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虎子,快出來吧!沒事了!”是錚叔的聲音。
虎子率先跳下馬車,走出了草叢,他看見錚叔,飛快地迎了上去:“錚叔,你可回來了,那都是些什麼人?”
“是平山鎮上的人,也是去上河城的,官道被大水沖垮了,也繞道走這裡,他們正在那邊小屋裡休息,我們也快點過去吧!”錚叔把馬拴在一邊的樹上,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嚇死我們了,還以爲碰到了土匪。”賈小玉探出頭去,嘻嘻地笑着。
洛錦這才鬆了口氣。
不一會兒,他們便走到了那幾間亮着火光的小木屋前。
木屋前,還停着兩輛馬車和幾匹馬,不遠處傳來嘩嘩的水聲,是一條瀑布從山頂上傾瀉而下,落下來的水形成一股山泉在石縫裡蜿蜒流淌,幾個人影立在瀑布下駐足觀看。
“咱們也在這裡歇一會兒吧!”賈小玉提議道。
“好,你們先去歇着,我們去飲馬。”錚叔應着,他整理一下貨物,便和虎子去山泉處飲馬去了。
賈小玉和洛錦跳下馬車,走進屋裡,牆上斜斜地掛着幾盞松油燈,散着有些嗆鼻的味道。
藉着晃動的火光,洛錦看見這幾間小木屋好像是獵人們平日裡上山休息的地方,屋頂上懸掛着一個布袋,裡面不知道裝了些什麼,牆上還掛着一些舊衣服,屋裡簡陋的竈臺上還放着一些瓶瓶罐罐,一堆木柴凌亂的堆在一邊,那個竈臺還連着一個土炕,上面連個席子都沒有,光禿禿地裸露着黃土炕面。
不時有蚊蟲從角落裡瘋狂地撲了上來,兩人又匆匆地退了出來。
“這麼巧?”楊亦安迎面朝兩人走過來,他走到洛錦面前,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你也去上河城?”
“是挺巧。”洛錦愣了一下,繼而又心裡一喜,總之,在這裡碰見他,心裡還是很高興的。
“楊公子,你們也去上河城啊?”賈小玉站在一旁,看了看他們,上前問道。
她爹跟楊家酒坊裡有過幾次生意上的往來,賈小玉曾經見過楊亦安一次。
“嗯。”楊亦安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他顯然已經不記得她了。
“亦安,時候不早了,咱們走吧!”適才在看瀑布的那幾個人也走了過來,其中一個胖胖的身影招呼道。
洛錦細細一看,那人竟然是馮禮,她心裡一沉,他怎麼也來了!此時自己最恨的人就是這個馮禮了,她恨不得現在就衝上去給他幾個耳光,以泄心頭之恨。
月色不知什麼時候漫過樹梢,輕盈地灑了下來,微風夾雜着不知名的花香迎面襲來,每個人的衣角連同地上淺淺的影子,也在輕輕地飄蕩。
幾隻看不見的山蛙在這不遠處起勁地叫着,點綴着這個寂靜的夜晚。
“咱們上河城見。”楊亦安看了看洛錦,轉身朝他的馬車走去。
錚叔他們飲好了馬,也跟在他們的馬車後面,在顛簸的山路上慢慢地走着。
洛錦坐在馬車上,想到楊亦安就在前面,心裡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雖然他們有過幾次交往,雖然不是很熟,但畢竟是同鄉人,況且,他對自己並沒有惡意,反而,還幫了自己幾次。
想到這裡,洛錦長長地舒了口氣,不一會兒就打起了瞌睡。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賈小玉叫醒了她,她才迷迷糊糊地坐了起來。
“我們先在客棧住一晚,天亮了以後,把貨處理掉再說吧!”賈小玉說着就跳下了馬車。
馬車已經停在了一家客棧的門前,門口兩個大紅燈籠,很是晃眼,洛錦進門前,看了看客棧的牌匾上寫着“元寶客棧”四個大字,裡面燈火通明,人來人往,看來這客棧的生意很是紅火。
賈小玉熟門熟路地領着洛錦上了二樓,他們在這家客棧有兩個房間是常年包下的,這樣每次來都很方便,賈小玉雖說是上河城的人,但她的家在城郊,離這裡還有十幾里路,來回並不方便。
房間雖然不大,但很乾淨整潔,一切都是古香古色的,很是溫馨。
賈小玉一進門便取出一套淡粉色的衣衫讓洛錦換上,洛錦遲疑了一下,但還是接過來換上了,她雖說也帶了幾件衣衫,自己的那些衣服在家裡穿還可以,出門就顯得太土氣了,賈小玉顯然沒說什麼,但是洛錦還是領悟了其中的心意,有時候,沒有把事情點破也是一種尊重。
錚叔過來喊兩人去樓下吃飯,但兩人都沒有動,洛錦頭一次出門,又坐了一天的馬車,顛簸的一點食慾也沒有,賈小玉也連喊着好累,一頭栽在牀上睡下了。
洛錦之前在馬車上睡了好大一會兒,此時,一點睡意也沒有,她輕輕地走出門去,倚在二樓的欄杆上,看着一樓大廳裡那些吃飯的人。
她發現下面吃飯的人大都是三五人一桌,個個衣衫鮮亮,看樣子都是些來往的商人,他們邊吃邊談,少有人大聲喧譁,一切都井然有序的樣子,突然,她看見楊亦安和馮禮也坐在那裡,陪在他們身邊的還有一個身着藍衣的曼妙身影。
因爲是背對着,洛錦看不到那女子的相貌,單看背影,想必也是一個美人,她坐在楊亦安的身邊,說話的時候頭不時地有意無意地往楊亦安身上靠,看得出,那女子並不是馮禮的那個情人,要不然,她也不可能坐在楊亦安的身邊,難道,她是楊亦安的未婚妻或者是心上人?
馮禮坐在兩人的對面,不知在說着什麼,不時地哈哈地大笑着,渾然不覺鄰桌投來的幾道不滿地目光,看起來馮禮和楊亦安跟那個女子很熟的樣子。
而楊亦安則是表情木然地坐在那裡,對身邊那個美人的投懷送抱似乎渾然不覺,只是自顧自地吃着飯。
還有兩個人也坐在那裡悶頭吃着飯,一個就是那個阿成,另一個人洛錦看着眼生,並不認識,想必是他們店裡的夥計。
洛錦站在欄杆處看了一會兒,頓覺無趣,便轉到與欄杆相連的走廊邊的窗前,此時,月已上中天,皎潔的月光從窗外傾瀉進來,給周圍的一切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