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如靜的話語,沒有遭到盛航的反對,但也沒有得到他的肯定。
盛航不言不語,徑直走向沐容兮的病房,她還沒有從昏迷中醒來。
沐容兮的臉色很蒼白,很虛弱的樣子,露在外的胳膊上甚至有淤青,盛航聽醫生說過這是病情加重的徵兆。
其實,許如靜剛纔的責問,他不是完全無動於衷的。
的確,沐容兮到底哪裡比不上莊寧恩了?
像沐容兮這麼賢惠體貼,心地善良,又爲別人着想的富家千金真的不多,他到底還在猶豫遲疑什麼?
如果是因爲莊寧恩,他們結束了,就在剛纔。
更何況,愛情和婚姻本來就是兩碼事,愛情是必須找一個自己愛的人談一場真實的戀愛,纔不枉此生。而婚姻,陪他到最後的女人,不一定會是他最愛的人,而是最合適的。
盛航沒有在病房裡逗留很久,或許是看着沐容兮那張慘白虛弱的臉,心下不太好受。
走出了病房,在吸菸區裡點燃了香菸,煙霧騰繞之際,盛航腦海中還總是浮現着莊寧恩的面孔。
也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他們親密時,莊寧恩的嘔吐……
她是真的有那麼無法承受他,討厭他嗎?
那個屈辱,對盛航來說是自信心的毀滅打擊。
“盛航……”是許如靜的聲音。
在生氣發泄之後,許如靜也冷靜了不少,也該和盛航冷靜的聊一聊。
可盛航卻是躲避她的,不願意和她說話,掐滅了菸頭,轉身準備離開,卻被許如靜緊揪着胳膊。
“我現在和你聊聊的資格都沒有了嗎?盛航,我是你媽,爲了一個莊寧恩,你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得罪你了!你要知道,現在就算我同意,爺爺也同意你們在一起,莊寧恩也未必會和你重新開始。難道你到現在還不明白這個事實嗎?你們已經不可能了!”
許如靜已經不確定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盛航清醒一點,他依然如同以前那樣不夠清醒,或者是,只要是和莊寧恩有關的,盛航就“白癡”了。
許如靜的這話,令盛航皺了眉頭,“什麼意思?剛纔那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航,你想說什麼呢……”許如靜慌張,也意識到衝動之下似乎說了不該說的。
盛航是個敏感聰明的人,有些事情只要稍微提醒一下,他便會明白是什麼事。
霎時間,許如靜臉紅,極力避開盛航炙熱凌厲的視線。
“爲什麼就算你們同意,莊寧恩也不會選我!媽,你別忘了,當初的確是因爲你和爸爸爺爺的反對,你們從中作梗,纔會讓寧恩堅定了決心離開我,我和她變成今天這樣,你們推卸不了責任。”
因此,他們應該很明白,這些年盛航對他們的心結,對他們的態度,不是隨隨便便而生的。
“對,當初是我們反對。可現在你要明白,她找到了適合她的人,江民宇是吧,你比我更清楚江民宇的背景,江博才的兒子,市長的兒子,莊寧恩怎麼可能放棄他而選擇你。”
幸好,許如靜心思轉得快,在從希尚那兒得知莊寧恩的事後,便調查了她和江民宇之間的關係。
這個女人,還是挺懂得爲自己找後路的。
沒了陸成,沒了盛航,她總能找到替補的人選。
“江博才又怎樣?市長又怎樣,江博纔沒有我盛航的扶持,沒有我在他身後的助力,他今天能當得上市長?如果沒有我,還不知道在哪兒待着!”
男人的自尊心作祟,盛航不容許被別人比下去,江博纔是他支持坐上市長位置的,就算是市長也沒什麼了不起。
當時盛航離開盛世時,急需讓自己獨立,成爲商界的佼佼者,那麼如此一來,只有和政府有良好的關係,盛航才能替自己的公司接到一個又一個的政府工程單。
而支持江博才上位,也是有目的而來。
他需要藉助江博才的政治地位爲自己獲取更多的利益。
官商從來都是不分家的,因此,短短几年間,盛航獨立出來的“信威”公司陡然的走在了商界的最前面,連一直是龍頭老大的盛世也被打壓排在了第二。
“我知道你和江博才的關係好,可你更應該知道江民宇對莊寧恩的喜歡,那不是超出一般喜歡的喜歡,是真的把對方當成了要長相廝守一輩子的人。連莊寧恩都能放得下以前的感情,盛航你又何必抱着過去不放呢!”
縱然盛航在工作方面的成績是斐然傲人的,但許如靜對他處理感情的拖泥帶水,割捨不下,很不滿意。
盛航懶得和她解釋這些,他和江博纔不存在什麼好不好的關係,純粹是利益關係。
“容兮的事,給我點時間,我會考慮。”
終究,在沉默了許久之後,盛航開口了。
這話擺明了像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的答案。
他願意考慮,就說明是有希望的。
許如靜聽聞,臉上頓然浮現了笑容,“航,不要再讓容兮受委屈了,她是個好女孩,值得你一輩子守候,去愛她。”
聽着許如靜口中的“愛”字,盛航不禁覺得諷刺,愛到底是什麼玩意?他不知道。
就算真的點頭答應和沐容兮訂婚,那麼,這也絕對不是跟“愛”有關的。
他的愛,被一個叫做莊寧恩的死女人給耗盡了……
盛航似想到了什麼,心平氣和了,“媽,陸成這幾年到底在幹什麼?杳無音信的,你該不會是趁着我在車禍治療那段時間,把人家給偷偷的做掉了吧!”
盛航出乎意料的這幾年裡第一次提起陸成。
他很明白許如靜對陸成的敵意和不喜,甚至可以說是恨之入骨。
若是有一天許如靜說是她把陸成做掉了,盛航也不會感到奇怪。
可這個話題,明顯的讓許如靜啞口無言,不知該怎麼回答……
這個問題,她根本無從回答。
她要怎麼說,難道告訴盛航實話,陸成當年爲了救他,犧牲了自己的性命?
許如靜絕對不會這樣說的。
盛航沒有錯過許如靜臉上的慌亂和緊張,她那樣的不鎮定,便說明一定有問題。
盛航原本那句“做掉”只是隨口說的,而此刻嚴肅,不乏緊張,“媽,你不會真的對他做了什麼吧!”