等,他在想什麼,竟然想讓厚慈姐姐去嶺南教女子讀書。不過,也不是不行,說不定四哥拒絕厚慈姐姐後,厚慈姐姐一定會傷心欲絕,那個時候可以勸說厚慈姐姐去教女子讀書。不過,他不能請厚慈姐姐去嶺南,不然他在嶺南所做的一切就會被四哥發現。
先等等看,如果四哥真的不願意娶厚慈姐姐爲側王妃,厚慈姐姐堅決要去出家,到時候他出宮勸勸厚慈姐姐,勸她做女先生教導女子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