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在臥室裡,一直等着宋巖的電話,屋外的雨好像又變大了,還颳起了風,李雪恐懼地蜷縮在被子裡,聽着外邊的風雨聲,心像暴風雨中的小船一樣,忽高忽低地飄蕩。
看看錶,不知不覺已經凌晨兩點了,宋巖還沒有打來電話,再看看外邊的天氣,李雪猜測到宋巖不會再打來電話,李雪終於有些倦了,倒在牀上半夢半醒的睡去。
在昏昏沉沉的睡夢中,李雪的手機突然響了,李雪下意識地從牀上躍了起來,一聽鈴聲,是宋巖打來的,李雪又看看錶,現在是凌晨四點,聽聽窗外,風雨聲好像小了很多。
李雪忙接起電話,對着電話那頭的宋巖喊,“宋巖,你搞什麼鬼呀,神神叨叨的,有話你就直接說。”
宋巖卻很平靜,在電話那頭淡淡說:“雪,我馬上就到家了,見了面我會說的。”
說完,宋巖就把電話掛了。
放下電話,李雪在牀上愣怔了半天,猛地站起身,下了牀,跑進餐廳,拉開抽屜,從裡面取出一把摺疊水果刀,揣在睡衣的兜裡,然後跑到洗手間,對着鏡子匆匆整理了一下頭髮,又補了點淡妝,對着鏡子咳嗽一聲,返回客廳,倒了一杯熱水,閉上眼睛,拍着自己的胸口輕聲說:“李雪,沒事的,你想多了,想多了。”
外邊響起了開門聲,李雪立刻停止動作,深呼一口氣,端起茶几上的熱水,喝了一口。
屋門被推開了,響起了宋巖重重的腳步聲,李雪往門廊處看了一眼,淡淡說:“你回來了。”
宋巖進了客廳,拉了張椅子,坐到李雪的對面,面無表情地問道,“雪,你沒有誰啊?”
“我怎麼睡啊,你這神神叨叨的,一會兒一個電話,說話還陰陽怪氣的,下着這麼大雨,宋巖,你搞什麼鬼?”李雪不滿的說。
宋巖笑笑,把手裡的包放在椅子上,又把自己身上溼漉漉的衣服脫掉,然後進了洗手間。
宋巖擰開水龍頭,抹了把臉,換上睡衣才又重新折回客廳,坐下。
李雪一直默默地看着宋巖的動作,她心在撲撲地跳,卻沒有張口問宋巖要幹什麼?她等着宋巖自己先說出來。
宋巖點了支菸,抽了兩個口,輕聲說:“雪,我們在一起七年了吧?“
“對呀,七年了,你問這個幹什麼,宋巖,你是不遇到什麼事了?”李雪往前探了探身,關心道。
“雪,我就想和你聊聊。”宋巖笑了一聲道。
宋巖的笑讓李雪感覺很不舒服,她站起身,對宋巖說:“宋巖,你要是沒事,我就睡覺去了,這大半夜的你折騰什麼呀,有話天亮再說吧。”
說着,李雪就準備往臥室走,剛從宋巖身邊擦過,宋巖一把抓住了李雪的胳膊,李雪哎呦一聲,說:“宋巖,你幹什麼,你抓疼我了。”李雪邊說,另一隻手就下意識地摸了一下睡衣兜。
宋巖鬆開手,對李雪說:“雪,我就想今天說,我等不到天亮,我希望天亮了,我們都能有個新的開始,所以我才冒雨趕回來。”
李雪也把那個放在睡衣兜邊的手拿開了,摸摸宋巖的額頭,柔聲說:“宋巖,你是不病了?被雨澆感冒了?你的話我根本聽不懂。”
宋巖把李雪的手拿開,淡淡一笑說:“雪,我很清醒,七年來,我就今天現在最清醒,有些事我覺得我們該做個坦白了。”
“有些事,什麼事,你越說我越不明白了,我和你之間有什麼不坦白的,我瞞過你什麼嗎?還是你瞞過我什麼?”李雪變了臉色,有些激動。
“雪,你看看這個吧。”宋巖打開包,把那個密封袋扔到了茶几上。
李雪看了宋巖一眼,又看看那個密封袋,問宋巖,“這是什麼東西?”
宋巖淡淡道,“你打開就知道了?”
李雪遲疑着拿起密封袋,打開,看到裡邊有兩個包的很好的塑料袋,李雪又問宋巖,“這是什麼呀?”
宋巖說,“接着看”。
李雪把密封袋往茶几上一扔說:“我不看了,這天都快亮了,我的去睡一會兒了,我明天還有很多事呢,我不和你在這瞎折騰了。”
李雪剛站起身,宋巖突然怒喝一聲,“你給我坐下。”
李雪嚇得一哆嗦,撲通跌坐到了沙發上,怯怯看着宋巖。
宋巖忙說道,“對不起,雪,我嚇着你了,今天的事比你的工作更重要,你不願打開看,我替你打開。”
宋巖向李雪笑笑,把那兩個塑料袋分別打開,先露出一條黑絲襪,然後又露出幾根頭髮。
李雪臉色如冰看着宋巖的一舉一動,塑料袋裡露出的兩樣東西,她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宋巖看到李雪看着自己,一笑,先把那條黑絲襪拿起來,對李雪說:“雪,知道這是誰的襪子嗎?”
“我怎麼知道,又不是我的,你神經病呀,讓我看這個。”李雪哼了一聲。
“那這個呢?”宋巖又指指那幾根頭髮。
“我不知道。”李雪一臉厭惡。
宋巖拍拍手說:“既然你不知道是誰的,那我告訴你,這條黑絲襪,小雪,是你的。這幾根頭髮是王剛的。這條黑絲襪上還有一塊精斑也是王剛的。”邊說,宋巖邊把黑絲襪上有精斑的那一塊翻了出來,亮在李雪的面前。
李雪的臉色都變了,變得異常蒼白,她穩了一下神,盯着宋巖說:“宋巖,你真行啊,這一晚上你神神叨叨的,就是爲了讓我看這些,讓我聽你這神經病一樣的鬼話,我告訴你,我沒有丟過絲襪,我的絲襪都在衣櫃放的好好的,這幾根頭髮是不是王剛的,我不知道,就算是,也和我沒有一點關係。至於你說的那塊精斑,我看着就噁心,你趕緊給我拿開,我都懷疑是不是你在外邊做了見不得人的事,回來倒打一耙。”
宋巖抽着煙靜靜看着李雪的咆哮反駁,等李雪說完了,他才問道,“雪,你說完了?”
李雪恨恨道,完了。
“好吧,雪,該我說了,不管你承不承認,這條絲襪就是你的,是你參加唐子健那個晚宴以後穿回來的,那個精斑也是當晚你帶回來的。我當時看到了,但我沒有問你,因爲我當時拿不準那是什麼,所以我用了一個掉包計,將你的絲襪換了。後來我找人幫我又確定了一下,確定那就是精斑。精斑的主人是誰呢?我第一個人就想到了王剛,因爲那天晚宴是他和你一起去的,所以週六家宴的時候,我就特意取了幾根王剛的頭髮,找人做了個DAN堅定,鑑定結果我今天剛拿到,你可以看看。”說完,宋巖把那封鑑定報告從密封袋裡取出來,扔到了李雪的面前。
李雪的臉已經像白紙一樣蒼白,她抿了抿乾裂的嘴脣,看看宋巖。
宋巖指指那份報告說:“看吧,答案都在上邊。”
李雪手在打着哆嗦,但她內心還是強烈要求自己安靜下來,拿起報告,看了幾眼,李雪額頭的汗已經流了下來。
她立刻把報告扔在一邊,對宋巖冷笑道,“宋巖,看不出來啊,你這麼有心機,背後做了這麼多事情。”
宋巖也冷笑一聲說:“雪,這些事情都不是我想做的,但我必須去做,因爲我是一個男人,我最愛的妻子和我曾經最好的朋友,揹着我出軌偷情,難道我應該快樂嗎?難道我應該像個傻子一樣熟視無睹嗎?雪,從我開始覺察出你們之間的關係之後,我的心每天都在滴血,每一天我都被焦慮和猜疑困擾,我必須得到一個答案,否則我自己都會崩潰的。現在這個答案有了,我真希望答案是錯誤的,但是很殘酷,它就是和我猜想的一樣,雪,你能告訴我,這是爲什麼,爲什麼?”
宋巖的怒吼讓李雪的神經也快斷裂了,她不敢看那條黑絲襪,不敢看那幾根頭髮,那份鑑定報告她連碰都不想再碰一下。她知道有些事情一定會來的,但是李雪沒有想到會來的這麼快來的這麼急,來的讓她意想不到。
該怎麼回答,該怎麼辯解?李雪在慌亂中沒有一點想法,只有兩行眼淚流了下來。
發泄完情緒的宋巖,也坐回到了椅子上,面沉如水看着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