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沫桐被氣走之後,耳邊終於清淨了。
肖琳琳沒做過家務,卻也能把地板拖得一乾二淨。
收走了髒兮兮的牀單、枕套和被套,肖琳琳鋪上全新的牀單。
卻忽然覺得牀頭有一股很怪的味道,她仔細嗅了嗅,認出那是陳姍姍身上的味道。
混合了香水和洗髮精,濃郁得居然驅之不散。
她用力揮了幾下手,又拿來空氣清新劑噴在了房間各個角落。
直到各種混合的味道聞得她噁心。
這個韓墨!居然把女人帶到她家裡來!他是把肖家當成什麼地方了?
酒店嗎?賓館嗎?想到昨晚他們兩人一起在這張牀上纏綿,肖琳琳就噁心得頭疼。
她一把扔掉了手上拿着的新牀單,賭氣似的往牀沿一坐,揉着太陽穴。
死種馬!沙文豬!不要臉的臭男人!在心裡把韓墨都罵遍了,發現心裡的火氣還是一點沒消。
她到底是怎麼了?是因爲他冤枉自己了嗎?
這個好色的臭男人,碰到陳姍姍,居然就把她當成了一文不值的女傭。
她肖家小姐,憑什麼要給他整理房間?
他又不是她的誰?心裡像是堵了一團棉花,讓她有些呼吸不過來。
還吹得她心裡亂七八糟的,沒了往日的淡定。
這就是買來的女人和其他女人的區別嗎?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犯了錯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
他想讓她生,她便活着。
他想讓她死,她就死路一條。
不管她是名流千金,還是落魄學生,在韓墨眼裡,她都是一樣的價值嗎?
一句解釋都不聽,就讓她在自己家裡做起了傭人。
當着所有人的面踐踏她的尊嚴,摧毀她的驕傲。
肖琳琳彎腰鋪着牀單,眼眶裡突然涌起沉甸甸的東西。
還來不及用手止住,一大滴就落在了新換的牀單上,暈染開一大片深色。
“你怎麼了?”
身後,一雙溫暖的手扶在了她的肩膀上。
不敢置信地回頭,朦朧的視線裡竟真的出現了一張溫雅如昔的臉龐。
“我……”她慌亂地伸手抹去自己的眼淚。
不能給他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這是她的第一反應。
習慣性地扯出一抹笑,卻驟然想起兩人已經分道揚鑣的事實。
幾乎在同一時間,兩個人的臉色都變了。
一個是嘴角的弧度凝固,一個是眼裡的柔情湮滅。
心疼轉瞬即逝,樑皓初的臉上少有的冷漠,“我還以爲肖家來了個新傭人。”
淡漠的口氣,故意要顯示出他很不在意。
面上保持冷靜,肖琳琳的心裡卻泛起了苦澀。
一個傭人有什麼值得樑皓初關注的地方?分明就是認出了她吧。
“還有事嗎?”肖琳琳問他,神情和語氣都是很冷淡。
她很想在後面加一句“姐夫”,可始終沒法騙過自己的心。
那兩個字彷彿帶刺一般,紮在喉嚨,說不出來。
“小桐在嗎?”樑皓初也本是生性高傲之人,就算原本想要說幾句關心的話,面對肖琳琳的態度,也要被她給打回去。
更何況在樑皓初眼裡,本就是肖琳琳率先移情別戀。
肖琳琳心裡好像被什麼撞了一下,“她……”
“皓初,你來啦!”一道喜氣洋洋的女聲打斷了肖琳琳的話。
肖沫桐換上了一身紀梵希秋季新款,妝容重新補過,看上去婉約迷人。
她踩着高跟鞋款款地走過來,整個人容光煥發,與一身女僕裝又剛哭過的肖琳琳一對比,後者簡直黯淡無光。
她十分自然地挽住樑皓初的胳膊,親暱道:“親愛的,你來了怎麼不去找我?”
樑皓初淡笑看着她,“正問起琳琳你在哪呢。”
肖沫桐聽了很是高興,“我們還真是心有靈犀,我就知道你快要到了,所以下樓來,你也剛到吧,走,去我房裡,我泡茶給你喝。”
注意到樑皓初的目光還有意無意地落在肖琳琳身上,她又笑道:“你不知道呢,琳琳妹妹今天是身負重任,她這個下午可忙了,要一個人整理這間房,我們就別打擾她了,走吧。”
“好。”淡淡地說完,樑皓初主動帶着肖沫桐離開。
眼前這一幕,刺痛肖琳琳的眼睛。
走了幾步,肖沫桐特地回頭說:“琳琳妹妹,你動作可要快一點哦,待會兒我們一家人還要一塊兒吃飯呢!”
肖琳琳站在原地,臉色發白。
套被單的時候肖琳琳就有些手忙腳亂了,這隻角進去了,那隻角又找不到了。
她繞着牀來來回回跑得都出汗了,還沒有把被套給弄好。
最後泄氣般地往地上一丟,跳上去拼命踩了好幾下。
她是把被套當作了韓墨,恨不得在他身上踩出好幾個窟窿。
“混蛋!禽獸!你個無恥的臭男人!踩扁你!”
翔嫂恰好經過房外,嚇得咂舌,趕忙進去把她給拉開,“我的好小姐,不氣不氣。”
“怎麼能不氣呢?”
她又不是傭人,幹嘛讓她做這些啊?“我幫你。”翔嫂從地上撿起被套,轉身又要去櫃子裡拿套新的出來。
“不用換了,我的拖鞋又不髒。”
韓禽獸不是故意整她嗎?她也不能謙虛。
就彼此彼此吧。
翔嫂失笑地搖搖頭,把肖琳琳塞成一團亂的被子從被套裡拿了出來。
她一邊示範一邊教她,“小姐,你塞被子的時候得一個角一個角地來,等和被套對上以後,你可以拿個夾子夾住,現在,你就幫我捏住就成。”
肖琳琳接過了被角,嘴硬道:“翔嫂,你不用教會我,這種事情絕不會再發生第二次!”
翔嫂笑了笑,頓了會兒又說:“小姐,上午的時候您嚇壞了吧?”
“翔嫂,真的不是我把陳姍姍推下去的,你信嗎?”
她現在急需要一個人來給她鼓勵,哪怕是違心的,她也要。
翔嫂看着她,臉上露出慈祥來,“當然,我家小姐纔不是那種人,小姐心地善良,翔嫂相信你。”
在翔嫂的幫助下,牀總算是鋪好了。
末了,她從角落的洗衣籃裡找出一件藍色襯衫,襯衫上沾染到了小面積的血跡。
她把襯衣塞到了翔嫂懷中,臉上有絲強裝出來的笑意,“翔嫂,麻煩你,幫我把這件襯衣洗乾淨……不要讓肖沫桐發現,好嗎?”
翔嫂是打從心眼裡心疼她,連連點頭,“放心吧,小姐,等我把襯衣洗乾淨一
定親自給你送過來,不會給別人知道的,不過,小姐,你要儘快走出來纔是,畢竟傷心了對身體不好。”
翔嫂離開後,肖琳琳看着地板上那一大灘的水漬,再看看自己一身專業的女僕裝。
在心裡連連嘆氣,罷了罷了,就當一回敬業的女傭好了。
擦完地,肖琳琳站起身來,卻眼前黑乎乎的,一陣頭重腳輕。
她這一天可算是累壞了,先是精神上的壓迫,再是肉體上的勞累,中飯也沒吃,肚子裡空空的,難怪站起來頭昏眼花。
她本來想去找點吃的,沒想到這個時候,陸子旭把小香送回來了。
肖家的傭人們被嚇了一跳。
小香整個人都是軟的,陸子旭一放手,她就無力地摔在了大門口。
肖琳琳隨着傭人們的議論聲看去,顧不得自己了,就連忙奔下去。
“小香!小香!”肖琳琳摸着她的臉,發現她全身熱得厲害。
她擡頭看着陸子旭,怒斥道:“她好歹是個人,都病成這樣了,你們也不讓她去醫院嗎?”
陸子旭只是很冷漠地回答:“肖小姐,你救了她一命,韓少依言放了人,至於她的死活,與韓少無關。”
“你們簡直沒人性。”肖琳琳扶起小香的腦袋,對身邊圍觀的傭人厲喝,“還不快去拿杯水!”
比之前遊輪上,小香瘦了不少,面黃肌瘦的,臉頰凹陷下去,黑眼圈也很嚴重。
“你們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同爲中國人,何必這麼殘忍?
陸子旭說:“肖小姐在遊輪上逃走之後,小香就被直接轉手賣給了當地一個漁場,如果不是肖小姐昨夜失去了聯繫,韓少早已忘記她的存在,既然現在肖小姐救了她,那麼,她的命從今以後就是你的,韓少不會過問。”
“張小碗,幫我把她帶上去,請個醫生來看看。”
張小碗爲難道:“那我去問問大小姐。”
“人命關天了,還需要問她嗎?我讓你去請醫生。”
這個傢什麼時候輪到肖沫桐一人說了算了?肖琳琳接過水杯放在小香的脣邊,她嘴脣乾裂,得知有水就像是沙漠中的旅客般貪婪地喝起來。
一大杯水很快就空了,肖琳琳扶着小香站起來,一陣眩暈的感覺襲來。
她腳步一軟,兩人紛紛倒下。
陸子旭適時出手,語氣還是一樣的冷漠,“請肖小姐照顧好自己,這也是你的義務之一。”
肖琳琳閉上眼再睜開,淡漠地瞥他一眼,讓其他傭人把小香扶上了樓。
“陳姍姍怎麼樣了?”
這女人最好是沒事,她還等着跟她當面對質呢。
“肖小姐如果關心,大可以自己打電話問韓少。”說完,他略一點頭,“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我就先離開了。”
肖琳琳知道陸子旭口風很緊,而且摸着自己扁扁的肚子,一陣陣咕咕聲說明她已餓得不輕。
她可管不着陳姍姍了,反正她對她是問心無愧,還是吃點東西墊墊吧。
不久後,肖老太太就回來了,肖沫桐熱情地要留樑皓初一起吃晚飯。
不知爲何,樑皓初居然欣然答應了。
“來,皓初,你愛吃的酸菜魚,還有牛蛙,知道你不愛吃辣,不過石鍋牛蛙裡放點辣椒才更夠味哦,怎麼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