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五十七章

alex吃完一抹嘴,好像一隻剛心滿意足地啃完妙鮮包的大貓,眯起那雙因爲血統複雜而顏色有點不正的眼睛,弓肩探爪地伸了個懶腰。

然後他擡起頭,看見了宋小寶那被雷劈了一樣的表情,忍不住不爽地撓了撓下巴,提出嚴正抗議:“什麼情況宋離離?你歧視我們?不是你整天在手機裡看重口味小說的時候啦?我昨天還瞥見你那什麼……什麼來着?哦,倆觸手系章魚攪基的故事。”

宋小寶舌頭有些打結,她一時間又想解釋,又想否認,又想問清楚,又想怒斥alex胡說,這些事彼此間也排不出先後順序,各自鬧着要插隊,於是一股腦地都堵在她的喉嚨裡,最後,她磕磕巴巴地蹦出一句:“我二哥纔沒歧視你放屁呢!”

alex聽了,吃驚地睜大了眼睛:“什麼?連放屁也要被歧視?難道你腸胃裡的空氣會自然從毛孔散發出去?你也太高科技了!”

宋小寶實在無言以對,萬般無奈下,只好動手毆打了他。

單方面的一頓毆打之後,皮糙肉厚的alex毫不在意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拍亂的髮型,看着宋小寶筋疲力盡地往賓館牀沿上一坐,拉長了一張苦瓜臉。

他就伸出手指,撩閒一樣地輕輕戳了她一下:“怎麼啦?真有那麼難接受嗎?”

“廢話,那是我哥,能一樣嗎?”宋小寶一巴掌拍開他的爪子,然後雙手抱住了頭,“怎麼辦,被我大哥知道了,一定會打死他的。”

“你大哥?”alex不解地問,“他管那麼寬?”

小寶說:“我不是告訴過你嗎,我們兄妹三個從小沒父母,我大哥把我們倆帶大的。”

“哦,封建家長啊,”alex瞭然地點了點頭,聳聳肩表達同情,隨後,他又色眯眯地湊過來,“唉,妹子,你大哥長得帥嗎?有照片嗎?拿出來看看唄。”

這一次,小寶採取了驅趕式毆打,將此賤人一路揍了出去。

打跑了賤a,她重重地躺回了牀上,把牀砸出了一個坑,然後煩躁地打了幾個滾,終於還是忍不住磨磨蹭蹭地拿出了手機,幾經猶豫,撥通了魏之遠新留給她的電話。

魏之遠生活健康規律,已經睡了,好一會才接起來,聲音中還帶着點睡意問:“小寶?出什麼事了?”

宋小寶假裝沒聽出來自己吵醒了他,她破罐子破摔地想,反正魏之遠也不會介意——從小到大她討厭的次數實在罄竹難書,哥哥們早該習慣了。

她先是漫無邊際地東拉西扯了好半天,魏之遠一直耐心地陪着,末了,反而是宋小寶自己心裡裝着事,詞窮聊不下去了,兩人短暫地冷場過後,魏之遠這才問:“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跟我說?”

小寶乾咳一聲,用緊巴巴的聲音艱難地模仿了開玩笑的語氣,旁敲側擊地說:“我跟你說個特別好玩的事,今天跟我一塊去接你的那個假洋鬼子是個gay,那人嘴特別賤,看見長得帥的男的就走不動路,回來跟我叨叨了半個多小時,十句有八句不離開你長得帥,還在那跟我意/淫說你也是。”

魏之遠不動聲色地笑了笑:“我也是什麼?”

宋小寶:“呃……這個……”

她正尷尬,不知該如何表達,下一刻,魏之遠卻說:“他說對了,我還真是紅塵修仙全文閱讀。”

宋小寶:“……”

那一刻,她心裡好像有成千上萬只蛤蟆,一起端坐朝天,異口同聲地在她耳邊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呱!”

宋小寶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直把自己憋得快要窒息了,才顫顫巍巍地吐出一口氣,耳畔一陣轟鳴。

魏之遠聽她半晌沒動靜,平平淡淡地說:“嚇你一跳吧?我主要覺得事無不可對人言,都是些沒什麼大不了的東西,藏藏掖掖、如履薄冰一輩子,也沒什麼意思——你一時不能接受也不要緊。”

他態度坦然,宋小寶沉默了片刻,也忍不住被他帶到了坦然的語境裡。

她想了想,也是這個意思啊,alex跟她處得挺和諧的,二哥無論變成什麼樣,對她來說,那也依然還是那個人,區別不大嘛。

小寶的優點就是人慫想得開,這麼一來,她成功地清理乾淨了心裡的大石頭,自己鬆快了,還頗爲好心地關心了魏之遠一句:“話是這麼說,但你可千萬別對哥也這麼坦誠啊,我跟你說,他現在簡直是……”

魏之遠嘴角的笑容漸深:“他知道。”

倒黴催的小寶再一次被他嗆住,咳了個昏天黑地,好一會,才虛弱地說:“你好大的色膽啊少俠,這都敢招供,你就不怕被那暴君滿門抄斬嗎?”

魏之遠好像突然覺得聽她這麼“嘰嘹嘰嘹”地炸毛還挺好玩,眼下到了這步田地,也確實沒有了繼續瞞着她的必要,於是他直言不諱地拋出了最後一個重磅炸彈:“因爲我喜歡的人就是他。”

宋小寶手裡的手機終於“啪嘰”一下滾到了地上,她覺得自己需要一把速效救心丸。

等到魏謙逃避一樣地處理完所有事才磨磨蹭蹭地回家時,還以爲自己開錯了門。

他和小寶都經常不在家,出門的時間長,當然要把門窗都關上,所以平時每次推門進來,都會覺得室內空氣有種不流通的憋悶感,要好久纔會散去。

如果是晚上,那屋裡除了空蕩蕩的憋悶之外,還會加上黑洞洞的沉寂,沒有一點聲響。

魏謙總是拖着一身疲憊,開燈,開窗戶,再打開電視,哪怕是廣告,也讓屋裡有一點動靜,然後爛泥一樣地癱在沙發上,打電話約鐘點工。

有時候魏謙甚至會想養個寵物——以前他最煩這些會掉毛的小動物,小寶小時候幾次三番申請養個小狗的要求都被駁回了——現在他卻覺得,別管是貓是狗是耗子,起碼裡出外進的,也有個會出氣的活物,哪怕進家時能蹲下跟貓狗說兩句話,也顯得不那麼傻。

可惜,養不成,家裡天天沒人,別說是需要吃喝拉撒的活物,就是電子寵物也死了。

久而久之,“回家”變得一點也不讓他期待。

可是他這回一推門,首先聞到了一股飄在空氣裡的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走進去往陽臺上一看,只見牀單枕巾還有幾件衣服正迎風招展地掛在那裡。

之後,一股小火慢燉的肉香又悠長地顯露了出來,廚房裡萬年沒人用的小砂鍋里正冒着泡地燉着一鍋肉,魏謙隔着一小塊擦手毛巾,小心翼翼地掀開砂鍋蓋子,裡面蒸騰出的香味險些把他薰個跟頭。

他頓時升起一種“養生個屁,吃肉纔是王道”的念頭,再也不想碰醬油湯拌白水煮生菜了異界符文師。

“你回來了?”魏之遠突然走過來,不知從哪變出一雙筷子,手擦着魏謙的側腰,從他身後探出來,輕輕地戳了戳鍋裡的肉,“差不多了。”

魏之遠比離家的時候結實了不少,往他身後一站,顯得格外有存在感和壓迫力,讓魏謙多少有些不適。

但魏謙堅信,這種壓迫力來自他自己的想象,因爲輪塊頭,魏之遠是無論如何也比不上從小天賦異稟的三胖的,每次三胖靠近他的時候,魏謙就只有“這貨真佔地方”一個單純的想法。

魏謙懷疑自己是被魏之遠弄得神經有點過敏,這麼多年,他以爲自己已經不在意當年弟弟年少輕狂時候的冒犯了,可好像不是那麼回事。

儘管這次魏之遠回來,無論是言談舉止還是眼神態度,都成熟了不是一點半點,但魏謙欣慰之餘,卻隱約覺得,小遠在某些方面……好像變得更“神經”了,而且歲數大了,膽也肥了,越來越難對付——每次魏之遠似有意似無意地靠近他時,魏謙雖然不至於躲開,卻也都會忍不住緊繃一下。

然而此時,魏謙很快就後悔了自己爲什麼沒躲開。

因爲魏之遠隨即從鍋裡撈出一塊純瘦肉,小心地把燙人的熱氣吹散了一點,而後猝不及防地伸手一遞,在魏謙的嘴角上輕輕碰了一下,筷子落到了他嘴邊,專門對着他特別容易癢的耳朵說:“嚐嚐。”

魏謙:“……”

魏之遠假裝沒看見他輕輕一抖之後的青筋暴跳,退開一點,依然笑眯眯地說:“已經不燙了——對,我的策劃你看了嗎?怎麼樣?”

魏謙只好叼走了筷子上的肉,若無其事地和遊投資的事。

這只是個開頭,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魏謙都生活在奇異的崩潰與享受的邊緣。

讓他崩潰的是魏之遠對他的態度。

魏之遠經常會用某些小曖昧小動作靠近他,如果魏謙木然地無視,他就會突然過界,然後再第一時間在魏謙發火之前滑回安全線以後,討好地表示自己只是鬧着玩,並且會像沒事人一樣,和魏謙一本正經地說起其他的事。

魏之遠把“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的游擊戰十六字方針發揮到了極致,簡直就像一隻在地上打了一百八十個洞的地鼠,隨時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就探出頭來呲牙一笑,沒等魏謙拎起棒子砸下去,他又縮回去跑了,下次又不知什麼時候、在哪裡冒出來了。

小時候魏之遠不聽話,魏謙可以簡單粗暴地拎起來揍他一頓,長大以後,雖然揍一頓是不現實了,但魏之遠出國前那段日子,魏謙發現自己只要稍加冷淡,那男孩就能跟丟了魂一樣,任憑搓揉。

眼下,魏謙已經肯定,這兩個對付魏之遠的方法都失靈了。

而在他想好萬一捅破了這層搖搖欲墜的窗戶紙,該怎麼收場這件事之前,魏謙不想冒險把事情弄糟。

一時間,他只好先忍了,感覺自己每天都生活在隨時隨地“冒出來”的魏之遠的十面埋伏下。

而讓他享受的是,自從魏之遠回來以後,這個家終於像個家了。

首先進屋能有個說話的人了,真正的交流和對話與敷衍或者禮貌性的閒聊是不一樣的,哪怕再自我、再孤僻的人,也難以抵抗前者讓人愉悅的魅力。

小寶就做不到這一點,魏謙審美能力有限,真是十方色相瀲灩生姿也擋不住觀衆是臉盲,小寶那個圈子裡的事,他儘管出於對妹妹的關心,也有些興趣,卻總也分不清她掛在嘴邊的那些人都是誰,而他平時做什麼,和她也說不通超級娛樂成就係統最新章節。

魏之遠不同,魏謙發現,小遠非常喜歡從定義層面上追根溯源地闡述自己對某些東西的看法,他絡和單機的遊戲,刨去技術層面,魏之遠熱愛制定、或者抽象提煉遊戲規則,他的思路極其清晰,善於模擬各種演變,和馬春明有點異曲同工的意思。

只是馬春明表達不行,有的時候想到了,卻說不到點子上,稍微跟不上他的思路就會變成雞同鴨講,魏之遠好像比他多了一個與客戶的智能交互平臺。

他回來以後,魏謙覺得過去一個月時間裡,自己說的話比之前一年都多。

到最後,他幾乎已經習慣了魏之遠在廚房切水果,自己靠在門邊和他說話的日常了。

能有一個舒緩放鬆、讓人愉悅的家,是多少人可遇不可求的事。

可是這種詭異的平衡狀態畢竟只是暫時的。

魏謙不可能自欺欺人地延續這樣的假象,而魏之遠當然也不甘心只是一次次地試探,隨着他放肆升級,表面的平衡愈加搖搖欲墜,只等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稻草就來了。

那天魏謙下班回家,半躺在沙發上休息了一會,閉目養神的時候幾乎就睡着了,半夢半醒間,他感覺到了什麼,突然驚醒,發現魏之遠正跪坐在沙發旁邊的地板上,一隻輕輕摩挲着他臉頰和下巴的手還沒來得及收回去。

魏之遠好像已經修成金剛不壞之身,銅牆鐵壁之麪皮,做壞事的時候被人噹噹正正地逮住,他看起來居然也一點都不慌張,反而趁魏謙還沒有徹底醒盹,得寸進尺,手順着魏謙的胳膊滑下去,最後執起他的手,暗示意味極強地輕輕舔了一圈他的手指。

溫熱而顯得有些粗糙的舌頭裹挾着連心的十指,灼熱的吐息虛虛地掠過極度敏感的指縫,魏謙幾乎頭皮一炸,剛醒過來的心跳近乎鼓譟。

他像觸電一樣,猛地縮回手,知道這事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小遠。”好一會他纔開口。

這一次,魏謙並沒有發火,他只是從沙發上坐起來,正色說:“我得跟你說說這個事。”

魏之遠伸出一根食指豎在自己的嘴脣上:“噓,今天別說,明天,明天好不好?明天是週末,你好歹也休息一天,別去公司了,陪我去釣魚吧。”

魏謙沒有反對,他也覺得自己越冷靜越好,能沉澱一晚上仔細再想想也好。

隔日清晨,他們兩個人依然去了之前去過的那個魚塘,那裡已經換了個業主,經過了幾輪整修,漲價了不少。秋天冷了,遊客也開始變得稀稀拉拉,當年他們倆佔過的小亭子卻還在,被修繕一新,攢尖頂上的瓦片刷了鮮亮的漆皮,看起來有點假。

魏之遠一路走了進去,故地重遊,熟練地放魚餌,甩杆下鉤。

魏謙的心思卻壓根沒在釣魚上,他沉默了好久,在魏之遠身邊坐下,決定不兜圈子,直截了當地說:“你死心吧,不可能的。”

魏之遠的目光釘在不遠處的魚漂上,絲毫沒有波動,聽了這話,也只是波瀾不驚地回說:“哥,你沒法讓我死心,就連我自己都沒法讓自己死心,人是不可能控制自己的心的。”

魏謙問他:“那你以後究竟想怎麼樣呢?”

魏之遠這才輕輕地笑了一下,他擰開兩瓶礦泉水,回手遞給魏謙一瓶,對他說:“四年前,我就一直在想這些個問題——我應該怎麼辦?怎麼才能讓你接受我?如果你不要我該怎麼辦?我越想越想不開,飛機起飛的時候,我滿腦子都是你扒開我的手的背影,當時覺得自己的心都疼得裂開了,後來我才慢慢知道,那些都是沒有意義的蠻匪。”

魏謙靠在旁邊的柱子上,雙手抱在胸前,等着聽他匪夷所思的心路歷程,心情有些悲壯,覺得自己就像是拿着剜肉刀面對着身上膿瘡的人,再不適應也得要面對。

“一開始,我覺得如果自己對你的佔有慾始終得不到滿足,或者感情始終得不到迴應,那還不如殺了我,我瘋狂地嫉妒每一個假想中想要靠近你的人,我在假想中編造這些人,再把他們都殺光,來緩解我的焦慮。”

“可是就在你電話線絆倒、我以爲你出了什麼事的那天,雖然三哥跟我報了平安,晚上我還是做了噩夢。我夢見你身邊有很多的人,他們一個接一個的透明消失,最後只剩下了你一個人,獨自停留在了我的視野裡,我看着你每天獨來獨往,生病的時候暈倒在客廳,也沒人知道,只能等到自然甦醒,再自己踉蹌着爬起來找藥。接着連續好長一段時間,我只要閉上眼,都會看見這樣的情景。”

“大概這樣過了小一個月吧,有一天,在我的幻想中,我看見你身邊多了一個面目模糊的人,我分辨不出那人是男是女,是美是醜,他只是一直陪着你,像一個幽靈一樣的影子。按照常理,這些人我在臆想中造出來,就是爲了最終殺掉的,可是我後來沒有下手,因爲我看見你低下頭對他笑起來的樣子。你有多久沒在我夢裡笑過了呢?我都快算不出來了。”

魏之遠的聲音低沉而平緩,娓娓道來,就像是浮在如鏡的水面上那曠遠而意味深長的天光雲影,可是魏謙聽得胸口都悶了起來。

如果魏之遠說的是別人,到了這地步,他做大哥的,就算綁也要把那人給綁回來。

可爲什麼偏偏是他自己呢?

而他自出生開始,就感覺自己從未被人期待過,更遑論這樣的深愛。

魏之遠的話就像是他手上磨得渾圓的珠子,一粒是一粒的滾出來,貌不驚人,含着某種說不得、說出來就會振聾發聵的情意。

可怎麼這個人,偏偏就是弟弟呢?

“我突然覺得豁然開朗,那時我想,等我幾年後畢業回國,哪怕看見你真的跟誰結婚了,也不會再要死要活。”魏之遠說,“我可以繼續愛你,如果那位不知名的女士比我更愛你,我可以一輩子都默不作聲。我當然會很痛苦,可是我也可以把痛苦當成一種修行。”

就像起源於現世的痛苦與無法抵達之地的安樂的宗教,建立了一條精神上的、溝通二者的橋樑。

魏謙輕聲問:“修什麼?”

魏之遠轉過頭來,在微風中靜靜地看着他,並沒有回答,然而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當然是修你一世喜樂安穩。

他突然伸出手,攥住魏謙搭在欄杆上的手,魏謙下意識地一縮,卻被他大力地按住,兩人手腕上如出一轍的木頭珠子撞在了一起,發出微弱的輕響,連水聲也靜謐了下來。

有魚咬鉤,魚漂劇烈得沉浮起來,可是沒有人理會。

不知過了多久,魏謙覺得自己的手心已經浸滿了汗,然而他的臉色依然是蒼白而不通情理的。

他捏住魏之遠的手腕,迫使他鬆了手,斬釘截鐵地說:“我還是那句話,你死了這條心吧。”

魏之遠微微笑了一下,沒再說什麼,執起魚竿,手腕一抖一提,一條大魚翻越而起,燦爛的魚鱗閃爍着水光。

“裝得再好,他也動搖了。”魏之遠愉快地想,“方纔他的脈搏明顯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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