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承羨到達驛站的時候,陸續有消息傳來,除沿海個別處有小股的海寇來襲,其他地方似乎並無什麼大礙,藍承羨則越發覺得奇怪,是誰竟然要通知海寇,在那裡伏擊自己呢?
小股的海寇來襲,很長一段時間都是沿海一帶的常態,所以一般當地百姓也是自認倒黴,這些海寇也不是經常來,只不過是時不時來一場,搶完了就跑,出了海,官兵又追不上,也就無可奈何了,又不可能沿海何處都有駐兵,而且海寇們似乎知道哪裡有大股的官兵,哪裡又是上岸的絕妙之處,他們都很清楚,一年最少也得三五次,多的每月都有,讓江南東海嶺南三地的都指揮使忙的焦頭爛額,可是又抓不到他們,大安王朝又沒有正規的水師軍隊,所以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些海寇搶了就跑。
藍承羨聽了呂森的彙總,總算是明白了,沿海的大安百姓們生活的如此艱苦了,簡直就是水深火熱之中,如此下去,藍承羨覺得海寇一定會成爲大安王朝沿海的重患,現在還只是一小股一小股的來,等到他們成了氣候,到時候開着大船,上來幾千上萬人的時候,再想剿滅就得費很大功夫了,而且如果真的養虎爲患,東南沿海的地區將受到嚴重的破壞。
“附近有幾個衛所?”藍承羨開始問詢起附近的衛所起來。
“回王爺,就越州府附近一個衛所,將近千人,我朝定製,每府一個衛所,每省則一個都司,也就是都指揮司!越州府臨近的吳州府和海臨府都設有一個衛所,兵力都差不多!不過臨海府則是歸東海行省所管轄!”呂森詳細的回稟道,看來他還是收到了許多的消息。
藍承羨聽了有些心慌,如果按照這個兵力的分佈,一個府州才一千人,如果真的有大股的海寇來襲,沿海的府治可能抵擋不住一天,甚至是幾個時辰都抵擋不住啊。
藍承羨想了想,要不要將事情傳出去,最終還覺得暫時不傳,不過元興皇帝哪裡卻是要實話實說的,而且就他遇襲的事情,隱晦的提出東南沿海一帶的防禦薄弱,恐將出大問題,而且藍承羨再三說出,海岸線則是陸地上看不到的一座長城,想要保護好沿海一帶百姓的安全,必須得加重沿海衛所兵力的佈置,同時藍承羨又一次提出興建水師的提議,藍承羨說道在前定朝時期,水師就分了三個區域的水師營,大安王朝想要維護海域以及保護沿海百姓的安全,就必須得有自己強大的水師,甚至是海師!
藍承羨當然知道,朝堂上肯定是不願意建立水師的,要是想建立,也不至於他來提出,不過藍承羨覺得奇怪的是,爲何大安王朝准許商人出海經商,卻連水師都沒有,打下東琉靠的自然是陸上的士兵。
藍承羨又問起了呂森關於水師的問題,呂森的回答卻讓藍承羨更加疑惑了,其實太祖皇帝的時候,定王朝的水師是被太祖皇帝給繼承了下來的,可到了太宗皇帝時,朝中有人提出,水師無用論,而且有理有據,說是水師每年兵晌和費用太多,而且最主要養着沒有任何用處,唯一的用處就是東安王進攻東琉的時候,起到了運送士兵的作用,所以很多人提出裁撤水師。
太宗皇帝也是覺得有理,而且當時將疆土拓展至了大北方,所以水師在太宗皇帝的眼裡,也是覺得沒有多大份量,只留下了一些商人可用的船,其他的戰船則銷燬了,因爲不銷燬,每日的維護費用都需要很多,至此大安王朝就到了沒有水師軍隊的地步。
藍承羨扶着額頭聽了這段水師的過往,覺得自己提出建立水師的提議任重道遠啊,藍承羨知道,前定王朝,雖是馬上得天下,可在水上作戰和水師軍隊方面也是不差的,當年一舉攻下南寧王朝,水師發揮了很重要的作用。
可是到了大安王朝,藍承羨就想不明白了,爲何這些人就不需要了呢?難道是因爲海上的生意?藍承羨又讓呂森調集有關海商的事情。
在進入越州府治的時候,藍承羨總算是明白了,前定王朝的海上生意是朝廷自承的,擁有水師就是保證朝廷的利益,而大安王朝的海商是沿海各地的商人望族所把控,水師對於朝廷來說沒有任何收益。反而要承擔費用,許多人反對也就情理之中了,最重要的是,沒有水師,海商的利益纔會最大化!
藍承羨欽差儀仗達到越州府治時,越州府的知府、越州市舶司的提舉等官吏也早早的在城門口迎接了,藍承羨在他們帶領下,來到了越州府城內,進駐了給他準備好的地方,卻不是府衙,而是一個專門的院落,而且早就準備好了宴席,看着場上的官吏們,似乎並不知道,有海寇來襲,還是一派祥和無知的樣子,藍承羨也是覺得很是諷刺。
不過他也知道,沒有發現在他們面前,他們自然沒有害怕的理由,藍承羨也只得假意陪笑,讓他們不至於覺得自己是爲何而來。
宴席過後,知府同知通判以及市舶司的提舉一起留了下來,幾人也算是整個越州府最有權的官員了。
府衙方面自然是跟藍承羨交代了關於新法鹽政賦稅方面的事情,藍承羨見他們推行的還不錯,勉勵了幾句,三人覺得這位年輕楚親王沒有傳聞中那麼的厲害嘛,很好說話啊。
而市舶司的提舉則說了關於市舶稅的有關數目,藍承羨則淡淡的點了點頭,示意他們無事,自己不過是例行巡查,奉天子之命,安撫民心,不用太過於在意他了,一切按照往常的規矩來就行,藍承羨爲了安他們的心,說自己看過市舶司後,就準備繼續南下東海,不會久留,幾個官員這才放下心來。
實在是藍承羨一路走來,江南一地已經有一位郡王爺,一位三司主官、都轉鹽運使、知府知縣等不知多少人栽在了他的手中,不少人暗中給他起了個“官員屠夫”的稱號,讓江南附近的官吏聽了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