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總是跑到我的宿舍裡去幫我洗衣服,洗臭襪子,同宿舍的舍友調侃說,江川,她是你的女朋友吧?可是每次不等我答話她都已經替我答話,她說,他是我哥,我只是她妹妹。”
“她也總是喜歡跟在我的身後,如影隨形,像影子一樣跟着你,可又卻不會影響你什麼,在你需要幫助的時候會突然殺出來幫你。”
“她也會去圖書館幫我佔座位,到餐廳幫我買好飯,甚至我可以會出現的地方她都會去提前幫我佔好位置。我也曾對她很冷漠過,告訴她我不想見到她。她就嘻嘻嘿嘿的笑笑,然後在我面前消失幾天。過幾天又出現在我的面前,一直跟着我,做我的影子。”
“漸漸的,我也就習慣了這樣被她跟着,所以見人也就介紹,這是我妹妹。可是在大學畢業分手的那一天,她忽然問我,江川哥哥,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過我,哪怕是一點點?我還是冷漠生硬的回答了她,沒有,一點點也沒有過。因爲我知道,對她留情,就是最殘忍的無情。”
“我寧願讓她就這樣被我慘無人道的傷害,然後忘記我,去展開她一段嶄新的戀愛生活。”
“可是沒想到的是,我在我訂婚未婚妻的家裡又見到了她,那時我剛大學畢業回到這座城市,也接手了爺爺手上的公司。她就是我未婚妻的同父異母的妹妹。她……是……”
江川說着頓了頓,又接着說,“她是她父親在外面的那個女人生的。”
琳琳點頭,忽然聽明白了什麼,江川又說,“所以她在那個家裡沒有什麼地位,她在我去的時候幾乎是被當一名傭人在使喚着。”江川說着有些心疼,琳琳也感覺的到。
江川又說,“可是沒有想到的是,她卻因爲跟我這一次的見面有了慘重的命運。那一天,她忍不住追着我送出來,她忽然拉住了我的衣袖,當着她姐姐我的未婚妻的面,她說,江川哥哥,你真的要娶我姐姐做妻子嗎?真的要娶我姐姐嗎?”
“其實在場的所有人心裡都明白,她對我是一往情深,也自然猜到了她跟我發生過點什麼。可是發生過點什麼已經不重要了,因爲我已經答應我爺爺要按照他爲我做的生活部署生活下去,所以我說,我會娶你的姐姐。然後無情的掙開了她的手。”
“可是她卻絕望的看着我低吼,情緒再也無法控制,她低吼說,江川哥哥,你知道我有多愛你?你知道嗎?大學四年,我有多愛你,你不要說你沒有一點點的知道!她的淚痛苦的落,她說,江川哥哥,我就不信你是沒有一點點的喜歡我的。”
“然後我背轉了過身去,離開,可是眼淚還就是那麼控制不住的流下了眼眶,我未婚妻知道我是對她有真情的。”
“所以後來,我未婚妻就讓這個女孩在她的家裡消失,在我的面前也再從未再出現。我真的以爲一切真的像我未婚妻說的那樣,這個女孩她是去了國外留學深造,因爲他們家人不想因爲她影響我們的婚禮。”
“可是事實上是,我在幾個月後在醫院裡猛然見到她,那時她已經大腹便便。她目光呆滯,甚至已經認不出了我……”
江川無法再說下去,身體頓住,緊跟着也蹲在地上,痛苦的不能自抑,琳琳就那麼看着他,跟他一起蹲在了路邊。
江川又壓抑了好久才說,“我後來才知道,她是被人強姦了,精神失常了……”
琳琳淚也落下來,莫名的心就爲那個女孩揪的緊緊的。
江川又接着講述說,“當時我遇到她,照顧她的人是她的一個什麼姨媽,也是姨媽告訴了我她發生的這一切。從那以後我就把女孩接到我的一所公寓裡養着,我只想好好的照顧她,就好像我知道她發生的這一切是跟我有關一樣。”
“可是後來我也真的查到,這一切也真的是和我有關。”
琳琳沒有說話,只是咬住了嘴脣,江川接着繼續說,“這一切都是我未婚妻所爲,我當時怎麼也不會相信她會對她的親妹妹下手,可是當我知道女孩的事,逼着警察機關去查的時候,一查卻查到了我未婚妻的頭上,是她花錢買通了兇犯,而且兇犯還是個慣犯……”
江川更是痛苦的無法自抑,“他……那慣犯已經鬍子拉碴年紀一大把……”後面的話他不忍再說下去,琳琳也都明白,爲什麼女孩會那麼的精神失常。
江川說,“他是把那女孩關在他的住處裡,強姦了一個多月啊,直到她懷上寶寶爲止。”
琳琳的淚滑落,“爲什麼要跟我講這些?”這個殘忍的王八蛋,爲什麼要讓我跟着你一起痛?
江川又說,“對不起,可是我必須跟你講完。”他說,“這個女孩,在她懷孕九個月,孩子即將分娩的時候跳樓死了。在她臨去選擇死亡的時候,她的情緒理智,有一段時間的清晰,當時她拉住了我的手說,江川哥,你有沒有一點點的喜歡過我,哪怕是一點點的一點點。”
我當時看着她只能說,“我有過,有過一點點的喜歡你。她就笑了,那笑容是那樣美麗,她說,有過一點點就夠了。然後她讓我脫下西裝,剪下了我西裝鈕釦的第一顆釦子,也爲我縫上一顆她早已準備好的嶄新的鈕釦。她把我的鈕釦縫在她的上衣上,貼緊心口位置,用手撫摸着,她對我說,江川哥哥,有這顆鈕釦就夠了,我就可以每天撫摸着它想你,把你裝在心裡貼進心底最近的位置。”
“她說,還有,你這件西裝可不可以每年都穿一次,然後撫摸着我爲你訂的這顆鈕釦想我。”
“我說好。雖然當時感知到什麼,可是還是沒有感知到她那晚會跳樓自殺。帶着她肚裡九個月大,即將分娩的孩子。她留給我的只有一個字條,字條上面只有一句話,她說,江川哥哥,等到有那麼一天有一個女孩爲你剪掉了我爲你縫上的那枚釦子,你就不必再想我……”
江川又頓了很久才說,“你現在知道我爲什麼要跟你講完這個故事了吧?是你讓我得到了救贖,
我在那個女孩去世後的每一年裡,這一天都會抽出來想念她,去她的墓地掃墓。我認爲她是讓我在等那個人,等那個會爲我剪掉這一枚鈕釦的人……”
琳琳猛然回神,噗的一口差點吐血出來,多麼悽美的一個故事,可是配上他這無厘頭的最後一句就實在荒謬加幼稚。
江川又接着說,“直到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彷彿好像跟你已經認識了很久,很久,熟悉的……就好像你是我的另一半的那種感覺……”
噗……琳琳真是要噴血了,見過垃圾的對白外加泡妞套路,這眼前一出是她見過最濫的。
江川望着她又說,“我是認真的,說的也都是真的。你可以不信我,但是你沒有理由不讓我追求你。同時我也知道你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像我們這樣有故事的人,都將不會再輕易付出感情,只想把自己的心藏在城堡裡,所以……”
他向琳琳伸出手,“所以讓我們成爲彼此的救贖。”
琳琳愣住,江川又說,“你可以不信,但我可以帶你去看那個女孩的墓地。”說着他大手已經扣上琳琳的手腕,強硬的拉着她進入路邊的一輛出租車裡。
琳琳的目光,僵硬的落在江川握在她手腕的大手上,熟悉的,韓氏拉手法,韓墨也總是這樣拉着她。
腦袋,習慣性的又一次漂移,影像回到了韓墨的身上。
她在想他,很想,很想,眼前的這個冷麪男人,江川,跟他太像太像。
她落寞的垂頭,車子停在了墓地,車門推開,江川先下車,琳琳後下。江川的大手又扣在了她的手腕,彷彿要怕她跑掉了一樣。
兩個人來到了一個墓碑前,墓碑上,女孩的笑容如花,一臉燦爛,還露出一排精緻的小白牙。
江川說,“這就是那個女孩。”
琳琳在墓碑的名字上看到女孩叫穆鈴。
墓碑旁邊還有一位老人,大概就是江川說的那位姨媽,姨媽站起身來,看到江川說,“川兒,你不是已經來過了嗎?我看到了你給穆鈴留的鮮花。”
江川點點頭,並不答話。姨媽瞭解他的個性,也就順便嘮叨了兩句,“小玲臨死前也就是那麼一說,你也沒有必要每年的這一天都來這裡想她……”
姨媽還在嘮嘮叨叨些什麼,只是琳琳再也聽不到,她知道江川給她講的那個故事都是真的了,也知道這個女孩死的多悽慘了。
時光一點點晃過去,姨媽走了,墓地前只留下了琳琳跟江川兩個,琳琳說,“我也跟你講講我的故事吧,”哦,不,那些故事她永遠也不想再提,再提就是傷心的過往,她的心會痛,她說,“我只是想唱一首我跟那段故事寫的歌。”
江川笑一笑,琳琳又說,“你和穆鈴願意聽嗎?”
江川點頭,琳琳唱起來,在穆鈴墓地的旁邊,她坐在石階上,彈着吉他,悠揚的音樂隨着她晶瑩手指,帶點憂鬱的歌曲隨着她的喉嚨,都流放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