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除了身體上的劇痛在迅速靠近死亡,但更多的是,她沒有了心,沒有了心痛的感覺。
所以看着南顧,卻一點也不恨,一點也不難過。
但是,不能呼吸了,她微微張着口,想吸氣,卻吸不進去,渾身越來越軟,魂魄也越發恣肆地扭曲着。
她承受不住。
也堅持不了。
其實……
沒有了心,也挺好的吧。
不用因爲一個人也壓抑痛苦到了極點,她初嘗****,明明那樣的小心翼翼,步步爲營,以爲自己能進退自如,卻還是不小心吞下了苦果。
她說不喜歡南顧,是真的。
但心裡有南顧,也是真的。
她不承認自己喜歡南顧,便能自欺欺人自己不喜歡南顧。
只是非要一刀見了血肉,她才能清醒,自己的心意有多麼的狼狽。
所以,心沒有的那一刻,短暫的撕心裂肺的劇痛過後,是前所未有的空蕩蕩的恐慌將她包圍。
她看着南顧的時候沒有任何感覺,說的心死,大概就是這樣。
心沒了,死了。
只是,想活下去,卻做不到。
她隱隱約約想起來自己有許多的事情沒做,但臨了到這生死關頭,卻一件事也想不起來,她想不起來她有着什麼的遺憾。
明明很努力很仔細地回想了好幾遍,腦海裡卻空落落的,什麼都沒有,就好像是嘲諷她的人生,被人挖了心,卻還是空白的,什麼都不曾留下。
宮凝歡的雙眼從南顧的眼睛緩緩地移落下去,想要努力看清什麼,但眼皮暗泛着,漸漸地,快要支撐不住……
而南顧並沒有急於去管背後被捅下去的那一刀,儘管他知道那光刃並非尋常刀刃,但他卻盯着手上捧着的這顆熱乎乎的泛着紅的心,它似乎還在跳動。
心的上面印着弧度很深很深的心形。
代表這顆心裝着一個人。
他沉默地盯着這顆心,直到咚地一聲輕響,懷裡的人兒綿軟的手從他身上垂落下去,他擡起眸握住了她的手,小聲說:“愛妃,跟我說句話好嗎?”
他幾乎是不禁思考地脫口而出,說出口後,輕輕地眨了下眸子,屏着呼吸,面龐上卻沒有絲毫的表情起伏。
宮凝歡最後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個眼神沒有帶着丁點的情緒,只是一個很陌生很平淡地眼神,一如初見的清冷淡漠,但也只是那麼一眼,她最終還是閉了眼睛,從他懷裡倒了下去……
南顧看着她不着寸縷倒在牀榻上,他知道她已是沒了鼻息。
南顧靜默地看了好一會,把心收起來,不緊不慢地替人兒穿好衣裳,低頭下去時,想親一親她的脣瓣。
卻有一種隱約的退卻。
是怕感覺不到她的氣息時,變成冷冰冰的親吻。
這時,他才面無表情地把還插在背後的光刃取了出來,摸了一把,手心上全是血,但他感覺不到疼痛似的,起身下了牀,整好衣衫離開了竹園。
離開這死氣沉沉的地方。
他去了很遠很遠,但也沒有多遠,只是站在梅花嶺的深淵懸崖上,迎着冷冽的風雪,任由北風肆虐着他的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