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變得比以前更強了。”輸給江離,初帝並沒有露出太失望的表情。
他早就知道這個結果。
儘管從十年前開始,他努力修煉,可對方也在修煉,兩人的始終存在差距,無法抹平。
初帝還想過利用時間流速的不同,去其他世界修煉,可惜沒什麼用。
他實在是太強了,體內自成循環,外界的時間無法影響到他。
江離也是同理。
江離揹着手,漫步在虛空:“在見到你之前,我先去了一趟九州。是該說你做的不錯,還是該說伱做的太糟糕,我不好評價。”
“我想說的是,你已經不是當初在藍星的那個江離了。”
“你沉浸在權力中,被前世所影響,被弱肉強食規則所同化,不再與任何人交心,也沒有人是你的朋友。”
“在你眼裡只有兩種人,敵人和臣民。”
“敵人意味着死,臣民意味着服從於你。”
“白宏圖、玉隱,皆是你在人皇候選時的好友,如今白宏圖成爲你的臣子,玉隱成爲你炫耀權柄的工具。”
“你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至高無上,君臨諸天萬界,任何人、任何事都無法制約你。”
對於初帝的選擇和性格,江離可以理解。
畢竟誰小時候沒有想過自己是世界的王,是一切的終末,江離也這麼想過,還寫過小說。
只不過江離選擇把這個想法壓在心底,踐行自己的道義。
初帝選擇放大自己的慾望,同時踐行自己的道義。
初帝也是一個渴望秩序的人,不然他也不會一統九州,強制推行律法。
“無所制約,這是逍遙自在。”初帝承認江離說的是對的。
江離搖頭:“真的逍遙了嗎?你若是逍遙,爲何還要穿着衣服,爲何還說着九州語,爲何還執着於帝位?”
“就算沒有人制約你,你的思想也在控制着你的行動。”
“思想從何而來,來源於你接受的教育,來源於你周圍的環境。”
“老院長帶領我們認識法律,法理學老師的第一堂課讓我們開始思考法律的含義,孔教授讓我們深入研究並思考……這些都是我們思想的來源,讓我們認爲這個世界是能夠實現公平正義的。”
“而後你被上面的權力陷害而死,來到九州又覺得這是弱肉強食的世界。”
江離停下腳步,扭頭直視初帝:“初帝,你就這麼容易被周圍影響嗎?”
“你看似逍遙,無人制約,實則你處處受到限制。”
初帝冷着臉,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什麼都沒有說,看起來也什麼都沒有想。
至於真正如何想的那就只有初帝自己知道了。
江離繼續說道:“世上從來就沒有什麼真正的逍遙,這是我來九州以後悟出的道理。”
初帝不語,他靜靜的躺在虛空,眼眸微闔,過了好久,他才問道。
“你說我被權力陷害而死,我……是怎麼死的?”
江離無奈搖頭,知道初帝遇到了和自己一樣的問題:“有沒有找過藍星?”
初帝猛地起身:“當然,我還想報答老院長養育我的恩情,馮教授傳道受業之恩!我還想報仇雪恨!”
“不過我一直沒有找到藍星。”
江離點頭,說出讓初帝瞪大眼睛的結果:“我找到了。”
“在哪?”
“先回橙心世界收尾,我再帶你去藍星。”
當兩人再度回到橙心世界的時候,一衆化神期老老實實的站在一旁,等待兩人訓話。
他們還沒有資格觀戰但從初帝的氣質看,也知道這兩人的實力超越認知,強的可怕。
修仙界向來強者爲尊。
江離也不客氣,笑呵呵的跟這些人說出靈氣復甦的真相。
“橙心世界進入末法時代是仙界的陰謀,末法時代,修士隱匿,凡人發展科技。”
“當靈氣復甦之際,修士出山,和凡人爭奪天下,從而引發矛盾。”
“矛盾激化,只有血才能止戈。”
“更不要說還會有突然獲得力量之輩,這些人心性不一,貿然獲得力量,也是天下大亂的根源。”
見仙界毀滅世界的手段多了,江離大致能猜出來仙界的方法都有什麼。
積攢矛盾,激化矛盾是仙界最常使用的方法,而且非常管用。在已經毀滅的世界中,有很大一部分就是栽在這種方法上。
“你們已經落入仙界的陷阱,若在執迷不悟,內部爭鬥,那就誰都救不了你們。”
化神期們趕緊點頭。
初帝不耐煩的說道:“跟他們說這些做什麼,待我派幾個合體期過來,看誰還敢作亂。”
不得不說初帝的方法簡單粗暴,但是有效。
江離沒有在橙心世界耽擱,兌現承諾,帶初帝來到周天世界。
“我們所在的藍星,便是這周天世界一百五十個文明中的一個。”
兩人落地,初帝愣愣的看着滿目瘡痍的家鄉。
“這是怎麼回事?”
“何必明知故問,你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初帝沉默,確實,家鄉被毀,還能是誰幹的,定然是仙界所爲。
“準確的說,是初代白澤皇,渡業上使所爲。”
“又是他!”初帝憤怒了,藍星是他第一家鄉,九州是他第二家鄉,可不論是第一家鄉,還是第二家鄉,皆有渡業上使的影子。
此仇必報!
待他登上仙界,定要讓渡業上使生不如死!
“走吧,我帶你看看老院長。”
兩人來到他們一生的起點,孤兒院,那裡有老院長的墓碑,也有他們的墓碑。
初帝蹲在地上,用大拇指蹭着老院長的墓碑,身體有些僵硬。
“她……是怎麼去世的?”
江離嘆了口氣:“別多想,老院長是老死的。”
聽江離幽幽說道:“儘管時間流速不同,藍星也已經過去了兩百六十年,兩百多年對於修士不算長,但對於凡人,已經是七八代,報恩、報仇的對象都消逝在漫長的歲月中,一切故人都不在了。”
“你不是想知道咱們是怎麼死的嗎,跟我走。”
兩人走在荒蕪的大地上,彼此沉默着,一路無言,像是紀念過去的自己,又像是在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