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人之間相處,不是索取而是給予。帶有目的的交往,唯有利益往來,沒有感情交融,那只是投機。君子之交淡如水,正是無欲則剛的體現。只有真正的朋友,纔會在你急難之時出手相幫。
肖堯對範芳菲的幫助,可謂不小,肖堯沒想着索取她什麼。而範芳菲給予肖堯那種真摯的關愛,他已經很知足了。至於他心裡的奇思怪想,只是在生理上的反應。
他若真是想要在範芳菲身上索取什麼,恐怕早就得手了。但現在,肯定也不是這般單純的關係了。
“哦對了,你明天不許走,你等我,我後天上午去看望爺爺奶奶。你要是不等我,我明天就去。大不了耽誤了工作,被領導訓斥一頓。”
肖堯沉吟不語,範芳菲使出撒手鐗。肖堯無奈的只好答應,繼續推車前行。不管範芳菲會不會真的去執行她所說的話,但她這份挽留之情,已經讓肖堯不得不遵從。
其實,範芳菲這麼挽留他,是她敏銳的感覺到,肖堯這次來很孤獨。原來每次見到他,他都不是一個人。
她當時在窗口,看到肖堯獨自一人在樹蔭下,還沒覺得有什麼。但從肖堯對她說了一些情況之後,她越想越爲肖堯難過。
從曾經的前呼後擁,到如今的形單影隻,她怕肖堯一時接受不了。她不想知道爲何她們都棄他而去,她只想多陪陪他。
這次肖堯沒有再提騎車,大約半個小時候,他倆一直走到了範芳菲的住處。肖堯想讓範芳菲早點休息,他都沒支起自行車,等她打開門後,就提出要走。
範芳菲沒有開口挽留,但那捨不得肖堯離去的眼神,卻讓肖堯心如撞鹿。也許範芳菲只是對肖堯獨自離去的不捨,但美人美眸,往往就會給人帶來不一樣的感覺。
“後天上午,要我來接你嗎?”
“不用,我自己去。”
肖堯轉移了話題,範芳菲進到屋內,轉身看着肖堯。沒告辭,肖堯調轉車頭,飛身騎上,疾馳而去。
第二天,肖堯真是一腳睡到自然醒,奶奶都沒叫他起牀吃早飯。等他起牀時,都快到午飯時間了。
前夜沒睡好,昨天一天,除了上午清閒的逛了半個城。從下午到晚上,事情一件接一件,夜裡回來又那麼晚,他這一覺,當真睡的很香很甜。
肖堯乖乖的陪着爺爺奶奶吃過午飯,就想去姐姐工作的單位看看,可走到半道上,他又不想去了。沒見到姐姐之前,那份思念之情總是揮之不去。
可肖堯前晚已經和肖玉見過面了,他害怕這會去見了姐姐,又要被她數落,又要提到小玲這樣小玲那樣。駐車想了好一會,肖堯決定還是不去最好,最起碼落個耳朵清淨。
掉頭回行,肖堯又進入無目的的瞎逛。這種情緒是最折磨人的,他在城裡認識人不少,但目前能去找的人幾乎沒有。反正沒事也無處可去,他決定去看看範芳菲畫畫,也許還能幫幫忙湊湊手。
有了決定,有了目標,單車騎得也不再是晃晃悠悠的像蛇一樣盤遊。
雙水劇場的櫥窗前,範芳菲真全神貫注的在作畫。她很喜歡她當前的工作,沒事的時候,可以不用天天上班,時間相對其他工作人員來說自由得多。她沒有野心,也不想比攀,只想一個安穩的工作。
雖說她在劇場無可替代,但她的待遇僅是中下。也有人議論她工作太舒服,但領導說:誰有她那本事,也只拿她那點工資,我立即讓她跟誰換。就這一句話,立即讓議論者無話可說。
那時畫的宣傳畫,可不像現在,可以打印,可以複印。那都是要用自己的真才實學,直接在畫紙、畫布上畫出來的。但範芳菲在外,從來不敢說自己是畫家,最多隻說自己是畫宣傳畫的。
可現在,不會寫字的,自稱是書法大師,字體醜的不如小學生,還能皮厚說自己獨創一派,美其名曰“醜書”。
不會畫畫的,到處宣揚自己是大畫家,別人不知其所畫何物?他能扯爲印象派,謂之:“曲高和寡”,當真滑天下之大稽,貽笑大方。只不過,這些人都是不知“羞恥”爲何物罷了。
肖堯老遠就看到了範芳菲,心裡那些彷徨和煩躁,瞬間消失一空。他沒有驚動她,遠遠把自行車放好,輕手輕腳的走到她的背後。他既是在欣賞範芳菲的一筆一畫,也在背後欣賞美人的背影。
一會功夫,範芳菲彎腰畫低矮處,背後腰部的皮膚,從襯衣下襬露出,她那白淨嬌嫩的肌膚,在陽光下散發出瑩瑩的光澤,格外吸引肖堯的目光。
範芳菲絲毫不知,肖堯看得氣血上涌,喘息加粗,他連忙咳嗽一聲,示意自己的存在。
“肖堯?你怎麼來了?”
“咳咳,我剛過來,看你畫畫。”
肖堯很不自在,就像做賊,手剛伸出去掏別人的口袋,就被抓住手腕一樣緊張,呼吸沒有規律。
“你怎麼了?”
“沒,沒怎麼,騎車累的。”
範芳菲看着肖堯,知他事在撒謊,但她現在可沒時間和肖堯計較。
“我不跟你說了,不抓緊,到天黑都完不了。你要沒事幹,就去我那歇歇。等我畫完了,晚上一起吃飯。”
“我不去,我就在這看你畫畫。”
昨晚一覺睡的那麼飽,起來纔沒幾個小時,他可不想孬呆呆的一個人,在她的房間乾坐着。他在這不但能看她畫畫,還有機會嘗試那做賊的心跳。
“不行,你在這,我會分心,畫砸了就白乾了。”
範芳菲也不想把肖堯趕走,可工作的特殊環境要求,她不得不下狠心。
“我保證不說話打攪你,你要有啥需要,我還可以幫你。”
“那也不行!你要是一情外人,過路的行人,我都可以當做不存在,但你不行。”
範芳菲說着,放下手裡的畫筆,掏出鑰匙塞在肖堯手裡。
“你說騎車累了,正好去歇歇。你別耽擱我,我會盡快畫完回去。”
“我……,嗨。”
肖堯乜斜着範芳菲已經轉過身的後背,耷拉着腦袋嘆氣。別人在這行,他不走還不行。他只好走到自行車邊,把自行車也一起帶到範芳菲的門前。
孤寂的等待時間,特別的漫長。肖堯等待範芳菲完工這幾個小時,就像過去了半個世紀。他一會站一會坐,一會走到門外,一會走進門內。即便如此,肖堯也沒再去打攪範芳菲一次。
直到外面夕陽西下,路燈亮起,範芳菲才拖着疲憊的身軀,出現在肖堯觀望的目光中。她左手叉在腰部,右手提着畫畫的工具箱,走路都搖搖晃晃。
肖堯趕忙迎上去,接過她手裡的工具箱。
“累死我了,可算在天黑前畫完了。要不然,明天還要起大早,上班前必須完成。”
範芳菲也不客氣,把工具箱交給肖堯之後,右手還隨即扶在他的肩上借力。
“你明天再畫,領導還能把你吃了?”
看她累成這樣,肖堯也很心疼。哪碗飯都不好吃啊,她這看似輕鬆自由的工作,也能把人累得半死。
“我們這有時間性的,領導說必須在明天上班前完成,我就必須在這之前完成。延遲一次、兩次,就算領導不說,我自己也過意不去,畢竟都是提前安排下來的。次數多了,恐怕我就要被調離了。”
範芳菲剛說完,腳下一軟,肖堯反應極快,空着的左手,一把抱住她那柔軟細膩的腰肢。
“你沒事吧?”
“沒事,畫底下蹲時間長了,腳麻了。每次都是這樣,我都習慣了,一會就好。”
被肖堯抱住自己的腰,範芳菲沒有一點羞澀與掙扎,反而覺得很舒心、很安慰。肖堯聽她說的隨意,卻知她這就是爲了生活,必須去做。若不是右手提着工具箱,他都有直接把範芳菲抱回房間的衝動。
“我不在,你怎麼辦?”
“那還能怎麼辦?我扶牆啊。總不能跑去喊個人來扶我吧?要真能跑去喊人,我還要扶嗎?”
累得渾身都快散架的範芳菲,心情卻一點不累。她被肖堯擁着回到房間,坐下就開起了玩笑。
“你歇着吧,我去飯店炒幾個菜,拿回來就在你這吃,我都餓壞了。你想吃什麼?”
肖堯見她那麼累,也不想叫她跟自己一起出去吃了。
“你喜歡吃的我都喜歡,不過,不要搞太多了,吃不完明天就餿了,別浪費。哦對了,你出去左拐,有一家新來的滷菜攤,就在馬路邊上。她家的滷豬蹄可好吃了,還很便宜,你賣一隻就行。”
她不是不能走,只是不想走。腳麻只要站起來走一會就恢復了,她只是很享受肖堯這麼關愛她、伺候她,她也想兩人在家裡吃飯更溫馨。
“豬蹄你也吃?那味道你受得了?真服了你。”
肖堯吃過一次豬蹄,是燉的,湯裡的一股圏味,肖堯咬了一口就再也不敢去吃。他看範芳菲點點頭,心裡着實不解。
這麼個大美人,抱着個豬蹄啃,味道難吃不說,這形象……會不會大跌?管她呢,大跌眼鏡、眼鏡大跌我都不怕,反正我沒戴眼鏡。
肖堯走後,範芳菲甩甩腿,站起來燒水。她今天一大早就起來忙活,早飯都沒吃,中午爲了趕時間,也只在邊上面館吃了碗麪條,這時肚子早就在抗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