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巖愁腸百轉的時候,李雪也在家中舔着傷口,難以入眠。一切來得太快,太突然了,李雪被這暴風驟雨般的鉅變驚得徹底亂了分寸,直到現在,回想起宋巖拉着行李箱,頭也不回地消失在她的視線裡,李雪還恍如覺得那是一場夢,一場不真實的噩夢。
說句心裡話,李雪有過放棄這個家的想法,但那只是個想法,而且是稍縱即逝的想法,一閃而過,並沒有在李雪心中紮根開花,特別在上次王剛和李雪說了他的難處,告訴李雪不能給她婚姻之後,李雪那稍縱即逝的想法,也徹底灰飛煙滅了。
她是一個女神,但她根子裡還是一個女人,一個有膽怯,有畏懼,需要安全感的女人。這一點王剛只能給她一部分,但不能給她全部,而在宋巖那裡,李雪能得到這份彌補。
從相識到現在,七年時間,儘管事業上宋巖沒有給予過她想要的幫助。但在家中,宋巖對李雪總是百依百順,回到家裡,家裡總有一份溫馨。現在孤獨坐在客廳裡,一眼看去,全是凌亂,昔日的溫馨已經蕩然無存,房間靜的可怕。平時,每天回來,聞到劉姐烹製出的菜香,看到宋巖的笑臉,李雪並沒有覺得有多寶貴。可是今天面對這個空蕩蕩凌亂的屋子,獨自神傷,李雪才發現,那一切都那麼重要,沒有了菜香,沒有了笑臉,這就是一個空屋子,一個沒有生氣的水泥房,根本不是一個家。
李雪有些後悔了,後悔自己走的有點太遠,如果自己沒有走得那麼遠,宋巖也許不會那麼決絕。
李雪站起身,釀蹌地從客廳走進臥室,從包裡又取了一支菸,她需要讓自己安靜下來。李雪一邊抽着煙,一邊在幾間屋子裡漫無目的走,進了書房,恍惚間,又看到了宋巖坐在書桌前,連夜寫稿子的樣子。
想起了宋巖寫稿時,與自己說的話,“雪,我寫這篇稿子都是爲了你,我對你有虧欠。”
李雪想到這裡,眼淚就流了下來,當時她被宋巖這句話感動過,現在回想起來,她還是很感動。宋巖是愛她的,爲了她,宋巖可以做很多。
站在書房裡,李雪默默待了一會兒,又走了出來,重新回到臥室,坐到牀上,看着牀上的一切發愣,這張牀上有着她和宋巖一次次的男歡女歡,情意綿綿。
這張牀上的生活,李雪是滿意的,這張牀還有她的一個秘密,宋巖現在還不知道,她不能生育。
一想到這一點,李雪就渾身發冷,一個不能生育的女人還能有真正的婚姻嗎?王剛已經明確表示了,他們的情感歸宿沒有婚姻。那別人呢?李雪想了一圈,想不出一個可以代替宋巖的人,有的人窺望她的肉體,卻不會給她任何承諾。有的人,一無長物,有承諾又有什麼用。而且自己年齡也過了女人最招搖的時期,放下身價,做一個二婚媽媽,李雪更無法接受,
李雪拷問自己的內心,她感覺到在自己的內心深處,她還是想要一個家的,沒有了家庭,空守着這麼一個大大的屋子,形單影孤地出去再回來,寂寞時和王剛偷歡取樂,那樣的生活雖然是徹底的放開了,但是過於的徹底,拋棄一切換來的的徹底又讓李雪感到恐懼和不安。她還沒有做好那個思想準備。
抽了兩隻煙,在認真的權衡和考量之後,李雪做出一個最終決定,不和宋巖離婚,和王剛分手。
有了決定,李雪輕鬆多了,她到洗手間梳洗了一下,又到廚房,自己給自己弄了點吃的。
然後李雪拿起電話,撥到了廣告部。向部室主管問問部裡有什麼事情。聽到沒有什麼大事,李雪說:“今天我家裡有點事不過去了,你管好部門的工作,有事隨時給她打電話。”
部室主管痛快地答應了一聲。
臨放下電話前,李雪又似乎不經意地問了一句,“你今天看到王這社長了嗎?”
“沒有啊,一直沒見到。主任,你找王社長有事嗎,我看見他,我告訴他。”主管多問了一句。
“奧,我沒事,就是隨便問問。”李雪敷衍着掛掉了電話。
看看時間,不知不覺已到了下午三點多,宋巖一走就沒有了去向,王剛也一直沒上班,早晨宋巖去找王剛,回來時臉上的怒容還沒有消盡,也沒有告訴她具體對王剛做了些什麼,李雪當時也沒敢多問。但從宋巖的表情和話語中,李雪已經感覺到宋巖一定和王剛攤了牌,這一點,李雪並不怪宋巖,如果一個男人已經確信自己老婆和兄弟偷情了,還沒有一點表示,那他就不是一個男人了,也說明老婆在這個男人心中根本就沒有地位,那樣,宋巖在李雪的心中也就沒有地位了,這樣的男人離婚也沒有什麼可惜的。
李雪這樣想着,就順手拿起了手機,她還是想問問王剛的情況,決鬥可以有,但不能有人命,那樣就真的不好收拾了,打聽好
王剛的情況,她也好判斷自己下一步該怎麼做、
李雪定了定神,撥通了王剛的手機,等了半天,那邊才傳來王剛很懊喪的聲音,“小雪,我以爲你不敢給我打電話了,宋巖都和你說了?”
李雪恩了一聲說:“我也都和他說了,你現在怎麼樣?”
王剛苦笑了一聲說,“還能怎麼樣,糟透了,宋巖早晨就在報社門口被我堵住了,騙上了他的車,把我拉到城郊的樹林,打了一頓,還把我扔在那,我差點就一路走回來,我真是狼狽透頂了。”
李雪從王剛的語氣裡聽到一股怨氣。李雪也輕聲說:“宋巖好像早就覺察出我們的事,只不過一直在等證據,昨天晚上他把那些東西一拿出來,我就蒙了,當時就全承認了。”
王剛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說:“承認就承認吧,小雪這不怨你,我現在想想,還真有點佩服宋巖,他原來挺有心機,也能沉得住氣,也是我們大意了,上次在你家吃飯的時候,他揪我的頭髮,我怎麼就沒多想呢。”王剛懊惱完,又說:“小雪,宋巖和你提什麼條件沒有,你現在怎麼想?’
”早晨他一走就再也沒回來,但是他和我說了,他要和我離婚。”李雪回答道。
“離婚?”王剛重複了一遍,問,“小雪,你同意了嗎?”
“我沒有同意,王剛,我不想離婚。”李雪很明確的回答道。
王剛沉默了半天沒有說話,過了很久,才語調沉重地說:“對不起,小雪,今天的事都是我的錯,是我把你帶到了這一步,又沒有辦法給你一個結果,才讓你受了這份委屈。”
“王剛,過去的事就不要再說了,我也沒有怪你,宋巖早晨走了以後,我也想了很多,我畢竟是一個女人,事業上再要強,我還得有個家庭,宋巖對我還是很好的,我不想失去現在的一切。所以我必須讓宋巖原諒我,而王剛,我們之間以後。”李雪訥訥地沒有往下說,但王剛已經聽明白了,他接着李雪的話說:“小雪,你的話我懂,既然我不能給你一個歸宿,我就不能剝奪你現在的家庭,所以我也同意你不離婚。這樣其實對你的工作也有好處,報社裡人多嘴雜,稍微有一點風波,就會傳得滿天飛,你一旦離婚了,肯定會有各種風言風語,這樣對你以後的工作也不好。你放心,雖然以後咱兩不能再在一起了,但是我的心裡永遠都有你,需要我幫忙,我還會像以前一樣幫你。”
王剛說得很言辭鑿鑿,大度的讓李雪有些意外,她忙說道。“王剛,謝謝你能理解我。”
王剛頓了一下說:“小雪,我當然會理解你。但是宋巖很難改變決定,他的性格我知道,平時溫溫和和的,但是隻要認定的事,他一般不會更改。另外那兩個樣本和鑑定報告還在他手裡吧?雖然那不是什麼直接證據,但畢竟也是個把柄,所以我怕他有一天會一時衝動,拿那些東西再做出什麼傻事來,那樣對你對我都不好,所以我覺得,你要和他言歸於好,最好把那些東西全拿過來處理掉,過去的就讓它徹底過去,這樣你們的婚姻纔不會再生變故。
李雪不是傻瓜,她聽出來王剛言語背後的擔心,儘管王剛的話有着個人的目的,但也說出了李雪的隱憂,那些東西也確實是李雪的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