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堯在飯店老闆咬定他請客之後,眼睛看向阿珍,隨後,就滿臉含笑對老闆說道:
“我記得你喝酒前,答應給阿珍買兩件新衣服過年,這話還算話嗎?”
“算,算,當然算。我是老闆,怎麼會在員工面前失信呢?”
老闆點頭如搗蒜,只要肖堯不去提晚餐費用的事,一起都好說。
“呵呵,我的意思是,這衣服有好壞,幾塊錢一件和一二百一件,差別可大了去了。我想,你作爲老闆,也不會給員工買幾塊錢一件的吧?”
“那是,那是。”
老闆頭上有點冒汗了,這可是冬天啊,那時沒有空調,那地方也不供暖。他本來想的就是用兩件幾塊錢的新衣服,把阿珍打發了,看來這下行不通了。
“哈哈哈,還是老闆大氣,我看這樣,你當着我們的面,把買衣服的錢現在就給她。你給多少我看到了,心裡才踏實。”
“行行,一會下去就給二十。”
老闆咬咬牙,給了超出幾塊錢的價碼。可他沒想到的是,肖堯隨手從口袋裡掏出四十元錢。
“阿珍,你們老闆都答應了給你買二十塊錢一件的衣服,我把這四十塊錢先給你,我一會讓老闆一塊還我,你下去忙吧。”
“肖哥哥,你的錢我不能要,我……我也不要買這麼好的衣服。”
阿珍哪裡敢接錢,可憐巴巴的看着老闆。
“老闆,你發話啊,難道你答應到現在,都是在糊弄我?”
肖堯見阿珍不敢接,老闆在那傻楞。他生氣了,語氣相當不善。蔡小頭趕忙在背後推了老闆一下。老闆還在揣摩肖堯那“讓老闆一塊還我”是啥意思,被推一下才驚醒。
“阿珍,肖兄弟給你,你就接着,這是我獎勵給你買衣服的。”
“謝謝肖哥哥,我下去啦,有什麼事你再招呼我。”
阿珍接過錢,興奮的跑下樓,她一個月只有十幾塊錢工資,今晚一下拿了這麼多,她能不開心嗎?
肖堯繞到現在,就是爲了讓阿珍真正能得到老闆的承諾,也是爲了把她打發走。
一直聽着阿珍的腳步下了樓,肖堯臉色立馬變得嚴厲起來。
“蔡兄,你現在可以選擇,是管還是不管我和他之間的事。我不想爲難你,我讓蘭姐去找你,不是我解決不了,只因我們上次在這吃飯,知道你和他關係不錯,給你留了面子。否則,他早就沒這麼完整了。”
“肖老弟,有話好說。他的事我可以不管,但你的事我肯定要管。誰讓咱倆是兄弟呢。”
肖堯突然間翻臉,一直都不吱聲衆人,有點不知所措。
“他那麼羞辱我,要我先亮出家底,纔給我吃飯,不然就趕我滾蛋。這些蘭姐他們都在場,我不會誣陷他的。你來了,我以爲他知錯就改,誰知道他竟敢糊弄我們。”
肖堯苦心打發走阿珍,併爲她把該得的爭取到手,就是爲了要來對付她老闆。如果阿珍還在當場,肖堯拉不下臉。
自從聽到老闆說,今晚的賬是紡織廠廠長買了,他就忍到現在。主要是他不願在阿珍面前對付她老闆,他把阿珍看作是又一個靜兒,不想讓她難做人。
“肖兄弟,你這話打那說起啊?我哪敢糊弄你和蔡老大啊?”
老闆能不冤嗎?難道自己不想銷賬的事他知道了?不可能啊,自己心裡想的,肖堯怎麼會知道?但做賊心虛的他,還是往蔡小頭身邊靠了靠。
那個大熊可是被他一拳爆的半邊臉的都腫了,牙齒掉了幾顆還不知道呢,他可沒大熊那麼壯實。
“肖老弟,你先別急躁,你能說的更明白一點嗎?我都被你弄糊塗了,大家有誰知道怎麼回事嗎?”
蔡小頭怕事情不好收場,走了個羣衆路線,鋼筋班八人和三色姐妹都一起搖頭。他們是不明白,喝酒的時候,一切過節都煙消雲散了,肖堯怎麼又來個就事重提啊?
“好,我問你,爲什麼廠長給我們結賬,你不提前告訴我們,也不問問我們是不是願意讓他結賬?你從進來就沒出去過,你別告訴我說,你進來以前不知道。”
“我……,下館子吃飯,有人幫着結賬,誰會不願意啊?”
老闆理虧,只好拿人之常情來搪塞。
“你當然願意了,可我不願意!蔡老大也不願意!你知道背個人情有多重嗎?無緣無故受人恩惠,還被矇在鼓裡。我們是被你套進去的,廠長幫你出的錢,我們卻要擔他人情,你不是在糊弄我們是啥?”
“我……,我。”
“你來了之後,不是勸酒,就是加菜,漂亮話說的滿天飛。我們吃喝越多,你就賺的越多,你在藉機賺錢,我們在幫你胡吃海喝,我就是大傻帽,咋就相信你了呢?”
肖堯越說越火,被人玩弄於掌心,自己還在欣賞他。肖堯想到自己剛剛被他賣了,還幫他數錢的鏡頭,他就想上去把老闆打翻在地,再踏上一隻腳。
“肖老弟,息怒。你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辦?讓他買單,把錢吐出來。”
其實,蔡小頭在獲悉是廠長買的單時,就想到了許多,只是他當時不好戳穿。肖堯若是不說出來,他只會背下教訓一下老闆完事。但肖堯已經戳破,他也只能順着肖堯。
“你想直接找廠長退回去?”
蔡小頭眉頭皺的更深,肖堯若是真要這樣做,就是在打廠長的臉啊。
“你還楞着幹嘛?三百六,加上我給阿珍的四十,整整四百塊,少一個子,我就找蔡兄要。”
肖堯真想要錢又打人,可當着蔡小頭的面,打他的朋友,那比打他還要難看。他只能逼着老闆出血,把他玩弄他們的昧良心的錢吐出來。
“不是,打折去零不是三百二嗎,加上你給阿珍的四十,也只是三百六啊。”
“叫你去拿錢你就去拿錢,你還囉嗦個屁啊。”
蔡小頭一腳把老闆踹了出去。再不去拿錢,肖老弟真要打人了。到時候挨一頓好打,還要分文不少的拿出來,何必呢。當然嘍,他這一腳,踹得力道是恰到好處。
蔡小頭現在不爲老闆出錢擔心,他擔心肖堯要是把這錢送還給廠長怎麼辦?
肖堯無所謂,可他不行。他父母都是廠裡的老職工,還要在廠長手下吃飯,他家還住在紡織廠宿舍,把廠長得罪死了,這以後……。
“你準備用什麼樣的方法送回去?”
其實,不管肖堯用啥方法送回去,這筆錢廠長都不好交代,暗中送回去,作爲一個廠長,就能暗中把錢裝進自己的口袋裡嗎?這還是不可能的。明打明送回財務就更難看。
“送回去?我倒是想啊,難道你不想在紡織廠混了?你要是覺得無所謂,送回去是最好的辦法。”
“你還有……。”
蔡小頭心裡一喜,只要肖堯不是送回去,一起都好辦。他擔不擔廠長人情都一樣,廠長有事要他出面,即便他不願,但只要廠長找到自己的父母,他都會去幫的。主要還是看肖堯願不願但這個人情。
“肖兄弟,這是四百塊,你點點。”
肖堯這時候纔看到了老闆肉疼的表情,心裡一下暢快多了。
“得,你也不要叫我兄弟,我前腳走,你後腳就會罵死我。好了,你下去吧,我們還有事商量。”
老闆彷彿沒聽見肖堯戲戮的話,只把一雙眼睛盯在四百塊錢上,捨不得離開。
“小弟弟叫你下去呢。”
蘭姐見他看着錢都快流口水了,厭惡的提醒了一句。
“好好,你們忙,我這就下去。”
臨走前,他還依依不捨的看了一樣四百塊錢,嘆口氣,這才走出包廂門。肖堯隨後站到門口,一直看着他下樓,這纔回來關上門。
“嘿嘿嘿嘿,這四十塊錢是我的,我得先把它裝起來。看着我幹嘛?這是我拿出來的,你們又不是沒看見,我當然要收回來啊。”
“肖堯,我們不是看你裝錢,是你笑得好嚇人啊。”
組裡現在只有王國英一直叫肖堯名字,其他人都叫他肖組長。蔡小頭冷冷的看着肖堯這猥瑣樣,一言不發。
“嘿嘿黑,你們不懂,我這叫得勝貓兒歡似虎,今晚差點被這老小子扔茅坑裡了,你們剛看到他那倒黴樣,不高興嗎?”
“肖老弟,你還沒告訴我這錢你打算怎麼辦呢。”
蔡小頭實在看不下去了,這小子啥時候才能成熟啊。
“還能怎麼辦?分了唄。”
“分……分了?你……。”
蔡小頭被肖堯這無厘頭的想法給打蒙了。
“你結巴啥?至於嗎?大不了以後我不找那些人麻煩,廠長有事找你的時候,你覺得我能幫個手,就通知我一聲。不然,你能怎麼辦?還能再還回去?便宜那老小子?”
“算了,算了,這是你逼着他出血的,在你手裡你自己看着辦,沒事我先走了。”
“別介,飛來橫財,見者有份,我可不能獨吞。”
蔡小頭不想再和肖堯磨嘰了,事情已經解決,他就要離去,可肖堯不讓他走。
“肖老弟,我說句你不愛聽的話,這錢你最好先收着別動,咱們現在還搞不清廠長的用意,萬一爲了這點錢,他讓我倆幫他殺人,你也去?我只是打個比方,你自己考慮。你要沒什麼事,我就告辭了。”
蔡小頭見肖堯點頭沉思,知他已經把自己話裡的意思聽懂了,轉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