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脾氣的肖堯,知道此時,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於其委曲求全,不如破罐破摔。他急匆匆的要去找學校最高領導交涉。
“肖堯,你站住,這是要去哪?”
“我...”
被曹老師截住的肖堯,正準備說我去找校長,但他一眼就看到了,在班長他們身後,緊跟着馬校長和教導主任,他一下子卡殼了。見到肖堯不說話,曹老師火就更大了:
“你簡直是無法無天,我們學校,從來就沒出現過這樣的情況。你把城裡紅衛兵、紅小兵的那一套,都帶到我們學校來了。我明天就開除你,滾回你的市裡去。別在這給我丟人現眼。”
曹老師背對着校長和教導主任,大喊着教訓肖堯,那口氣,簡直就嚴厲的不得了。但在說開除肖堯時,那眼光直扯,嘴巴直歪,生怕肖堯聽不出他話裡的含意。
曹老師已經從班長等人口裡,獲悉了事情真相,但他不好直接去責難周老師,大家都是同事,平級平起平坐,周老師資格還比他老。他只能帶着班長他們,逐級上報,這才驚動了教導主任和校長。
在他看來,自從肖堯來到他的班級,他覺得這一個班,好帶多了,既沒有外班學生,敢來欺負班上同學們,班級內部,也基本杜絕了打架鬧事的現象。特別省心,從來不要他出面,解決同學之間的紛爭。
肖堯一個募捐活動,使得班上空前的團結,學習氛圍,比以往所帶班級,都強上好幾倍,今天這事,他聽完學生講述,還特意跑到蘇老師那求證,得到的是他的肯定,他認定此事不怪肖堯。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作爲一個班主任,可不想讓學校領導,把他班上的副班長,給開除出校。所以,他見到肖堯,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責罵,玩得是悲情效應。因爲事情的始末,兩級領導都知道了。
曹老師斜眼歪嘴的動作,引來一班同學的嬉笑,女生都捂着嘴,男生皆齜着牙。氣得曹老師牛眼欲裂。
肖堯領會到了班主任的苦心,他裝模作樣的,低頭站到馬校長和楊主任面前,一副認打認罰的態度,就像一個乖巧的鄰家大男孩。
馬校長看着肖堯這樣就來氣,在皁公中學,他就是肖堯的校長,還代過他的課。他和肖堯的父親,也是很好的朋友。
肖堯在皁公中學三年,其中轉出過一次,先是轉到五洋中學讀初中,沒有讀到半學期,因爲打架。又轉到省城五十二中,讀了半年,後來又因爲打架,轉回到皁公中學,在此參加的中考。
馬校長不但和肖堯父親熟悉,對肖堯,他也一點都不生疏。今天曹老師一來說肖堯鬧事,他頭皮都發麻。但聽完學生的講述,他心裡稍安,這從道理上講,肖堯沒什麼錯。
但現在,他見肖堯裝那慫樣,一改往日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氣勢,他就氣不打一處來。做錯事都沒見你這樣裝孬,沒做錯,在這裝什麼大尾巴熊?
“老師的職責是教書,學生的天職是念書。我不管其他,你現在,立即給我把全班同學找齊,去上課,少一個人,不要等到明天,今晚我就開除你!”
在肖堯想來十分嚴重的事情,就這樣輕描淡寫的化解了,他當然欣喜萬分,立即回頭招呼大家一起去上課。就在肖堯要離去的時候,曹老師發話了。
“肖堯,見到周老師,該怎麼做,不要我教你吧?”
他看到肖堯這頭倔驢有點猶豫,又苦口婆心的道:
“不管周老師做的對與否,畢竟一日爲師、終生爲父,難道你非要論個輸贏狠蛤(強弱)?”
“我知道了。”
曹老師一語點醒肖堯,他快步跑開,追上大部隊,超越過去,帶頭來到周老師面前,深深一個鞠躬禮:
“周老師,對不起,我錯了,請您原諒。”
“周老師,我們錯了。”
隨着肖堯道歉聲的結束,整齊的聲音,在肖堯身後響起,大家一起給周老師鞠躬道歉。周老師的眼圈紅了,他不說話,連連招手,讓大家趕緊進去。
等到大家都坐好了,周老師再次站到講臺中間,他知道這節課的時間不多了,也沒有再講課,他整理了一下情緒,對大家說道:
“同學們,今天這堂課,就到這,最後我想對大家說,今天是我錯了,我不該把情緒帶到班級,不該對肖堯同學,妄加指責,我會到教導處做檢討的,情同學們諒解。對你們今天浪費的時間,我會給你們補回來,下課。”
“起立!”
“同學們再見!”
“老師再見!”
“坐下!”
在班長的口令聲中,一堂沒有聽到下課鈴聲的課,提前下課了。大家看着周老師略微佝僂的身影,和滿頭銀色的白髮,孤獨的消失在教室門口,心裡都不是個滋味。
這件事,直到後來,大家才知道,就在那天,他家裡來人傳話:年近八十的老母,病情惡化,送到醫院急救,讓他儘快回家,現在什麼情況,不得而知。
肖堯得知此情,心裡的後悔就別提了,他想找周老師再次道歉,但一直都沒想好如何開口。直到他最後被全縣通報開除學籍,也沒能完成這個心願,空留遺憾。
罷課風波,沒有對任何人造成影響,反而更讓肖堯班上的全體同學,更加的團結了,這倒是班主任曹老師樂意看到的結果。
一週的時間,一晃而過。這天剛放學,肖堯就來到初中部,找到小愛,讓她做好準備,明天放學,就帶她去省城找她父母。周薇愛被肖堯弄得滿臉不解:
“肖堯哥哥,我還不知道爸媽他們住在哪裡,我們到哪去找?”
“我會帶你找的的,你只要跟着我就行。你不會有事去不了吧?”
“當然要去,找不到也要去,不但我沒事,就是有什麼事也不管。那小雅呢?要帶她一起去嗎?”
“誰都不帶,就我兩去,還不知道你爸媽那什麼情況呢,人去多了不好。”
能夠和肖堯單獨去往省城,這是周薇愛完全沒有預料到的。可她不知道怎麼對小雅說,心裡爲難極了。
張曉雅也在班上還沒走,她見肖堯單獨把周薇愛叫出去,心裡還在犯嘀咕,他倆有什麼事,還要瞞着我啊?但她一點都不着急,她確信,周薇愛過後,會來告訴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