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走進金海公司,剛坐到了辦公室裡,就看到企劃部的劉經理一臉苦相地從唐子健的辦公室裡出來了,一邊走還一邊低低地自言自語,顯得很沮喪的樣子。
李雪覺得有點奇怪,很少見到劉經理從唐子健的辦公室裡出來會是這麼一副苦瓜相,李雪立刻站起身,對着走過來的劉經理喊了一聲,“劉經理。”
正要回自己辦公室的劉經理聽到李雪喊他,折身進了李雪的辦公室問道,“李主任,你來了,有事啊?”
李雪朝唐子健辦公室看了一眼,指了指自己對面椅子,請劉主任坐下問,“劉主任,唐總在辦公室啊?”
“在,上午沒過來,下午纔過來。”劉經理回答道,回答的時候,眼裡還是苦巴巴的。
“劉經理,你怎麼了,好像情緒不太高嗎?”李雪爲劉經理倒了一杯水,輕聲問道。
劉經理苦笑一聲說:“沒啥,剛吃了一頓訓面,”
“怎麼唐總說你了,爲什麼呀?”李雪揣測地問道。
“就爲和新世界的合同問題,唐總下午一來,就要看和新世界籤的廣告合同,我就給他看了,結果就捱了唐總一頓罵。”劉經理苦笑着說。
“新世紀的合同有什麼問題,不是一直正常執行嗎?”李雪疑惑地問。
“是啊,開始我也覺得沒什麼問題,可是唐總剛纔說爲什麼和新世界籤成長期合同,不籤短期合同,當初我是怎麼把關的,這合同的事情也不怨我啊,當初籤合同都是唐總把關的。”劉經理一臉委屈。
李雪看着劉經理那委屈的苦樣,心裡明白了八九分,看來宋巖和蘇雅說得都沒錯,蘇雅確實和唐子健分手了,唐子健現在是將分手的憤怒發在合同上了,想和新世界徹底撇親關係。李雪想着就對劉經理說:“劉經理,那唐總還說別的了嗎?是不要停新世界的廣告?”
“別的到沒說說什麼,也沒說要停了新世界的廣告,不過唐總突然發這個火,我還是想不明白是什麼原因,反正領導想罵就罵吧,當時我自己在這事上也確實有失職的地方。”劉經理搖搖頭,自我解嘲道。
李雪知道劉經理是被無辜的當成了出氣筒,但是多餘的話她也不能說,就笑笑道,“劉經理,你這樣想,領導越罵你,越說明對你重視。”
劉經理也笑笑說:“李主任,你這說得對,不過你要是找唐總談事,還是等一會兒再去吧,我出來的時候,唐總的臉色還是鐵青地呢。”
“謝謝你的提醒。”李雪忙說了一聲。
劉經理擺擺手,走了。
李雪就坐在辦公室裡,看着堂子健的房門,一下午,凡是從唐子健辦公室裡出來的人,都是一副挨批的苦瓜樣,看得出唐子健的火氣很大。
戀愛中的人最容易受傷,受傷後又最容易失態,像唐子健這樣的男人也不能避免,李雪默默地想,這個時候的男人也最脆弱,也最需要安慰,李雪覺得今天就是體現自己溫柔的一個機會,所以儘管手裡事情已經處理完了,李雪依然坐在辦公室裡沒有動,尋找了走進唐子健辦公室的最佳時機。
唐子健的心情確實灰暗了到了極點,昨天晚上的事情對他來說,就是一場災難,唐子健感覺自己被宋巖要挾了,失去了蘇雅,更重要的是還失去了一向以來的優越感,這比殺了唐子健都難受。這種屈辱卻又辦法向任何人說,這使感覺到壓抑的唐子健像一頭被困在籠子中的獅子,想咬人卻又無從下口。
蘇雅和宋巖走了之後,唐子健回到屋裡,就把那些茶几上的器皿摔了稀巴爛,倒出檔案袋裡的東西,看了幾眼,唐子健就狠狠地把那些扔進了壁爐裡,那些東西就是一套枷鎖,曾經差點把他勒死,沒想到現在又出現在了自己面前,看着那熊熊燃燒的火焰,唐子健的心情纔好了一點。但是屈辱的感覺卻沒有減少一點,反而更濃烈,唐子健無處消愁,只有用酒精來麻醉自己,酩酊大醉到第二天中午,才帶着還未散盡的怒氣,來到了公司。
一到公司,唐子健就要來了和新世界籤的合同,本來唐子健想通知企劃部立刻終止與新世界的合作,可是把劉經理罵走之後,唐子健抽了一支雪茄,稍微清醒了一下,又回憶起昨天晚上自己和宋巖的對話,自己是以一個男人的信譽,答應過宋巖的,不會因爲蘇雅的事,在合作上報復新世界,如果自己真的違背諾言,自己就是一個真小人了。
這些倒也不重要,重要的誰知道宋巖手裡還有什麼讓他難堪的東西,如果自己突然就終止與新世界的合作,宋巖會不會向外界爆料出自己更多家暴的隱私,正所謂無欲則剛,看宋巖昨天的樣子,就是什麼都不在乎了,這樣的人最可怕,唐子健想了想現在自己在商場和家族中的處境,只好把立刻廢止與新世界合同的念頭又咽了回去,只能先等一等,再做分曉。
念頭嚥了回頭,但心裡那份被人逼迫的屈辱感卻無法消除,看着窗前的那盆向陽花,蘇雅那清秀可人的影子就出現在唐子健的眼前,和自己前妻的影子重疊在一起,更讓唐子健心痛南平。
唐子健對着那盆花默默道,“是的,蘇雅,我是把你當過是一個替代品,可我心裡也真是有你啊,否則我怎麼會不讓你離開我呢。”
唐子健心痛之中,就無心再工作了,身體靠在大班椅上,眼裡全是失落。
這時王園長的電話也打來了,告訴唐子健,昨天蘇雅到暖馨園去看牛牛了,好像還和牛牛說了告別的話,結果牛牛一天都不開心,一直喊着要媽媽。王園長剛纔給蘇雅打電話,蘇雅說她在外地,最近一段時間不可能再去看牛牛了,王園長現在也是沒有辦法,不得已給唐子健打電話,問問唐子健怎麼辦?
唐子健本來就心煩,聽到王園長囉囉嗦嗦說了這麼一堆,立刻就發火了,喊道,“王天陽,你還能不能辦事,我把孩子交給你,每年又給你那麼多捐款,你連一個孩子都照顧不好,你這個暖馨園還有什麼用。”喊完,也沒等王園長迴應,唐子健就氣惱地把手機掛了,直接把手機重重地扔到了大班臺上,罵了一句,一羣笨蛋。
過了一會兒,手機又響了,還是王園長打來的,王園長小心翼翼地向唐子健承認了自己的錯誤,並表示唐子健不用擔心,自己一定會把牛牛照顧好的。
唐子健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對於王園長的保證,唐子健根本就不相信,唐子健自己也知道,牛牛最缺的是什麼,蘇雅給與牛牛的那份母愛,是用任何東西都代替不了的,包括自己。唐子健從抽屜摸出牛牛的照片,傷感道,“牛牛,爸爸還是對不起你啊。”
正在暗自傷懷的唐子健突然聽到了外邊的敲門聲,唐子健忙把牛牛的照片又重新放回抽屜,調整了一下情緒,重新正襟危坐,讓外邊的人進來。
進來的是李雪,李雪臉上掛着甜甜的笑,還穿着一件讓唐子健感覺很熟悉的外衣,留着一個新的髮飾,唐子健不禁一愣。
李雪已經到了唐子健的對面,對着唐子健笑道,“唐總,這都下班了,你還不走啊?”
唐子健往窗外看了一眼,可不,在不知不覺中,外邊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再看看錶,時間確實已經過了下班時間。
唐子健尷尬地笑了一下說:“你看我忙的都把時間忙了,你怎麼下班也沒走,你找我有事嘛?”
“唐總,也沒什麼事,就是下午聽劉經理說,唐總對與新世界當初籤的廣告合同不滿意,我是負責廣告這一塊的,所以過來問問,看看唐總有什麼不滿意的,我也好及時做出調整。”
唐子健聽完,嗯了一聲,想了想說:“李雪,你和宋巖曾經是同事,又是夫妻,你說這個人到底怎麼樣?”
李雪一聽這個問題,頓了一下說:“要論工作能力這個人還是不錯的,但是要說別的方面,我覺得他這個人還是欠缺很多,要不然我倆最後也不會離婚。”
“欠缺,李雪,你指哪些?”唐子健饒有興趣的問道。
李雪看看唐子健,想了想說:“宋巖這個人,有時候辦事看的太窄,一根筋,根本不顧及別人的感受,要不然他在都市報那麼多年都是一個記者呢,現在雖然做了新世界,但是他的這個毛病要是不改,新世界一定也不會做的順利的。”
唐子健聽完,點點頭說:“李雪你說地有點道理,不過宋巖倒並不是一根筋,我覺得他其實很有心機,在離婚的時候,你一定也因此吃過虧吧。。”唐子健此時很想找到一個同樣心裡憋悶的人,以求自己的心理上能得到一點平衡。
李雪看着唐子健的表情,違心地點頭說:“是,唐總,當初我倆離婚的時候,我是吃了點虧,不過時間過了這麼久了,這些事情我也都想開了。”
唐子健聽着李雪的話,再看看李雪那身裝扮,突然有了一種同命相連,心心相惜的感覺,對李雪說:“李雪,你晚上有事嗎?”
“唐總,我沒事了,怎麼了?”李雪一聽唐子健這句話,心裡立刻就跳動起來,儘管她的表情還在佯裝平靜。
唐子健的臉上終於有了一點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